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大結局(完+番外)
三年後
啟國皇宮的後宮之中,緲兒剛從自己居住的偏殿出來就看到一個年幼的小宮女氣喘吁吁的跑到她面前急速說到:
「姑姑,姑姑,陛下又不見了。」
又不見了?
緲兒在心裡嘆口氣,隨即看了看天色,道:「我家小姐現在何處?」
小宮女聞言獃滯了一秒,隨即反應過來對方嘴裡的小姐是誰,立刻指著一個方向到:
「荷花池,剛才聽人說在荷花池看見……」
「那就去荷花池,我家小姐在哪兒陛下肯定就跟在她屁股後面。」緲兒打斷了小宮女的話。
只是她的回話放在此情此景略顯的粗糙了些,但似乎那小宮女已經習慣了她的這種說話方式,沒有半點遲疑的調頭就開始往荷花池的方向跑。
緲兒看著小宮女那天真爛漫的模樣,心中突然有些感慨:
五年了,不知不覺她竟然進宮五年了。
從當初那個賣身為奴的小丫頭到如今宮中的掌事姑姑,算來不過數十年的時間,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走上如今這一步。
用她家小少爺的話講,她也算是達到了人生的巔峰。
腳下隨性而動,緲兒的身形宛若一陣清風般快速在宮闈之中穿行,不過眨眼間她就超過之前跑開的小宮女快速抵達了後宮荷花池。
荷花池中間的涼亭上,兩大一小三道身影正湊到一起做著什麼。
緲兒放慢步子靠近涼亭后,就聽到裡面傳來自家小姐輕柔的聲音:
「你這手有知覺沒?」
「沒有。」
「真沒有?」
「真沒有。」
「皇叔騙人,你昨晚還用這隻手打我了。」
「打你不用又知覺。」
「姐姐,你看皇叔。」
「叫皇嬸。」
「是姐姐。」
「是皇嬸。」
「姐姐。」
「你信不信我明天不來上朝了。」
「你信不信我不當皇帝了。」
聽著眼前兩人幼稚的鬥嘴,看著眼前兩張有著幾分相似的臉,古伶舞心中不禁覺得很是滿足。
三年前那一場鬧劇似的宮變以她身死顯出原身而終結。
這皇宮中累計了幾百年的怨氣殘魂在她放出「怨靈」的時候,就註定被清理個乾乾淨淨。
只是,皇宮中的邪物沒有了,那坐主位的人也被他自己作死了。
姬文逸那不算造反的造反,不算弒君的弒君,到最後也確實是讓啟國沒了皇帝,亂了朝堂。
那一晚的事,哪怕姬文逸並沒有下封口令,到如今也沒有半點消息傳出去。
不說當晚那些因為看到姬文逸殺姬呈憲而嚇到偷偷逃竄的朝臣,不說那些在姬呈憲死後沒了主心骨而呆若木雞的皇家暗衛,更不說那些本就是姬呈憲靠重金才聘請來的修鍊者。
姬呈憲的死,當時就讓那些站在他那方的人如樹倒的猢猻四散而去。
後來,燭九陰以逆時術搶回了古伶舞的一口氣,在姬文逸殷切的注視下,好吧,其實她自己也是願意的,古伶舞老實回到了自己那死而復活的身體。
但姬文逸自己因為受傷太重,又被她那魂力凝聚的外袍傷了自身魂體,導致他的左手幾乎廢掉。
話說姬文逸小時候也拉過她的裙擺,但那時的他都沒有受傷,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卻受傷了。
古伶舞後來想著可能是因為她恢復了記憶,導致她的魂體也在改變,所以她的能量出現了某種變異吧。
本來他們還想讓燭九陰幫忙醫治一下,誰知那條臭蛇卻以穿越時空耗費太多修為,救回她已經耗費更是消耗完他最後的一點精力為由給拒絕了,真是——說到燭九陰不得不說一下他消失的那兩年。
古伶舞當時就問過他,在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為什麼不見了,但得到的結果卻是他因為去探尋她昏睡的緣由而被卡在了某個不知名的空間里迷路了。
真是……當古伶舞聽到他這個理由時,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他到牆上扣都扣不下來那種。
不過還好,燭九陰說姬文逸的左手會隨著他自身修為的增長而恢復,所以在這三年間里,古伶舞非常積極的督促著姬文逸修鍊。
他如今的修為已經在他體內壓制出了三顆金丹,如果不是因為啟國這邊他還放心不下的話,他們倆應該早就飛升到真正的修鍊界了。
