第255章 皇嫂你為何這樣?

第255章 皇嫂你為何這樣?

朱由檢又去了趟承乾宮,聽田秀英唱了一遍狸貓換太子,他聽了半天,也沒聽出什麼來。

「夫君,臣妾問過太醫了,胎已經穩了,今天夫君留下來?」田秀英撫完了琴,有些意動,脫掉了外面的大氅,一搖一擺,款款而來。

朱由檢吞了吞喉頭說道:「安胎為主,安胎為主,有身子了,還是小心些好。」

「呵呵,夫君也有怕的時候?」田秀英跨坐在了朱由檢的懷裡,嚶嚀一聲,整個身子都軟了下來。

朱由檢發誓他對這種事,其實非常保守,尤其是田秀英身上還有身子,即便是太醫說胎穩了,朱由檢也不敢絲毫大意。

艱難的把田秀英哄睡之後,朱由檢才擦了額頭的汗,離開了承乾宮。

「萬歲爺,臣去查過了,自從萬歲爺登基以來,懿安皇后未曾與外臣有過牽連,即便是萬歲爺在三屯營的時候,也都是唐王每日奏稟,從未逾越雷池一步。」王承恩見萬歲爺出來了,趕緊迎了上來。

「是皇嫂做的縝密嗎?」朱由檢打開了奏疏瞅了半天,隨即合上,一臉狐疑的問道。

王承恩俯首說道:「別的不敢說,但是這宮裡的事,臣還是有把握的。」

「那就奇了怪了。」朱由檢將奏疏還給了王承恩,眉頭緊鎖的說道。

王承恩看著朱由檢的模樣,也是一陣的嘆氣,到底是皇嫂古怪,還是皇上你古怪呀!

多大點事,不就是你聽狸貓換太子,皇嫂問了句,至於嗎?

「袁貴妃快生產了,你注意防範些,雖然太醫院的人說是女兒,但是也要小心為上,切記不可出了差錯。」朱由檢又叮囑了一遍。

「臣領旨。」王承恩趕忙俯首領命。

王承恩再有本事,他也是個宦官,他不太懂,馬上就要當爹的人的心理博弈,女人有產前綜合征?男人就沒有了嗎?

患得患失,疑神疑鬼,胡思亂想,幾乎是必然的。

朱由檢回到了西暖閣,正要去寢室睡覺,卻聽聞張嫣要見自己。

連王承恩都去忙這翊坤宮的事,此時朱由檢身邊只有乾清宮的宮女,和門口的當值的大漢將軍。

朱由檢的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裡!

他甚至感覺到了喉頭都在滾動,深吸了一口氣,他走出了西暖閣,來到了偏殿內。

「皇嫂,夜很深了。」朱由檢靠在椅背上,臉色到還淡定。

張嫣放下了茶杯,看了看外面的月色,夜深了,她還在喝茶。

「皇叔是不是差人查過了我是否與外臣有…勾結?」張嫣用了一個極為敏感的辭彙。

朱由檢大駭!

此事只有王承恩知道,張嫣是如何知曉的?

「沒有,皇嫂說道哪裡去了。」朱由檢是睜真眼睛說瞎話,臉不紅,但是心跳的厲害。

這茶杯一摔,五百刀斧手盡出?

張嫣掩著嘴角輕笑著,隨即轉為了大笑說道:「哈哈哈,皇叔,你連自己都不知道吧。你撒謊的時候,耳垂會很紅,耳朵會不自覺的跳兩下。」

「懷疑人的時候,會下意識的抬眼,生氣的時候,會咬牙,太醫說那是因為皇叔下牙左面有磨牙,所以生氣就會咬著。」

「皇叔,你真的了解自己嗎?」

朱由檢左右看了看,一切如常,也沒看到刀斧手在哪,心中安定了幾分,平靜的回答道:「王伴伴沒與朕說過,朕不知道。」

「王伴伴可不敢看這些。」張嫣歪著頭,笑眯眯的問道:「皇叔,我問你個事,查我與外臣是否有聯繫,你是不是因為懷疑我那個遠房表妹?」

「是。」朱由檢倒是點了點頭,既然自己都被看穿了,在沒練習好的時候,他撒謊和不撒謊,在張嫣面前幾乎沒有區別。

朝臣們稱她是妖婦,果然是名副其實呀。

「啪啪!」張嫣忽然拍了下手。

朱由檢身子往後退了退,這是要幹什麼?弒君信號嗎?

