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車禍

時針已經指向晚上十點，天空中飛飛揚揚地飄著雪花，永安這個小城市一片銀裝素裹。

一間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一衣櫃的簡單的小小的房間里，鹿呦呦正坐在小桌前，眼睛盯著電腦屏幕，雙手快速打出一行字：重生后的日子越來越精彩了。

是的，鹿呦呦在寫一本關於重生的小說。

「呦呦，先別打字了，來，吃點草莓。」鹿心梅推門而入，手上端著一盤洗好的草莓，待走到鹿呦呦身邊，她拿起一顆草莓，送到對方嘴邊。

「謝謝媽。」鹿呦呦一口將整顆草莓吞進嘴裡，嚼了幾下后沖鹿心梅道，「好甜。媽，你別光看著我吃，你也吃啊。」

說著，鹿呦呦拿起一個草莓，像鹿心梅剛才一樣，將草莓送到她嘴邊。

鹿心梅也是一口吞下，「是挺甜的。好了，媽去睡了，你也別太晚。」她隔著窗戶看了一眼外面，「路上滑，你早點睡，明天早點起，上班別遲到了。」

「知道了。」鹿呦呦乖乖女似的應著，她站起，雙手攬著鹿心梅的肩膀，一邊帶著對方向門口走去，一邊哄著，「好了，媽，你也快去睡吧，總操心會老得快。」

鹿心梅笑著罵了句「你這孩子」，就隨著鹿呦呦出了房間，然後貼心地關上房門。她知道，呦呦是想讓她過好日子才這麼拚命，可她白天上班，晚上還要寫小說寫到半夜，自己這當媽的，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唉，都是我沒本事，才讓這孩子跟著我過苦日子。」鹿心梅嘆了口氣。

送走老媽，鹿呦呦一轉身，就看到桌上那盤草莓。那草莓又紅又大，一看就知道價格不便宜。

作為單親家庭的孩子，鹿呦呦從小就知道家裡日子不好過，可媽媽知道她愛吃草莓，總是隔三差五地就給她買一些，讓她解饞。

鹿呦呦盯著草莓發了會呆，就坐回電腦前，繼續打字。

打完章節的最後一個字，鹿呦呦「呼」一聲，長出一口氣，然後前後左右晃晃她有些僵硬的脖頸。

「只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鹿呦呦停下動作，掃了一眼右手邊的手機的屏幕，看到顯示的名字，頓時唇角就揚了起來。

她趕忙拿起手機，另一隻手剛要點接聽鍵，突然就頓住了。

她的心跳得太快了，快得自己都能聽到「砰砰砰」的聲音。鹿呦呦深呼吸一下，又在臉上掛上甜美的笑，她才按下接聽鍵，「喂，學長。」

她已經很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了，可是，不管她怎麼努力，那聲音里仍是有著微微的顫抖。

「呦呦，還沒睡嗎？」學長賀子楓好聽的聲音傳了過來。

「嗯。學長有事？」話剛說完，鹿呦呦就懊惱地暗罵自己一句，真是笨死了，這話說的，好像人家沒事就不能給她打電話似的。

賀子楓一笑，「是有事。」停了一下后，他又道，「我想結婚了。」

「結、結婚？」聽到這個消息，鹿呦呦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努力裝著平靜的樣子，說道，「恭喜你，學長。不過，怎麼這麼突然？」

突然的，她對他的暗戀都來不及說出口。

「是有些突然，是我臨時做的決定。」頓了頓，賀子楓有些遲疑地道，「呦呦，你能出來一下嗎？我就在你家樓下。」

「啊，」鹿呦呦走了窗邊向下一看，果然，路燈下有一道修長的身影，「你等我一下，我這就下去。」

鹿呦呦掛了電話，她穿了件羽絨服，出了房間，沖在客廳里看著電視的鹿心梅說了句「媽，我出去一下」，然後不顧對方在她後面喊「多穿點，別著涼」，就小跑著出了家門。

等到了下面，鹿呦呦本來想像以前那樣，跑到賀子楓跟前，然後一臉歡喜地看著他。可一想到他就要結婚了，她就覺得，雖然再心痛，可也不能像以前一樣不管不顧的了。

於是，在距離賀子楓約一米處的地方，鹿呦呦停了下來，仰頭問著他：「學長，你怎麼來我這了？」

「我，我有點事想問你。」一邊說著，賀子楓一邊把手伸進風衣口袋，摸著裡面硬硬的錦盒。

「你說。」鹿呦呦應著，應完，她有些忐忑地咬著自己的唇，想著他是不是要問她如何討好未來妻子之類的問題。

如果是這樣，她要怎麼回？

「那個，」賀子楓也不知自己怎麼了，來的路上在大腦里演練了數遍的話此刻一下子全想不起來了。

最後，他似是豁出去一般對鹿呦呦道：「呦呦，我喜歡你，喜歡很久了，我想和你結婚，你願意嫁給我嗎？」

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那個小小的錦盒，打開，一枚小小的戒指正安靜地躺在裡面。

與此同時，鹿呦呦也脫口而出：「我沒時間，你還是找別人吧。」

剛說完，鹿呦呦愣住了，怔怔地看著賀子楓。他剛才在說什麼？他說，他喜歡她，還問她願意嫁給他嗎？

天吶，她是在做夢嗎？

賀子楓卻是聽到鹿呦呦說出那句話，臉上的緊張和期待就凝住了，最後，露出個尷尬又自嘲的笑，「沒關係……我知道，是我太突然了。我只是，只是覺得在下雪的夜求婚挺浪漫的，然後腦子一熱，就來了。」

他將手收了回來，垂下，「那個，你快上去吧，外面挺冷的。我走了。」然後，他轉身，就要離去。

鹿呦呦總算回過神來，想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話，她懊惱地咬了一下舌頭，她只是不幫著他討好別的女孩，所以才想著回絕的。

見賀子楓轉身要離去，鹿呦呦趕忙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擺。

「學長，我剛才不是那個意思的。」鹿呦呦急急解釋著，「我只是……」她越想說，越說不出來。

心急之下，她乾脆越到他前面，然後一把搶過他手裡的錦盒，拿出裡面的戒指，「說要送給我的，怎麼能收回去呢？」

說著，她將左手朝賀子楓面前一伸，右手把戒指遞了過去，羞澀又有些急切地道：「給我帶上。」

賀子楓看看鹿呦呦的左手，又看看她右手裡的戒指，怔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傻傻地沖鹿呦呦笑著，好一會兒才想起說一聲：「好。」

剛要接過鹿呦呦手裡的戒指，賀子楓就看到，她的臉色突然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