說到啟國,三年前就在眾人以為姬文逸會登基為帝的時候,他卻是把這帝位再次拱手讓給了當時不過七歲的姬呈影。
這個從小不被重視且怨氣纏身的孩子,在他被西宜從密道中抱到古伶舞面前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就註定被改寫了吧。
不過這孩子確實也爭氣。
自身的怨氣被化解后,有緲兒一路護著在這吃人的皇宮中安安靜靜的生活了那麼幾年,最後雖然算是白撿了一個皇位,但卻算是歪打正著的成了一個非常正直的人。
沒有沿襲到他娘的善妒,沒有繼承姬氏的多疑,更沒有因為幼時的經歷而心理扭曲,除了黏古伶舞和緲兒黏的緊外,就連姬文逸在私下裡也不由讚賞他的聰慧。
想來等他自己能親政的那一天,就是她和姬文逸飛升離開的那一刻吧。
至於古家,三年前的事雖然差點讓古家覆滅,但也讓古道從權利的漩渦中得以全身而退。
在之前那些年裡,古道為了古家,手握大權的同時確實有些被權利迷了眼睛,但姬呈憲最後和他說的那席話在讓古道深感受傷的同時也讓他找回了自己的初心。
所以在姬呈影登基的時候,古道非常爽快的交出了手中的兵權。
只是畢竟古道執掌啟國軍權已久,突然解甲歸田讓啟國武將這邊頓時有種群龍無首的危機感。
而當時的啟國那是真經不起半點風吹草動了。
為了不出亂子,古道的去留在西宜和姬文逸的商量下,竟是在啟國皇城外劃了很大一塊地辦了一個頗為現代的軍事院校,由古道擔任校長專門為啟國培養高級將領。
這樣古道既不用執掌軍權,也不算完全不管啟國武將的將來。
而姬文逸自己呢,就按照姬建明那份遺詔所說專心輔佐姬呈影這個年幼的皇帝,只待有一天他能獨當一面就帶著古伶舞遠離這一切權力之爭。
「小姐,姑爺,陛下。」
緲兒的聲音打斷了古伶舞的回憶。
看著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緲兒,古伶舞突然想到,她雖然比緲兒小上那麼幾歲,但也已經是個正兒八經十八歲的成年女子。
她十八的話,姬文逸都已經二十有三了,兩人雖然一直以夫妻相稱,但卻還一直沒有成為真正的夫妻。
想著那不知多少年前那個最愛纏著她給他生小崽子的男人,古伶舞突然覺得,是不是她可以在這一世真的為他誕下後代,也算不枉他一直對她的深愛。
「在想什麼?」
耳邊,姬文逸在面對她時會特意放低的聲線傳入耳中。
古伶舞抬眸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劍眉星眸,刀削般的五官,這樣的顏值真真是放到哪個時代都絕對堪稱絕色。
再看看他身邊那個和他有著幾分相似的十歲男孩兒,雖然五官還沒有完全張開,但就是這麼帶著點嬰兒肥的樣子才讓古伶舞看著覺得可愛。
「我們成婚吧。」
古伶舞笑著,對著姬文逸突然說出五個字。
「好啊,成……你說什麼?」
姬文逸本來只是習慣性的順著古伶舞的話應答,但很快的,當他反應過來古伶舞說的是什麼后,直接就從涼亭中那石凳上站了起來。
「我說,我們成婚吧。」
古伶舞看著把一雙星眸硬是瞪成凸眼金魚般的姬文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們……我們……我們不是早就成婚了嗎。」
姬文逸說這話時語氣突然變得有些扭捏,腦海里還不禁想到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她的話里……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難道他終於要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但是……不對啊,舞兒一向被他保護的很好,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他從來不會讓它們傳到她的耳朵里,難道有人背著他說了什麼?
只是……貌似他也二十好幾的人了,娶了媳婦還一直當女兒養著確實也挺讓他心急的,可……
這——若真是有人和舞兒說了什麼而讓她有了什麼想法,他這是該嚴懲那人呢還是該感謝他呢?
