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百貨大樓

腳步有些沉重，遲遲邁不出去，她對這裡全然陌生，不知道應該往哪個地方走。

葉雨萱很顯眼，那一頭栗色頭髮讓落後她一些出來的男人一眼就看到站在路邊的她。

掃了一眼簡單立著一塊鐵牌標著站名的公交車站，葉雨萱忽視旁人進出車站投射過來的視線，看著一個方向，邁出了步子。

男人拉緊身上的軍大衣，久久盯著前方女人離開的背影，暗暗沉思，直到人走遠了，這才回神。

正好有輛公交車過來，男人上車買票，找個位置坐下，舒舒服服的等著到站。

灰濛濛的街道，路面是瀝青路，不是很大，一來一回兩車道，中間沒有間隔，或許車多的時候，也會開成三車道吧。葉雨萱想到這裡，暗暗搖頭，她從車站裡出來，已經快半個小時了，除了兩輛公交車駛過，再沒有見到其他的機動車。

回想自己在火車上聽人道著家裡長短而篩選出來的訊息，葉雨萱嘴角劃過一抹若有似無的笑，這年頭貌似物資缺乏，貌似還在計劃經濟里，哪裡有那麼多機動車在路上公路上跑。

自行車倒是偶爾有幾輛騎過。當然，不可能是現代那些漂亮精緻的自行車或者是動力十足的山地自行車。

兩旁的建築都是灰黑粗糙的水泥牆，偶爾有幾塊青色磚頭露出來，也是缺頭斷尾的。

葉雨萱走的不快，偶爾路過塗寫在牆上已經黯淡的紅色標語還會望上一眼，其餘的時候，目光一直是看著前方，餘光打量著自己走過的地方。

也有旁的人走路，可葉雨萱這一身新穎的打扮和臉上精緻的妝容及獨特的氣質與周圍身穿陳舊衣服上多少有幾個補丁的老實巴交的男女有些格格不入。

好像沒有察覺到旁人的打量的視線一般，葉雨萱不快不慢的走著。

離開火車站后，很長的一段路的兩旁都是空曠的莊稼地，要不是路上還有其他的人走著，葉雨萱都要以為自己選錯方向了。

和後世到處都是高樓大廈比起，這裡街道兩旁是低矮的平房，偶爾有幾棟五六層的樓房顯得格外突兀。而這高層的樓房要麼是學校，要麼是醫院，要麼是百貨大樓。

平陽城百貨大樓。

這一行字是紅色的，葉雨萱遠遠就看到了，待走近，見大門有人進進出出，想了一下，自己也跟著進去了。

進門就看到裡面一排一排的四五層的木貨架靠牆擺放，貨架上擺放著東西，貨架前有穿著藍色衣服黑色褲子的售貨員，十幾個玻璃櫃檯沿牆擺開，正好把售貨員和後面的貨架與來買東西的人隔開。

一條長的細鐵絲線繞著釘在牆上的鐵釘拉開，上面掛著幾個木牌子。

食品部、日用品部、煙酒部、五金部、針織部。

裡面裝潢一般，甚至可以說的上老舊，沒有沒有琳琅滿目的商品廣告，商品不齊全。

這一切都讓葉雨萱看的新奇不已，這是她沒有見過的。

葉雨萱沒錢？

她當然有錢，父母去世后留給她的財產能供她揮霍十幾輩子。

可瞥了一眼在櫃檯前買東西的男男女女手裡花花綠綠的紙幣和票券，她可不認為自己包里的紅色大鈔能用，或者是那幾張在各大銀行都能大額透支的銀行能刷上。

葉雨萱不說容貌，就是那衣著打扮都不像平常人，她或許應該有些慶幸自己穿的好？！

因為只要有人盯著久了，她清清冷冷一眼掃去，對方不管是男女很快就把目光收了回去。

也因為她的穿著，在她開口問的時候，售貨員對待她和旁人的態度不一樣。

「同志，這鴛鴦綢被怎麼賣？」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清甜，帶有一些漫不經心的調子輕輕上揚。

初學這裡的人這麼喚人，葉雨萱有些不自在，只因為在後世，這兩個字有另外的意思。

售樓員是個二十四五歲年紀的女人，前一人過來問，她還懶洋洋的愛理不理，輪到葉雨萱的時候，立馬揚笑道：「這鴛鴦綢被是高檔品，今天才進的貨呢，也就上海那邊才有，我們平陽城也才五條呢……」

也許是看出葉雨萱衣著不錯，售貨員有意和她賣弄，而葉雨萱也含笑聽著，並沒有一絲不耐和想要打斷的想法。

「這綢被要一百二十八塊錢並五十二張工業券。」

這綢被一來她就喜歡上了，可她卻沒錢買，這一百二十八塊錢就是她四個多月的工資，而工業券就不用說了，三十塊錢一張工業券，她一個月工資才二十八塊五毛錢，工業券的沒份的。

想要工業券得找人換買才行，可她工資本來就少，愛人雖然每個月工資有四十二塊錢，也能有一張工業券，可還得養兩個孩子和公公婆婆呢，哪裡捨得花上這麼大價錢買一條綢被，只能幹看過癮了。

葉雨萱好奇售貨員口中的工業券是什麼東西，卻沒有錯過身後那幾道抽氣聲。

不動聲色的對著售貨員微笑道謝，葉雨萱又逛了別的櫃檯，只要是有人買東西的她都會慢下腳步看上幾眼，一圈下來大概知道個情況，這才往樓上去。

果然是計劃經濟嗎？葉雨萱垂眸掩下眼中的驚訝，再一想這個年代，倒也正常。再抬頭，面上一片從容，並未有半點變化。

一樓除了醬醋茶等調料品，就是點心糖果櫃檯和煙酒櫃檯、五金櫃檯和日用品櫃檯。在日用品櫃檯里葉雨萱還看到有塑料頭花和一些顏色鮮艷的頭繩。

一個靠角落，在一個柱子後面的一個木櫃檯，售賣的是一些女性用品，衛生巾等物，要不是葉雨萱耳尖，聽到有兩個婦女小聲的和售貨員說著什麼，還真不知道那不同於別玻璃櫃檯的木櫃賣的是女性衛生用品。

雖然的匆匆瞥了幾眼，葉雨萱看的聽的都沒有錯過購買各種東西所需要的各類票券。

（時隔這麼久開文，感謝一直陪伴我、鼓勵我的小可愛們，也歡迎帶著好奇閱讀我新文的小可愛們，給你們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