只見一個女人從偏殿外走了進來,怯生生的行了個蹲禮,低聲說道:「妾身張瓔珞,見過萬歲爺,萬歲躬安。」

張瓔珞說著就撩開了帷帽,放在了一旁。

「朕安…草!」朱由檢用力的眨著眼,脫口而出就是一種植物。

張瓔珞和張嫣長得很像,無論是從身形,還是臉龐,都很像。但是細看,還是能看出許多的差別。

若非髮型和著裝上的差異,朱由檢第一眼絕對會認錯,若是無人告知還有這麼像的人,他很可能就當面不識人。

「這不是你表妹?」朱由檢瞬間反應過來了,但是心裡升起了更多的疑惑,她想做甚?

張嫣揮了揮手,示意張瓔珞下去,她輕笑著說道:「皇叔別看了,這偏殿無人。」

「皇叔呀,你說讓張瓔珞選上秀女,入宮為嬪如何?」

「然後宣布懿安皇后殯天,將張瓔珞放進去梓宮裡,從此以後,我就是張瓔珞,皇叔以為好不好呀?」

朱由檢瞪著眼睛,猛地站了起來,他漲的臉色發紅,指著張嫣憤怒的說道:「不好!」

「那這樣,萬歲爺袖子里,那三道本宮的奏疏,批紅吧,宮裡我不想待了,靜寧庵清靜些。」張嫣倒是坐的穩穩噹噹,笑意盎然的說道。

魯迅曾經說過,人的性情是總喜歡調和,折中的。

譬如你說,這屋子太暗,須在這裡開一個窗,大家一定不允許的。

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願意開窗了。

折中是一種話術,張嫣先前大放厥詞,原來是為了出宮去。

張嫣將雙手放於身前,嘆氣的說道:「皇叔也打了勝仗了,百姓們人人稱頌。朝中軍政財都把持在手中,朝中也穩當了下來。宮裡呢,有王承恩,外皇城也有曹化淳。也用不到我了,皇叔就是再敗幾陣,也不需要別人背責。」

「我不想在宮裡待著了,慈寧宮我不想住,我不想變成劉太妃那樣,每天吃齋禮佛,整日里活的跟個活死人一樣。連慈寧宮的小院子都不出。」

「皇叔,放我走成嗎?」

朱由檢深深吸了口氣,問道:「皇嫂你為何這樣?」

「皇叔知道這張瓔珞誰找來的嗎?」張嫣卻又飲了一杯茶,出神的問道。

朱由檢一愣:「不是皇嫂找來的?」

「從開封來的,與我很像。但是並不是我們張家的遠房表親,我親自點驗的時候,發現了這個女人,就謊稱是表妹,帶到了身邊。不讓她選秀了。」張嫣依舊看著殿外,說明了原由。

「這樣呀。」朱由檢鬆了口氣說道:「送走張瓔珞就是,這類的事出的還少?之前不是坊間還盛傳,你我生了個孩子,養在掖庭嗎?這種不著調的傳聞,現在也慢慢散去了,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張嫣卻扭過頭來說道:「我不在乎我的清名,自打扶著皇叔上位之後,這清名與我就無緣了。」

「我不在乎內外廷的非議,所謂的流言可以殺人,可皇叔心裡對我沒有什麼猜忌,我不做什麼逾越之事。皇叔真的會拿我怎麼樣?」

「且隨他們說就是。」

「我不在乎他們耍什麼手段,相反,我還很慶幸,他們攻擊我的時候,皇叔那邊會少一些壓力,只要我做事嚴密一些,就不會出亂子,比如這張瓔珞。」

朱由檢心中大疑惑,一板一眼的說道:「那既然如此,處理掉這張瓔珞就是,朕只是覺得奇怪罷了,所以讓王承恩去查,王伴伴可是對皇嫂尊崇有加,不會構陷皇嫂。若真是有什麼腌臢的心思,讓東廠那幫人捏造,一夜之間,什麼都捏造出來了。」

「朕是大明皇帝,心裡有些疑慮,差人調查,也不可以了嗎?」

張嫣搖頭說道:「我行得正,自然一身輕,只要不是冤枉,皇叔願意怎麼查怎麼查。」

「我在乎的是皇叔你呀,你還記得此處嗎?」張嫣忽然話題一轉,說到了這乾清宮的偏殿。

「當然記得,當時皇嫂囑咐朕,妖蛤吞月,皇叔切莫服宮裡水食,朕記著呢。」朱由檢從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了當初那張紙條,夾在奏疏之間,還很平整。