「成婚,和我,真正的我。」
古伶舞不知道姬文逸想到了什麼,但她還是把她的想法說了出來——她希望他娶一次她,真正的她,那個找回記憶的她。
不是因為古家,不是因為聖旨,沒有任何外在原因,只是因為她想和他成婚,她願意嫁給他。
「呵,呵呵,呵呵呵呵。」
姬文逸聽完古伶舞的話,沒由來的笑了。
而且那笑聲從一開始的有些傻氣,到後來莫名帶上了一些心酸,最後卻是保持在了興高采烈的激動情緒上。
「姐姐,皇叔這是傻了吧。」
姬呈影被姬文逸的笑聲弄得有些心底發毛。
年僅十歲的他還不懂男女之情。
雖然他當初在密道中已經見識過他娘和太子之間那毫無感情的活塞運動,但他還是不能理解男女之間成為夫妻有什麼值得高興的,特別是高興成姬文逸這幅傻了的模樣。
「唉,我也覺得。」
古伶舞看著姬文逸那似乎停不下來的笑臉,不由翻了個白眼
隨即起身說到:「走吧,姐姐陪你去批奏摺,讓你皇叔在這兒先笑夠了再說。」
「別啊,呵呵,我這不是高興嗎,呵呵。」
姬文逸一見古伶舞要走,身體比腦子更快的竄到了古伶舞身邊拉住她,道:
「成婚這種大事,我們得好好商量一下才是啊,你看得選個黃道吉日啊,你的彩禮啊,咱們的婚房啊,對了,爹娘那兒這次肯定要鄭重的請一下啊,四個哥哥也得都通知回來吧,咱兒子和半個女婿呢,我師兄,師門……」
御花園的荷花池邊,姬文逸的聲音開始喋喋不休的響了起來……
夜,寧靜而幽遠。
姬文逸一身大紅禮服站在逸王府他和古伶舞的小院門口不住往外張望。
他的身邊,西宜和巫培禹兩人一身純白長衫站在其側也是同樣一臉焦急。
「我說,我媽今兒是吃錯藥了還是怎麼的,說成婚就成婚了?」西宜至今都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姬文逸。
「怎麼說話呢,你覺得在這種事上我有騙你的必要。」姬文逸斜了一眼西宜,隨即一雙眼睛繼續看向了門外那黝黑的通道。
話說今天上午在宮中古伶舞說要和他成婚後,他都還在想著選日子呢,他家舞兒就直接把婚禮定在了今天晚上。
而當他想著那總該把古家人請來吧,又被古伶舞婉拒了,說她會自行安排。
至於什麼彩禮嫁妝的,更是直接被古伶舞一言否決,只讓他今晚遣散府中所有人,且不能在府中點半點燈火,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等著娶她就行。
說來也巧了,西宜和巫培禹這兩個本該在界中收拾爛攤子的人今天不知道抽了什麼風,在晚飯時分趕到了他府上。
在聽說他今晚和古伶舞正式成婚後,巫培禹就算了,反正他的意見就是跟隨西宜的意見,而西宜是無論他說什麼都不肯離開逸王府半步了。
這不,眼看快到了他和古伶舞約定的迎親的時間,西宜和巫培禹就跟他多出的兩條尾巴般,一直黏在他身邊攆都攆不走。
「切!」
西宜鄙夷的看了一眼姬文逸,那眼神中的不信任是那般的明顯。
在他的想法里,肯定是姬文逸這個老男人不知使了什麼手段迷惑了他老媽,讓他老媽稀里糊塗的答應了今晚這門親事。
他現在守在這,就是為了親自確認一下,他媽嫁給這個老男人到底是不是自願的。
子時將至,漆黑一片的逸王府中突的刮過一陣微風。
那微風輕拂過的地方,一陣陣嗩吶和詭異的咔咔聲漸漸傳入了姬文逸等人的耳中。
「媽呀,好冷。」
西宜面對此時的情形,突的打了一個冷顫。
巫培禹在一旁看著西宜的模樣,微微蹙眉間,下意識伸手把他攬到了自己懷裡。
「師兄,你說到我們這個修為還感到冷,這正常嗎?」西宜窩在巫培禹懷裡不禁小聲問到。
「你看無憂公子一點反應都沒有,想來這冷氣應該對他是免疫的,你再想想之前無憂公子說的娘讓他遣散所有人,今晚這個婚禮,肯定不是我們平時看到的那種。」巫培禹很是理智的分析到。
「我去,這是正兒八經的辦**啊,我媽不愧是我媽,牛P。」
啪!
