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程佩緣

第107章 程佩緣

「你在這裡多久了?」風一念很吃驚,他想著這般戲弄的場景就覺得殘忍。

「約摸十年了吧,日子我也不太清楚,只每次這地牢之中出現了潮氣,我就知道又過了一年。」

「折磨一個人真的會很快樂嗎?」風一念明白了沈香夜為什麼活著。

「我也不知道,也許一個人傷了心之後就會變得足夠的殘忍。」沈香夜說。

兩人聊天之時,聽見「叮咚」兩聲,獄卒從牆上開口處送進了來份飯。其中,一份只有一碗飯,飯上面有兩片菜葉,因為碗丟進來的時候太用力了,不少飯撒在了地上,而另一份是用托盤小心遞進來的,有一碗飯,一整隻燒雞,一盤青菜,一盤牛肉還有一壺酒。

「他們送飯來了?麻煩風小弟幫我遞一下可好?」沈香夜說。

風一念站在兩份飯的面前遲疑了起來。

「怎麼了?」沈香夜沒有轉頭,不過聽出了風一念本想去拿飯但是站住了。

「這兩我就不明白了。是我的大限到了他們要我吃一頓好的,還是他們想用美味讓你安心自此度過餘生?」風一念歪了歪嘴這時候他還在打趣。

「如此,這大牢我一人住了十多年,風小弟你是第一次與我同住的人。」沈香夜轉頭看了看地上的飯明白了風一念的疑惑,「我也是今天才清楚其他囚犯的飯菜,那一份有肉有酒的是我的。如果風小弟不介意,你住在這裡的日子我願與你同吃一份飯,同喝一壺酒。」沈香夜也看到了另一份飯,那著實叫剛來打牢的風一念難以入口。

「住?你倒是真把這裡當家了。」風一念欣然接受了,他把兩份飯都端了過去。

「家?一個人何處為家?」沈香夜轉身面對風一念。他嘴唇裂開微微滲出鮮血,一張臉五成被凌亂的頭髮擋住,指甲中是黑色的土摻雜了紅參的血,手腳上的鐵鎖都很光滑,那是戴了十年與皮膚磨合的結果。

「他們下手真是狠毒。」風一念看著沈香夜臉上的傷痕,有一道緊貼著眼睛邊上差一點讓他成了瞎子,鼻子已經微微被打塌,左臉的一塊傷疤拉扯起了嘴角讓他的嘴看上去是歪的。風一念不知道沈香夜曾經那相貌是如何,但是他知道就算現在沈香夜再怎麼清洗自己,那張臉早已經破了相也會讓人看得恐怖。

「也許是我自作自受吧,不逃也不會這般了。」沈香夜沒有什麼怨恨。

「哎,算了,不談這些了。我覺得咱兩也算談的投機,今個就交個朋友吧。」風一念還在愧疚當時一時氣話說沈香夜沒有朋友。

「你看到我身上的傷,不害怕?」沈香夜問。

「沒什麼了,我看吃飯的時候他們也不會進來折磨我,而我一時半會也逃不出去,不如就多交一個朋友。」風一念笑了笑。

「交朋友?」沈香夜覺著奇怪。

「來,喝了酒我們就是朋友了。」風一念笑了笑,把酒杯扔到一邊,將飯倒在盤子里,空出兩個碗,倒上酒遞給了沈香夜一碗。

「怪了,來這裡的不出哭喊叫喚就是跪地求饒,碰到堅強一點的也是沉默半晌,像你這般能笑出來的我還是第一次見著。外面的年輕人都是這般樂觀了嗎?」沈香夜常年關在監獄,他很好奇外面世界的變化。

