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
潤玉愣愣的望著她,木彤捧著他的臉。
「那些人,詆毀你,傷害你。並不是因為你有什麼過錯,他們只是想要從羞辱你這件事里,讓他們自己高興罷了。」
她咬牙切齒,湊上去,離他更近,「那樣一群人,他們自己個個都不幹凈,憑什麼來說你!」
「誰能選擇自己的身世?要是能選擇,誰又不想要個好身世?」她說著,眼淚從眼眶滑落下,沿著臉頰,一路從下巴那裡低落下來。
「潤玉,你很好,你真的很好,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一個人。」
「在身世這件事上,錯處完完全全不在你!你也不必為此覺得,就該受人鄙夷!」
她壓著嗓子,音節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她的嗓子里壓出來。
「你的父親,貪圖你生母的美色的時候,難道半點都沒有想過,你可能會出生么?他對你疏於照顧,這是他的錯!」
「天後將你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是她無能!自己不敢找男人的麻煩,只敢把火氣撒在你的頭上。她連重點是非都分不清,還能指望她有什麼其他的本事?」
「你是你父親的受害者,你有錯么?你的出生,所遭遇的待遇,難道是你能左右?憑什麼就統統變成你的過錯?難道不應該是他私德不修?」
潤玉望著她的面龐,淚水在她下巴上匯聚成一顆晶瑩的淚珠。
晨光大盛,光芒從窗戶外照入。那顆淚珠在晨光里,折射出最為炫目的光彩來。
兩人挨的很近,近到他可以聞到她身上的暖香。感受她噴涌在他身上的呼吸。
他唇微微張了張,她淚目婆娑,淚水淌下來,那雙眼睛,如同水洗過的一般乾淨剔透。
「他們的喜惡,他們的觀感,和你又有什麼關係?你就是你,你沒有任何過錯,也不必為他們那些中傷傷神。」
「從未有人對我說這些。」潤玉喃喃道。他望著她,目光迷茫。
「當然不會有人和你說這些,他們巴不得你更退縮些。」木彤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他們要是和你說這些,那簡直母豬會爬樹了。」
潤玉深深望著她,那雙褐色的眼睛,映出來的,全是她的影子。
過了半晌,他終於抬手起來,觸碰到她下巴上的那可淚珠。
她身上泛著他難以企及的溫暖,淚珠觸在指尖上,他都能感覺到一股暖意。
眼前的整個人,都是暖的。
她的淚珠落下來,這次直接掉在他的面頰上。潤玉閉了閉眼,心中激蕩。
「為何流淚?」他問。
指尖的濕潤已經離去,他不等木彤回答,伸手把她環在懷裡。
潤玉恪守禮教,這已經是他做出的,最大的僭越之舉。
他雙臂漸漸縮緊,將她環抱在懷裡。他貼在她的懷抱里,她的心跳清晰無比的傳來,他似乎回到了幼年時候,被她抱在懷裡,仰首看繁華的日子。
冰冷的心口,因為她變得溫暖起來。他默默收緊了雙臂。他的雙臂是顫抖的,連著呼吸都在顫。
過了好會,懷裡的人動了下,但潤玉卻沒有放開她的意思,木彤吸了鼻子,「我要洗臉,我快要忍不住了。」
她鼻涕快要流下來了!
潤玉這才放開。
木彤洗臉穿衣出來,發現早膳早已經擺好,潤玉坐在桌前等她。
她坐到他對面,持起碗筷,「那個鳥公主,不會藉此發作吧?」
木彤當時生生挨了雀靈一掌,原本那一掌,她完全可以躲過去的,但是她就挨下來了。就是打著要是那隻鳥公主敢上門找麻煩,她就把傷口亮出來。
到時候那個鳥公主,自然也惹得一身臊。
「不會。」潤玉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失態,甚至身上的白衣都已經換了一身。
他貼心的把她最喜歡吃的菜,推到她的面前。
「穗禾做事,喜歡在母神面前出風頭。這事一旦她自己捅出來,在母神那裡,得不到任何青眼。」
「此事,她不但不會追究,還會壓下來。」
潤玉看她臉上有些失望,笑著搖搖頭。
吃完早飯。木彤還是給他去整理床鋪,潤玉看著她在那裡忙碌。
「接下來,彤兒作何打算?」
木彤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我也不知道,現在我在天界舉目無親的,除了你之外,誰也不認識,可是回家,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辦法。」
「若是,歸去無法,彤兒打算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木彤苦笑。
潤玉走到她跟前,他緩緩再走近一步,聽著她的呼吸,「別怕,一切有我。」
木彤從潤玉的寢殿里出來,她身上的傷口,已經被潤玉治癒,但潤玉依然要她回自己的寢殿休息。
她回了房,拿了一卷書,坐在床上慢慢看。
過了好會,伸手捂上自己的肩頭,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她怎麼會不知道,要怎麼應對那隻麻雀,可以全身而退?但是她又怎麼會放過這麼大好的機會呢?