西宜的話不過剛說完,頭頂上就傳來一道無比清脆的巴掌聲。
抬頭一看,西宜就看到姬文逸那堪堪收回的大掌以及不知何時擋在自己後腦勺巫培禹的手。
「喲呵,你還想打我,可惜沒打著。」西宜有些無賴的說到。
「培禹兄,你怎麼就願意和這樣的人結道侶呢,真是委屈了。」姬文逸看著西宜那嘚瑟的樣子,真是恨不得再一巴掌直接拍到他臉上。
「呵呵,這個,自己打小寵著的,配給別人也不放心不是。」巫培禹有些尷尬的回了一句。
「唉,真是……」
「怎麼,你還不……快看。」
西宜即將出口的話被前方突然變幻的場景給打斷了。
原來就在那嗩吶聲和詭異的咔咔聲響起不久,一道巨大的爬滿荊棘的黑色大門突的出現來的幾人前方十數米的地方。
那大門別人不熟但姬文逸絕對熟悉——那是古伶舞掌握的大門。
貌似是叫什麼惡鬼門,據說在那大門后都是一些地府都關押不住的惡鬼。
姬文逸不知道那裡面到底是個什麼狀態,因為他也只是偶爾聽到古伶舞和燭九陰聊天時提過那麼兩句。
現在這個大門突兀的出現在這裡,那詭異的音樂聲又是從那大門裡傳出,不做他想,姬文逸知道,這是古伶舞說的送親隊到了。
他沒想到古伶舞說的以真正的她和他成婚會是這樣的場景,不過也是眼前發生的一切讓姬文逸明白了古伶舞讓他遣散府中所有人的緣由。
現在的場景確實不宜讓任何人看到,要是被別人看到,估計能把人活活嚇死。
那詭異的大門慢慢的打開了,從那微露出的縫隙中,姬文逸已經看到了一片喜慶的紅色。
「是你娘的送親……你倆怎麼了?」
姬文逸心中的激動幾乎無法用言語表達,但他又確實激動的想要說些什麼,於是他在回頭和西宜搭話的瞬間就發現,西宜和巫培禹兩人正非常不合時宜的緊緊摟在一起……瑟瑟發抖?
「你沒覺得陰冷刺骨嗎?」
西宜幾乎是上牙咬著下牙顫抖著說出這句話。
「沒有啊,我就是……激動的有些……發熱。」
姬文逸說到這裡時,還下意識的整理起了自己的著裝,那樣子完全就是一個初出毛犢的少年見到自己心上人前的模樣。
「我媽太偏心了,哼,師兄我們走,今晚這婚禮我倆是見證不了了。」
西宜看著隨著那大門越開越大,那刺骨的陰冷感也越來越濃,頓時心中生出了退意。
其實,如果這裡只有他一個人,西宜是死撐也要撐到他媽出來的。
但現在他身邊還有一個巫培禹,雖然他什麼都不說,但西宜已經從他和自己同款咯咯打架的牙齒碰撞聲中感覺到他的難受。
「早就好走了,真是個不聽話的孩子。」
姬文逸看著西宜和巫培禹的樣子,心裡也知道了他們的感受。雖然有些心疼他們的遭遇,但今晚可是他的人生大事,他也顧不得多說什麼,直接開始趕人。
「哼,等著,明天我一準早早來敲你們的門。」
丟下最後一句不算威脅的威脅,西宜和巫培禹趕緊從這小院門口飛身出去。
姬文逸在看到二人走後,一雙眼睛再次緊緊的盯到了前方的大門處。
當大門完全打開的瞬間,那詭異的音樂聲終於是停了下來。
姬文逸眯著眼睛看著那黝黑大門中火紅一片的景色,還沒來得及細想,就看到兩排身穿黑色不知道算不算衣服的人或者鬼從大門裡緩緩走出。
而隨著他們的走動,之前那詭異的咔咔聲再次響起。
當他們走進后,姬文逸才看清這兩排黑乎乎的東西竟是兩排黑色的身上纏著無數符籙條幅的骷髏。
我的天哪,這儀仗隊——換個人估計直接就跪了吧。
但不知道為什麼,姬文逸在看到他們時,心裡除了覺得有那麼幾分詫異外,更多的還是對古伶舞的期待。
姬文逸看著那兩排黑色骷髏從大門中源源不斷的走出來,再經過他走進他們居住的小院,然後在小院中不過十來米的位置又再次消失不見。
就好像他們是從一個特異的空間穿過那惡鬼門來到他這裡,再由他這裡到達另外一個他不知道地方。
這前後加起來不超過三十米的距離,就是他今晚迎娶古伶舞的唯一通道。
在黑色骷髏走完以後,出現在姬文逸眼中的竟是他頗為熟悉的一隻軍隊——古家軍,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古家英靈。
除開兩排士兵外,古靖那張時間停滯的臉和另一名年輕將軍打扮的人在走到姬文逸面前時停了下來。
「逸王殿下,請好好照顧我的妹妹。」古靖對著姬文逸誠懇的說到。
「大哥放心,我以我的生命起誓,一定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姬文逸看著古靖那和生前沒有多大區別的臉,同樣非常誠懇的點了點頭。
古靖似乎對姬文逸的回答很是滿意,在笑了笑后,和他身邊的年輕將軍往旁邊微微跨了一步,一頂純黑的小轎就出現了姬文逸的視線中。
舞兒!
