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長老
看到方德帶著李無涯直入內院，苗翠花登即把綢緞鋪子打烊，邁步追了進去。
「翠花，我和這位兄弟有生意上的事情要商量，你去燒壺好茶來。」
方至正廳前，便聽方德頗有磁性的寬厚聲音從廳內傳來，苗翠花微微一怔，旋即高聲應是，轉身移步。
廳內，方德看著臉上神色自若，風度從容瀟洒的李無涯，拱手施了一禮道：
「不知是哪個堂口、燒幾炷香的兄弟？」
「方老闆不用套話了，在下李無涯，受南少林至善禪師之邀加入天地會，忝任客卿長老，今日冒昧來訪，還請方老闆勿怪。」
「客卿長老？」
方德微微一愣，旋即悚然而起：「近日會內密信，新任客卿長老兩名，持青龍白虎符，見之如舵主當面，長老可否容方某一觀？」
李無涯從懷中掏出了臨離開南少林前，至善方丈所送的那枚前青龍后白虎的護身符。
「可是此令？」
方德湊近一看，登即躥直身子，對著李無涯深深鞠了一躬。
「天地會洪順堂信差方德，拜見李長老！」
「方老闆不必客氣，抬出會中兄弟身份，只為取信於你，這次前來，卻是有一筆大生意……」
此時的李無涯，終於確定了這個世界里方世玉的人生軌跡，再無半點猶疑。
方德是天地會洪順堂的信差，這般身份，只有一部電影中出現過。
李連杰版的《功夫皇帝方世玉》…
雖然這個世界的方世玉長得五大三粗、獃頭獃腦，一點兒也沒有電影中那般英俊瀟洒、風流倜儻，可這般人物形象上的差異，李無涯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那三德不也長得跟魯智深似的，還有周仁傑，也沒見得跟三德長成一模一樣！
至於跟方德報出的天地會切口，並非李無涯根據腦中的記憶胡謅，而是至善方丈所告。
在南少林的那段時日，至善這位心心念為造反事業添磚加瓦的反動和尚，在等待王超的同時，也向李無涯發出了加入天地會的邀請。
李無涯尚不清楚這個世界的天地會狀況，自是不敢隨便答應，便跟老和尚推託，說要參考王超的意見…
後來王超隨口便應下了至善和尚擔任天地會客卿的邀請，李無涯白吃白住老和尚大幾個月，也沒好意思再推託，在至善方丈又一次提出邀請后，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同樣是「聽調不聽宣」的客卿長老之職，不過李無涯知道，他只是個添頭而已。
畢竟當時只有化勁巔峰的水平，若放在平時，自也是一方巨擘，但與王超這輪皓月一比，也就成了比螢火蟲好點的燈籠蟲的樣子了…
受邀擔任客卿后，原是要陳近南等天地會高層召開入會儀式考察通過，並知會各堂香主的。但至善禪師身為天地會創始元老之一，在會中威信極高，他寫信極力推薦王超與李無涯，並曉之以利害，大有若請動王超和李無涯，反清大業登即有望的意思。
陳近南等高層對至善禪師的判斷十分信任，後來在至善禪師來信告知王超有要事纏身，入會儀式不得不推遲的情況下，紛紛回信表示可由至善禪師代為考察入會，儀式可隨後擇機補行。
於是，李無涯便得到了那枚身份玉符，順帶把王超的也代領了。而至善禪師，也通過天地會的密信，將兩位客卿長老的消息告知了各堂口。
這才有了今天這一幕。
……
廳外，燒好了熱茶的苗翠花端著茶具緩緩靠近大廳，廳內的交談聲傳入耳中，卻是令她突地愣在了那裡。
長老？生意？還有剛剛那什麼「千古秀」「萬年流」的…
莫不是暗語切口？
相公什麼時候開始跟黑社會的人來往了？
她腳步越發緩慢，輕手輕腳地將耳朵湊在窗外。
「李長老所說為真？那真是…」
「娘你在幹什麼？」
驀地一聲興高采烈的招呼聲，讓端著托盤的苗翠花登即一個激靈，腳步一閃，臉便離開了窗舷，回頭狠狠地瞪了冒冒失失的兒子一眼。
「翠花！快給貴客上茶！」
高聲催促從廳內傳來，卻是方德聽見了外面母子兩人的對話，生怕怠慢了李無涯這位貴客。
苗翠花匆忙整理了一下托盤，眼神示意兒子走開后，邁著輕盈的步伐，閃身進了廳堂。
一邊倒著茶，一邊暗中打量著坐在上首的李無涯，心中不住地嘀咕：
這麼個小年輕，老爺竟讓他坐了上首，還如此恭維…長老？也不知是哪個黑社會的長老…
怕為人方正仁厚的丈夫被騙，心直口快的她，終是忍不住看向了李無涯：「喂，你前幾日是受那洪熙官所託來找世玉，後來又說是機房老闆找我談生意，今天又變成了什麼長老…你到底是誰！？」
苗翠花的突然發難，令得方德吃了一驚，急忙呵斥出聲：「翠花你瞎說什麼！退下！」
「老爺你才回來，卻是不清楚，這位李長老，已經不是第一次過來了…」
苗翠花急忙解釋，卻見丈夫瞪著眼睛，以從沒有過的嚴厲神情道：「出去！李長老跟我有大生意要談，你瞎摻和什麼！」
「出去就出去！你凶個什麼勁…」苗翠花抿了抿嘴，碎碎念著「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之類的話，轉身低著頭，快步出了大廳。
「內人也是江湖中人，有些不識禮數，讓李長老見笑了。」方德忙向李無涯道歉，卻見後者擺了擺手，笑著道：「江湖兒女，不必在乎那些虛的，而且苗女俠的大名，我在江湖上早有耳聞。她方才說的倒也沒錯，我起初，便是受洪熙官所託，來探望令郎的。」
「哦？李長老找犬子何事？」
方德抬頭望向了廳外，對著在不遠處探頭探腦的方世玉高聲道：「世玉，你進來！」
正在偷偷打量大廳情況的方世玉登即一愣，隨即有些不情不願地挪步進了大廳。
「李長老，這便是犬子，方世玉。」
方德伸臂向李無涯介紹了一聲，旋即對著方世玉道：「世玉，這位是你李叔叔。」
「李叔叔好！」
方世玉乖巧地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