木彤摩挲著手裡的書卷,微微笑了起來。
天宮裡的氣氛,隨著旭鳳叛磐涅的推進,而變的越發緊張起來。
其實還是天後自己在緊張,女仙們時常嘰嘰喳喳的,說著那位二殿下什麼時候,能磐涅出關。好讓她們再一睹風采。
木彤坐在紅線堆里,幫著月下仙人團紅線。
月下仙人很喜歡她,或者說,對撮合她和潤玉,抱著莫大的熱情。
「來,彤兒。」月下仙人把她手裡的紅線團拿了過去,「說說,你和龍娃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了?」木彤睜著眼裝傻。
月下仙人急的哎呀一聲,伸出兩隻大拇指,往內里勾了勾。
「仙人在想什麼呢。」木彤嗔道。
「難道是我那侄兒不開竅?」月下仙人想到一個自己以為最有可能的原因。
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他那個大侄兒,死腦筋的,連他都覺得無解。丹朱又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小仙子。
小仙子生的貌美,觀其神態,倒是和四千年前的花神有點兒相似。不管是美貌還是形態,都能稱得上上等。
紅袖添香,美人在側。
丹朱想破腦袋,都想不通自家那傻瓜侄兒,對著這麼一個美人,竟然不心動??
「不對呀。」丹朱直接在她面前坐下,雙手抱胸,「我那大侄兒,從來不留人的。」
在丹朱印象里,璇璣宮千年如一日的清冷,自從潤玉長成之後,璇璣宮的仙侍就留不長,到了後面,乾脆連一個仙侍都沒有了,除了偶爾打掃的人之外,見不著什麼人。
就算有新仙侍分配到那裡,也很快離開。
只有這個小仙侍,留在璇璣宮的時間最長。
這左看右看也不像是沒意思的意思。
丹朱兩眼一轉,口裡道,「莫急,彤兒,老夫有絕招傳授與你。」
說著,他抱來一堆書過來,「這是老夫珍藏,對男子可是大有用處。彤兒要是能將這些鑽研通透了,拿下龍娃絕對沒有問題!」
木彤伸手拿過來,翻開瞅了一眼,立刻看到滿眼的妖精打架,她眨眨眼,「這個?」
「這男女情愛,乃是這世間最美好之事。」丹朱露出滿臉的痴相,「小彤兒,你要是能把這天香圖冊給看透了,龍娃的心,就一定在你的手上了。」
木彤低頭看著,手裡圖冊上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動作上。
「大殿為人端方,是再正人君子不過了。這……不好吧?」木彤說著,把手裡的天香圖冊往一旁推了推。
丹朱見狀,立刻又把天香圖冊給塞回到她的手裡。
「不不不,彤兒可要好好鑽研,這世上的男子,其實沒有太大區別,只要你好好研透此物,你和龍娃的將來可期,可期啊!」
木彤一聽,就知道這狐狸對潤玉一點都不了解。
男人的確都好色,但是好色的樣子,都不一樣。有些男人如同色中餓鬼,只要給他一點暗示,就迫不及待咬鉤。
但是潤玉絕對不是這種,想要他的人,靠著單純的賣弄風情,可半點都沒有作用。
想要他的身,就必須要他的心。
這種男人,她都已經好久沒有遇到過了。
若是以前,她最多只是逗弄一下這種男人,絕對不想有任何實質上的關係。原因無他,只是因為他們太認真,對感情太認真了。若是另一方,只不過是想要玩玩的話,最後發現雙方需求不一致。想要脫身,很難。
但是現在她沒有什麼選擇,她這個人,或許是遺傳,又或許是其他的。反正天生對感情就沒有什麼期待,甚至連尊重都沒有。抱著一股娛樂的心態以待。
如果她不想有什麼麻煩,那麼最好也是找和她一樣的人,最不濟,也是那種容易分手的。潤玉對感情太過渴望,哪怕一點點的溫情,都要緊緊攥在手裡。
但是現在,她也是沒辦法。她實在是想不到,還有什麼關係,能讓他那樣照顧她。
雖然她心裡覺得,她付出他要的溫情,他給她需要的教導和在天界的庇護。一切看來,公平交易。但潤玉心裡絕對不是這麼想的。
她是真想看看這男人動情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可也清楚,一旦翻船,照著他認真的性子,恐怕不怎麼好。
想到潤玉的那個婚約,木彤笑了笑。
不過,有這婚約在,就是一道對於潤玉的強而有力的束縛,就算到時候她要回去了,又或者要離開天界了。他也做不出什麼過激的事來。
畢竟他可是有婚約的人,對其他女人有情愫已經是不應該,怎麼還能為他自己討要公道?
「對吧,彤兒回去好好讀,將來你就知道我的苦心了。」丹朱苦口婆心。
木彤:……
夜裡沒事好做,潤玉從姻緣府弄來的話本子,一本比一本無聊,無非就是虐戀情深。她翻來翻去,最後直接抱著天香圖冊看,最後還能對裡頭的動作點評一二。
最後看困了,直接一頭睡了過去。
睡的熟了,手裡的圖冊直接滾了下去。
今日霜降,尾火虎。
潤玉在布星檯布了星之後,從北天門緩緩而入。
北天門不比南天門那般,有重兵把守,加上又是深夜,除去上值的天兵天將之外,冷清的可以。
「夜神殿下。」值守的天兵對拾階而上的白衣仙人行禮。
潤玉頷首回禮,徑直往北天門內走去。
天門設有結界,一團青氣尾隨其後,進入北天門內。
潤玉遽然回首,伸手一握,將那團青氣掌於手中。廣袖一揮,青氣落地,化作一個人出來。
今夜裡註定是個不眠之夜,例如棲梧宮的那隻鳳凰,伴隨著重重的磐涅之火,沖入雲霄。而後直接團成一個大火團,往下界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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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今天更新呢,因為我明天要去長沙,沒有時間碼字。叉腰。
另外潤玉的感覺,說是禁慾,但是我感覺他就是有潔癖,感情潔癖。想要他的人,就必須要得到他的心。不然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