都不用想的,姬文逸就知道那小轎中坐著的人肯定就是古伶舞。
只是——看了一眼那小轎前一左一右又是兩道熟悉的身影,姬文逸的心裡更加忐忑起來。
「看什麼看,還不過來牽新娘子。」
小轎右邊那打著油傘的貌美女子對著姬文逸招了招手。
姬文逸看著那女子,他不懂為什麼送親的人,不,鬼里會有一隻怨靈,你說另一邊的燭九陰他都能理解,但為什麼會有怨靈呢?
「怎麼,看到我出現在這裡不高興了?」
那怨靈看著姬文逸的模樣,直接就點出了他的心裡話。
「我是怨靈怎麼了,我不是已經在洗心革面了嗎,你知道這瘋子給我的懲罰是什麼嗎,是讓我去化解其他怨靈,我的乖乖,我這自己都化解不了自己呢,還讓我去化解別人,真是自家稀飯不嫌燙嘴啊,我……」
「你想再死一次?」
怨靈的喋喋不休被另一邊的燭九陰一句話給噎了回去。
燭九陰的一雙豎瞳在掃過一眼怨靈后,才對著姬文逸說到:
「快來牽新娘吧,這是你等了那麼久的新娘,恭喜你,終於等到了。」
面對今晚莫名有些感性的燭九陰,姬文逸雖然有些不適應,但就像他說的,這是他等了這麼多年的新娘啊,終於被他等到了。
對著燭九陰點點頭,姬文逸抬步走向小轎。
在撈開轎簾的瞬間,一襲黑色禮服,頭頂一塊純黑頭巾的古伶舞立刻就印入了姬文逸的眼帘。
「我終於真正的娶到你了。」
姬文逸不知怎得,脫口而出的就說出了這句話。
不過細想,其實他這話說的也沒有什麼不對。
他喜歡古伶舞,但其實他真正喜歡的一直是古伶舞身體的那個古伶舞。
他一直都知道古伶舞的年紀和心智絕對不是一個孩子,那是一個比他不知道年長多少的成年女子。
但這些年來他和她同床共枕這麼久,兩人卻半點沒有過分的舉動,就是因為在姬文逸的心底,他在等著她身體的她真正的接納他。
他本來以為他會等很久很久,畢竟身為修鍊者的他,時間於他已經比正常人多太多太多,但沒想到,不過區區幾年時間而已,他就等到她了。
「我也終於正兒八經嫁給你了。」
面對姬文逸的感慨,古伶舞也是不由回了一句。
只是她的話說的也是含糊,讓姬文逸根本沒有多想她話里的深意。
激動著,顫抖著,姬文逸伸出手牽起古伶舞的手把她小心的領出小轎,在古伶舞的身體走出小轎的一剎那,周圍那送親的隊伍轉眼就消失了。
就連不遠處那詭異的大門也在緩緩的合攏起來。
姬文逸扶著古伶舞一步步走進他們的小院,兩人誰也沒有看到,就在那惡鬼門即將關閉的瞬間,十道寬厚霸氣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大門內看著他們的背影露出欣慰的微笑。
「怎麼樣,成了嗎?」
「能成吧,都到這份上了。」
「再不成我們只有等著被掀瓦了。」
「唉,都是痴人啊,痴人。」
「噓,那兩人是你能隨便評論的。」
「快走快走,這最後的臨門一腳我可不敢看了。」
「對,老幺啊,靠你了。」
「加油,哥哥們精神上支持你。」
「支持你。」
惡鬼門內,在大門緊閉之後,十道偉岸的身影湊到一起小聲嘀咕著。
而當他們似乎說到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后,其中九人紛紛消失不見,留下最後一道身影看著周圍如詩如畫的風景暗暗吐槽:
「明明是輪迴殿的差事,你們竟然趁我不在的時候玩舉手表決,真是一群不靠譜的傢伙,等著吧,等那位恢復記憶,我一定要把你們每個人都告上一狀。」
……………………………………..……...我是番外的分界線……………………………………………………
「神君,神君。」
一聲聲淡雅中滿是恭敬的呼喊聲讓姬文逸猛的睜開眼睛。
隨即入目的,是一座空曠的大殿。
這大殿上沒有任何多餘的物件,除了幾根柱子,就是他身下的巨大玉質座椅。
姬文逸隨著剛才的呼喊聲把視線看向了大殿門口站立的一名白衣男子,他莫名覺得那男子有幾分眼熟,貌似他在哪裡見過他。
「神君,始神開創三界六道后,雖然各族有了自己的地盤,但還是會時不時有人會越界惹出亂子,神君您立下的規則還需要更加完善和嚴厲才行啊。」
大殿門口那白衣男子見姬文逸醒來,也沒有踏入大殿,而是就這麼隔著整個大殿繼續說著。
「好,我來處理,你下去吧。」