「一年多了。」張嫣看著那張紙條,臉色卻很差。

張嫣忽然轉過頭來,盯著朱由檢說道:「皇叔知道嗎?當時皇叔就跟換了個人一樣,看我的眼神里,可不是叔嫂之間,而是充斥著一種霸道和佔有。這麼久了,皇叔看我的眼神,可從未變過。」

說來說去,就是LSP的眼神,不純正,不是親情,而是一個正常男人,看見漂亮女子的眼神。

張嫣並未善罷甘休,反而擲地有聲的說道:「皇叔,一年多了,這麼些事發生了,難道你讓我信你那句,天人授夢嗎?」

朱由檢忽然站起身來,噌的一下,從腰間抽出了一條軟劍,三兩步就欺身上前,軟劍就架在了張嫣的脖子上。

穿越,後世的靈魂,是他的一個秘密。

皇帝,都不喜歡別人知道自己的秘密,甚至最好不要有懷疑。

血珠順著劍刃彙集,卻未成流,傷口不深,不到兩分。

張嫣心中一年多的疑問,終於落地了。

這不是她的皇叔,確切的說,不完全是。

「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朱由檢又不是完全喪失了信王的記憶,而且他屬於兩個記憶融合后的共同體,日常行為之上,完全沒有什麼出格的事才對。

憑藉一個眼神,就坐實?

張嫣仔細想了想說道:「萬歲還記得乾清宮太監陳德潤嗎?他因為早上到我宮裡早了些,有擅闖宮闈的嫌疑,就被萬歲親手杖斃在了這偏殿之內,自打那時候起,我就知道,萬歲已經不是皇叔了。」

朱由檢自嘲的笑了,還以為自己做得很好,結果早就發現了,繼續問道:「這麼早就確定了嗎?你和婉兒速來親近,婉兒知道嗎?」

她還算平靜的說道:「婉兒又不是這宮裡這死人場里出來的,她被你護著,被王伴伴護著,被我護著,哪裡能想到那麼多?」

「讓王承恩來處理我的屍體,讓張瓔珞暫時替了我,就說染了病,過幾日再死,沒人會懷疑,我是怎麼死的,動手吧。」

朱由檢將軟劍取下,在張嫣的身上擦了擦,放回了腰間,搖頭說道:「朕這劍,能殺的建奴,卻殺不得自家一個女流之輩,那就出宮去吧,你有沒有憑證,誰會聽呢,誰又會信呢?」

「這種事只有老天爺能說的清楚。」

「謝萬歲今日不殺之恩。」張嫣卻是施施然的行禮,拿起了身邊的茶杯,飲著茶。

「萬歲今日不殺我,明天呀,反應過來,也會殺了我的。」張嫣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結局一般,笑著說道:「萬歲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

「萬歲今天回去睡的時候,一定會想,張嫣那個狐媚子啊,一定是吃准了朕不願殺人,所以才敢如此堂而皇之的攤牌。」

「萬歲是九五至尊,怎麼可能允許有可以把自己吃的死死的人出現呢?所以,明天動手的時候,我求萬歲給我個體面,死的乾淨些,漂亮些。」

朱由檢有些恍然,事就是這麼個事,今天自己完全都陷入了對方的節奏之中。

他也知道,其實自己,是一個很喜歡猜忌的人。

「人呀,這麼聰明,考慮的這麼周全,會死的早的。」朱由檢一臉無奈的說道,正如張嫣所說,明天睡醒了,張嫣還是得死。

不能信任。

「呀!」

張嫣忽然驚呼一聲,因為朱由檢忽然轉過身來,將她橫抱在懷裡,她也沒什麼猶豫,伸出手,環抱住了朱由檢的脖子。

「這,你也想到了?」朱由檢氣喘吁吁的問道,他的三尺劍是要殺敵的,卻不是來對付後宮。

要殺張嫣,張嫣身邊的宮女都要殺,張嫣那些提督宮禁的百戶和大漢將軍們也要殺,周婉言到底是否知情,也要殺,牽連只會越來越廣,最後殺的後宮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所幸,他還有一把劍,也可以化干戈為玉帛,化對立為盟友。

「張瓔珞今天會替我睡在東暖閣里,王伴伴今天要在翊坤宮守著,我因為之前小產之事,不能生產。」張嫣的脖子滿是漲紅的說道:「今夜過後,我們是千人所指的姦夫**。」

「可是我不在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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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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