「其實我也害怕死,怕不能報仇,但是一味地叫喚可不能解決問題。出來這麼久了,江湖事不能變,只能學著樂觀一點了。」風一念歪了歪頭也歪了歪嘴。

不知不覺他也變了,因為他結識了一位很有趣的朋友。換做是從前若是被人抓住,他不可能笑得出來,更別說和獄友款款而談。

「如果我早點認識你,我的笑聲應該會比今天大。」沈香夜笑了笑,伸出舌頭用舌尖沾了一下碗里的酒。

「等一等。」風一念伸手按住了沈香夜手腕,沈香夜的舉動不像是喝酒,而是用舌頭舔酒,「你不會喝酒?」他皺了皺眉覺著奇怪。

「在下進來之前是個讀書人,書上說借酒消愁。抓進來之後我也學了起來,只不過我不明白這辣味為何能消愁。」沈香夜苦笑了一般,這幾年來他都是這樣舔酒,今日被風一念說成不會喝酒,想來也覺著好笑。

「酒不是這樣喝的,我來教你。」風一念搖了搖手指,說完,他仰起頭大口大口把碗里的酒喝完了,「好酒就應該和朋友這麼喝嘛。」他開懷大笑,用手擦拭了一下嘴角。

「原是如此。」沈香夜學著樣子想要一飲而盡,不過他剛喝到一半,突然就把酒全部吐了出來,辣味入喉使得他不斷地咳嗽,「風小兄弟......這酒......真的可以一口喝完嗎?」

「這麼好的酒可是浪費了。」風一念沒有怪罪的意思,他也從不會怪罪朋友,「還是要慢慢來。」說完,又給沈香夜倒了半碗。

「如此苦辣,能消愁?」沈香夜還是不能理解,他這些年都是用舔的,很多時候覺著辣,就丟到一邊。

「你醉過就知道了。」風一念醉過,和花落塵出去喝酒,醉的總是自己,那是可以忘卻一切憂愁的感覺,那是可以放縱哀樂的感覺,再之後的事,風一念就不知道了。

「一醉方休?」沈香夜自問,看得出他是個溫文爾雅的人,又是勉強把碗里的酒喝完了。「真辣,這東西真的是這麼喝的嗎?」沈香夜笑了笑,他能感覺有些頭暈了。

「酒喝的不是味道,而是感覺。」風一念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裡,「我知道了,你常年在此獨飲,自然不能明白和朋友一起喝酒的暢快。書上不是說了酒逢知己千杯少嗎,看來兄台錯過了好些浪漫的事情啊。」

「是了,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李太白都有月亮,我這兒卻什麼都沒有。」沈香夜酒勁上來扭了扭脖子,他很久都沒有見到月亮了。

「別說這種話。等我們出去了有的是機會喝酒。」風一念笑了笑。

「出去?你在說大話。」沈香夜說。

「放心,起初我在擔心我的朋友會來,現在想想我沒資格擔心他,我的那位朋友從來不會讓我失望,他不但劍法超群,腦子也比常人聰明好幾倍呢。再者,你不是說你常常越獄嗎,到時候裡應外合,我們出去就簡單了。這點酒可不算什麼,到時候我們三個一起,你一定會明白什麼才叫做真正的一醉方休。」風一念把酒壺最後一點酒分給了兩人,嘆息了一下交到了一位好朋友卻沒有足夠的酒。

「你這麼說,我還真不願你就這麼被天道門的殺死。」沈香夜說的實在一些。

「那麼我臨死之前就要問一問了。那個把你關進來,這折磨的的人是誰?」既然是朋友了,風一念就想知道關於自己朋友的事情。

「她叫做方知柔。」沈香夜夾起一片菜葉放在嘴邊。

「天道門萬壽堂的堂主啊。三個堂主你惹誰不好,偏偏惹一個女人。」風一念心知惹上女人的後果和惹上男人的後果可是大不一樣,「女人?難道說是男女之事?沈兄不過二十七八,那方知柔四十六七,是不太般配了。她嫉妒你找了另外一個女人?」風一念問,從他進來到現在表現的一點也不像囚犯。

「她的確很嫉妒,不然我也不會在這裡。」沈香夜閉上眼睛靠在牆上。

「那麼你想念的那個人叫什麼?」風一念問。

「程佩緣。」

人的名字本身就像一個故事,有的人說完了故事就結束了,有的人說完故事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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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塵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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