姬文逸還在奇怪自己這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隨即就聽到自己竟是不受控制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緊接著,姬文逸覺得腦海中一陣劇痛,很多詭異的畫面的就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那些畫面里,最開始的一張絕美但清冷的臉,然後畫面一轉,又是他到處撿野果的場景,再然後是他在一個原始落後的部落中生活的經歷,最後,他看到了她——那是他的舞兒。
畫面中的她雖然一身清冷,但時不時的還是會讓他感覺到她那屬於少女才有的嬌俏。
她教會了他很多東西,讓他成為了那個部落中最強大的存在,她答應給他生小崽兒,讓他覺得自己成為了這片天地中最幸福的人。
可是,為什麼,最後他們兩人在一起了,結果卻是她為了這片天地而選擇以身創道,留下他一個人,守在這他們曾經一起生活過的大殿,看著她遺留下來的唯一物件——她的眼淚,混沌渡日。
不,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姬文逸在心中吶喊。
是啊,這不是我們想要的結果。
一道悠遠又熟悉的聲音突的在姬文逸的腦海中迴響起來。
你是誰?
姬文逸警惕的看向四周,但整座大殿除了那一片空曠,並沒有半個人影或東西出現。
隨即,姬文逸發現自己的右手又是不受控制的在他面前一揮,一塊冰晶般的鏡子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看著鏡子上倒映出了自己,姬文逸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是他,可是,又不是他。
鏡中倒映出的他比他更加沉穩年長一些,刀刻的五官上除了一雙犀利的眼眸,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孤寂和冷漠。
我是你,你亦是我。
姬文逸看著鏡像中的自己雖然沒有張嘴,但那句話卻明顯是從他的眼神中表述出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姬文逸著急的追問。
因為在剛才他才記起,他明明是和舞兒在洞房,兩人之間的赤誠相待,交儒以沫,那種不光身體,就連心靈都相融在一起的滿足感都還沒從他的感官退去,為什麼他就到了這裡?
封印,這是你體內的封印解除了。
姬文逸聽到那個聲音開始述說起來。
百萬年前,她以身創道,我眼睜睜的看著她就要這麼消散在這片天地,作為她的愛人,我當然是不願的。
所以我用全身修為搶回了她的一縷氣息封在了她最後的眼淚中。
姬文逸聽著那聲音的述說,隨即眼前就出現了一顆小小的透明的珠子,在那珠子里,一縷很是透明,仿若隨時都會消散的魂體正靜靜的沉睡在其中。
這百萬年裡,我苦修時空之術,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喚回她。
隨著那聲音的繼續述說,姬文逸發現他的眼前再次出現了一幅幅畫面。
畫面中的自己,或者說不是自己的自己走過千山萬水,踏過那些新出現的各個界面,收集著無數沾染了她一點點氣息的物件。
草,木,石,水,風,雨,雷,電,在經過了不知道多少時間后,他從那些東西中提取出她的氣息組建成了那珠子中沉睡的透明魂體。
然後他把她帶到了一處山中,讓山中的自然靈氣滋養起她那單薄的魂體。
他就那麼守著她,看著她慢慢成型,重新凝聚。
不得不說,在這期間,姬文逸發現在他的身邊竟有一個熟悉的老面孔——燭九陰。
雖然畫面中的燭九陰還只是一條筷子大小的小蛇,但不知怎得,姬文逸就是知道那是燭九陰。
當他無聊之時,偶爾會把對時間和空間的體會說給當時還是幼蛇的燭九陰聽,也不管當時的燭九陰聽不聽得懂人話,那一人一蛇之間竟漸漸有了一種疑似師徒的既視感。
就在姬文逸以為他會一直守著舞兒,等著她重新復活的時候,某一天,他看到自己突然就走了,留下舞兒給燭九陰照看。
終於大成了,等著我,帶你回來。
姬文逸看著畫面中的自己說了那麼一句,隨後,他就看到自己再次激發全身修為,那恐怖的能量在被激發的瞬間是直接在天際之上凝聚出了一個恐怖的漩渦。
而他自己更是在漩渦成型后,毫不猶豫的就向著漩渦之中飛身而去。
自殺?
這是姬文逸當時的第一想法,但隨即他就否定了這種想法,因為他知道,舞兒還等著他去復活。
果然,姬文逸眼前的畫面再次變成了曾經看到過的古伶舞創道時的場面。
只是這次的他沒有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她以身創道,而是衝到了她的身邊和她一起承受下那份自焚的痛苦。
怎麼會?為什麼?
就在姬文逸奇怪最後竟是這麼一個畫面時,就看到自己的魂體包裹著又一縷古伶舞單薄的魂體從那巨大的爆炸中飛速回到之前的漩渦之中。
成了!
姬文逸頓時激動的明白,他成功了,他搶回了她的又一縷完整的魂體。
雖然他的身體沒有了,他也成為了魂體的狀態,但他對救回她更近了一步。
不,弄錯了。
就在姬文逸以為成功的時候,許久沒有響起的聲音再次在他腦海中迴響起來。
弄錯了?不可能,那明明就是她。
姬文逸有些激動的反駁著。
那是她,又不是她。
聲音過後,姬文逸看到了一副兩個古伶舞對峙的畫面。
畫面中,一黑一白兩個古伶舞正懸浮在萬千魂體之上,白衣的古伶舞似乎在說些什麼,而黑衣的古伶舞除了滿身的邪氣外,還不停在嘴裡咀嚼著從下方抓上來的魂體,那模樣,真真是宛如惡鬼般的存在。
我搶回來的,是她那黑化的魂體。
姬文逸聽到之前那聲音充滿痛苦的說到。
黑化?
姬文逸突然想起他現在所看到的古伶舞,雖然她一直渾身都充滿聖潔的氣息,但她那一身黑衣和她看守的惡鬼道,這些無一不在證明著,現在在他身邊的古伶舞並不是那個被稱為始神的白衣古伶舞。
怎麼會這樣?
姬文逸的腦子有那麼一刻完全停滯了下來。
你在害怕她了嗎?
那個聲音在姬文逸的腦海中迴響起來。
害怕?
姬文逸楞了一下,隨即想著他所接觸的古伶舞,那個總是在古家身後默默保護著他們,那個時而狡黠時而天真,最後對他說出我們成婚吧的古伶舞,姬文逸突然就笑了。
不,你不是我,她也不是她,我們都是單獨的個體,我們有我們自己的感情,有自己的道路,我們相愛,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姬文逸在說完這句后,突然看到鏡像中的自己也笑了。
是啊,雖然我搶錯了靈魂,但她也是她。
姬文逸的腦海中再一次出現了畫面。
又是那個山中,姬文逸看見魂體的自己把搶回的古伶舞的殘魂融合到了之前那個一直被滋養著的古伶舞的殘魂中,然後他抹去了她所有的記憶,最後,姬文逸看見自己的魂體開始很是虛弱的動蕩起來。
他……要消散了。
不知道為什麼,姬文逸在看到這幅畫面時,他感覺到的不是悲傷,而是一種發自心底的滿足。
你…不,是我死了?
姬文逸小心翼翼的問到。
沒有。
所有的畫面消失,姬文逸看見自己整個精神又回到了那空曠的大殿之中。
只是此時的大殿雖然依舊是之前那副模樣,但它的外面卻不再是風和萬里,陽光燦爛的景象。
現在的大殿外,除了那看不見任何風景的黑,就是一望無際的黑。
姬文逸起身走到大殿門口,看了看外面無盡的黑暗,回首間才發現一具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身體正閉著雙眼盤腿坐在剛才自己起身的位置上。
是他,那個在記憶中的他。
這裡是地府十九層,在救回她后,為了能和她再續前緣,我把自己的魂體剝離成兩份,一份凝出你,一份留在了這裡。
我等著你們修成大道接我回去。
姬文逸看著上方的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感動之餘卻也有了那麼幾分彆扭之意。
砰砰砰——
砰砰砰——
「西宜,你別這麼早就來鬧。」
姬文逸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拍門聲,隨即就是巫培禹勸阻的聲音。
當他再回過神時,就看到自己竟是已經回到了他和古伶舞的卧房,此時在他身邊躺著的,正是不著寸縷,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滿是清淤的小人兒。
隨手打出一道隔音符,姬文逸把還在昏睡的古伶舞往自己懷中撈了撈,嘴角含笑的再次睡了下去——至於剛才自己那個不知到底是不是夢的夢,以及那個說等著他們修成大道去接他回去的不是自己的自己,呵,慢慢等吧,那個大道哪有軟玉在懷舒服啊。
………………………………………………………..番外二……………………………………………………………
啟國晨陽曆十一年,十八歲的承陽帝姬呈影終於親政了。
在這日的親政大典上,文武百官看著上方一名俊逸的男子急不可耐的把代表帝王的玉璽匆匆交到年輕的帝王手中,隨即返身就一把抱起在側方長椅上打瞌睡的女子快步離去。
這是對新帝親政表示不滿嗎?
不。
在座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因為他們那位逸王殿下實在不喜被權勢打擾他和王妃生活的表現。
十多年過去了,姬文逸用自己的行動表明了他對皇位真心不在乎的態度,這讓很多有著小心思的朝臣最後也不得不把一顆忠心完全交付到年幼的新帝身上。
當然,也有一些新進的朝臣想著趁新帝年幼為自己多掙權利的,但後來他們發現,雖然新帝年幼,但朝中的兩大巨頭,掌控軍權的古家和掌管文官的逸王那都是全心全意為新帝做後盾的人,所以,最後的最後,啟國朝堂在歷經幾百年的明爭暗鬥,終於出現了難得一見的和平一心景象。
現在的啟國,或者說整片大陸和以前相比,雖然多了修鍊者這個選項,但界和世俗界還是有著明顯的劃分。
哪怕兩地沒有了禁制,普通人中要出一個修鍊者還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所以界還是那個界,除了讓世人知道了它的存在外,它還是那個讓人望而卻步的地方。
而皇權制度也還是那個制度,畢竟這片大陸還是普通人居多,個體的強大並不能和國家機器相抗衡。
二十六歲的古伶舞和姬文逸已經成婚多年了,但隨時時間的推移,古伶舞發現姬文逸對她是越發的黏膩了。
黏膩到,因為有了夫妻之實,她就是上個廁所,門口守著的肯定都是姬文逸本尊。
古伶舞不知道姬文逸為什麼會如此,有時她都擔心他是不是心理有了什麼問題。
作為修鍊者,一旦心理出了偏差,那對將來的修行是非常不利的。
但——說到修行,古伶舞發現姬文逸自和她成婚以後,那修為幾乎是被他放棄了般,這麼多年竟是沒有半點增長。
「咻咻——」
這日,古伶舞趁著姬文逸在書房處理公務的時間,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單獨休息的時間躺到了當年她那個小院的池塘之上。
但誰知她這不過剛閉上眼睛,她那越發精緻俊秀的四哥和她那被某人寵的越發肆意妄為的兒子就翻牆進到了逸王府中。
「你倆怎麼湊一塊兒了?」
古伶舞一動不動的躺在石床上看著輕蹋水面就飄到了她面前的古虢和西宜,對於這兩個被姬文逸列入逸王府黑名單的親人,古伶舞表示由衷的無「顏」以對(不是錯別字哦)。
「小妹,出去玩兒啊。」
「老媽,兒子帶你出去浪啊。」
古虢和西宜異口同聲的說出了同一個意思的話。
出去?
古伶舞微微垂目想了想,她好像真的很久很久沒有出去走走了,自從……和姬文逸成婚以後吧,這麼多年了,那人就跟長在她身上一般,到哪兒都非得和她一路。
她不睡覺他不睡,她不起床他不起,就連上朝,她若不去他也不去了,這簡直就是——粘人到令人髮指。
「走。」
想到這裡,古伶舞難得麻溜的從石床上一躍而起,隨即三人就毫不避嫌的從牆角的圍牆處翻牆而出。
你問為什麼不走門,那當然是為了多一些自由活動的時間啊,因為古伶舞知道,她要出門其實是不會受到任何阻攔的,但那時,她的身邊肯定就會多一個人而已。
幾日後,姬文逸正在書房中處理著一些宮中移交過來的疑難奏摺,雖然他已經交出了朝堂的執政權,但啟國上下若發生一些詭異的事件還是會被交到他的手中處理。
「爺,王妃……王妃又不見了。」
付強從外面趕到書房后,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家主子回稟到。
「聞樂坊找過了嗎?」
姬文逸拿著書本的手不禁握出了青筋。
他這兒正查資料呢,但是他府中的王妃竟然又跑了,真是——至從幾日前他那岳家四哥和那便宜兒子出現后,他的小王妃就見天的開始往外跑。
這出去玩就算了,還竟往些風花雪月的地方跑。
這往風花月雪的地方跑就算了,還不在自家開的地盤,總去些奇奇怪怪的地方,真是…...
「已經派人去看了,還沒有消息,不過——聽說聞樂坊最近新進了一個特別能歌善舞的小倌,所以……」
付強看著突然就消失在原處的主子,心中不禁哀嘆:
爺,您從新帝登基后可是說好了要隱藏實力安穩度日的,可至從王妃……您是老底都快被掀翻了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