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誰是好惹的
傅南珠愣了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個用棗紅布包著頭的婦人瞧著像是阮香菱的娘何冬香,臨水村出了名的不好惹。
「有事嗎?」傅南珠直著腰站了起來。
何冬香已經朝這邊殺了過來,眼珠子一瞟,瞧著凌霄娶的這個看著溫溫柔柔的模樣竟然是個披著羊皮的狼。
再想到自己閨女水嫩嫩的臉上那五指清晰的巴掌印,她就一口氣梗在喉頭,拍著大腿就揚聲道:「你個惡毒的女人,嫁進我們臨水村的頭一日就把我們家香菱的臉毀了,簡直是蛇蠍心腸啊。」
原本在洗衣裳的女人紛紛丟下棒槌和木盆,都圍了過來看熱鬧。
傅南珠的杏眸里倒映著何冬香上躥下跳的樣子,一眼就把她的心思給看穿了,自己嫁進臨水村還沒站穩腳跟,她就想借著這事兒把自己的人緣全給毀了。
「大家來評評理啊,這個毒婦就是嫉妒凌霄喜歡我們家香菱,心眼真是和針尖一樣大,以後誰要多看一眼雲霄還不得將人眼睛給挖了呀!」
何冬香一下子把傅南珠的惡毒程度給提升上去了,說完又瞅了傅南珠一眼,鼻尖輕嗤了一聲,她家裡兩個兒媳婦見到她連個屁都不敢放,對於這麼一個十六歲剛嫁人的丫頭片子還不是容易的很,等會兒就有她哭的時候了。
圍過來的婦人們也紛紛議論了起來。
「阮大娘你是不是弄錯了,這雲霄家的才剛嫁過來呢。」
「是啊,再說她和你們香菱也沒仇沒怨的,怎麼就能做出毀人容貌的事啊?」
「戰家新媳婦瞧著也頂和氣的呢,可能有什麼誤會。」
先前傅南珠嘴甜倒是在大家的心裡都留下了好印象,倒是不少人不相信何冬香的說辭,她在村裡什麼德行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何冬香一聽就氣了,她這說的是實話,氣得更是猛拍大腿,「誤會,去他娘的誤會,我家香菱還躲在屋裡哭呢,你說,你打了我家香菱沒?」她又將矛頭對準了傅南珠。
傅南珠配合的點了點頭。
「大家瞧見了沒,她承認打人了。這種毒婦現在就應該被趕出臨水村,咱們臨水村是鄰里和睦的村子。」何冬香嗓門更加的敞亮了,一邊覺得雲霄家的新婦蠢笨如豬,還竟敢承認打了人,要是她咬死不認才是,反正沒人看到。
在何冬香嘰嘰喳喳下,傅南珠沉穩清脆的聲音響起來就得到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打她是她該打!」
「說什麼呢你……」何冬香揚起胳膊就要衝上去挖花傅南珠的臉,竟然說她捧在心尖尖上的親閨女該打,但是被看熱鬧的人給拽住了。
大家都豎起耳朵聽,想聽傅南珠說說這是怎麼一回兒事兒,竟然還動手了。
「她家香菱昨兒夜裡來找雲霄,今兒我來洗衣裳,途中又被她攔著,說我家男人真心歡喜的是她,罵我遲早會被休掉,我一時沒忍住就打了她一下。」傅南珠口齒清晰的說完,又抬起袖子掩著面,肩膀一聳一聳的,瞧著是在哭一樣。
這時,傅南珠邊上的一個大娘就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雲霄媳婦沒錯,誰要敢在我面前說這話,我連她胳膊都給卸了,更別說輕輕的打一下。」
傅南珠配合的點點頭,用袖子掩著的面上勾唇冷笑。
「就是,何冬香你怎麼教女兒的,擱人家洞房的時候去找新郎倌,啥意思啊?香菱要是喜歡雲霄,當初怎麼不把她嫁過去呢。」看熱鬧的人里不乏有講風涼話的。
這簡直是在火上澆油,何冬香衝過去就和這人吵了起來,「什麼什麼意思,你就知道她說的是真的了,這是誣陷,誣陷我們香菱!」
「哎呀,這和我有什麼干係,又不是我打的你閨女。」這人自然也不想引火燒身,說了幾句就隱在了人後。
何冬香又把惡狠狠的目光對準了傅南珠。
傅南珠拿開袖子,眼眶裡紅紅的,是她剛才趁人不注意偷偷揉的,她又說道:「在我們桃花村,這樣搶人男人可是要浸豬籠的,我就輕輕打了她一下,怎麼使不得嗎?」
「輕輕,老娘給你輕輕打一下。」何冬香沒想到傅南珠這麼難搞,一下子也耐不住性子了,乾脆朝她撲過去給她好好教訓一番。
傅南珠自然不可能讓她近身,村裡的婦人一個個都是打架的能手,扯頭髮咬人扒衣服什麼都幹得出來。
想著她就把腿悄悄的伸了出去,「噗通!」一聲,河裡濺起了老大的水花。
「啊呀,阮家的落水啦——」
在河邊看熱鬧的婦人們也亂作了一團,看著何冬香在水裡浮浮沉沉的,撲騰著兩隻手。
臨水村因著有一條大河而得名,可現在是什麼天兒,深秋的天氣,有想下去救的也礙於河水的冰冷退縮了。
「幫我拿著。」這時,原本幫傅南珠說話的那個大娘將襖子一脫塞給了傅南珠,然後縱身跳下了河裡去救人了。
「柳大娘下去了,應該沒事兒,她娘家是打漁的水性好。」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傅南珠瞧著柳大娘一個猛子就鳧水了,朝著何冬香那邊游過去架著她的胳膊就朝岸邊游,但是何冬香的胳膊一個勁兒的撲騰著,劉大娘被她鬧得都沉了沉身子嗆了口水。
「拿著。」傅南珠把柳大娘的棉襖塞給了邊上的一個婦人,自己扭身就跑了。現在人命關天的時候,也沒人在意傅南珠是不是跑了。
何冬香的棉襖吸飽了水特別的沉,加上她又瞎撲騰,柳大娘被何冬香鬧騰的沒力氣,兩人就在河水裡一塊掙扎,婦人們都急眼了,這下得鬧出兩條人命。
「大娘,接著——」
這時一根竹竿伸到了水裡,穩穩的插在柳大娘眼前的水面上,柳大娘伸手去夠那個竹竿,何冬香卻推開她搶先的抓住了竹竿。
傅南珠是跑到最近的一戶人家家裡,直接推了籬笆門進去拿的竹竿,看到何冬香抓住了竹竿她只是皺了皺眉頭,和邊上的婦人們一起將她拉了上來。
沒了何冬香這個累贅,柳大娘更是自在的游上了案。
「天……天殺的……這個……這個小賤人……想害我。」何冬香上岸后,渾身都濕透了,髮髻也亂了,濕噠噠的頭髮黏在一起活活像一隻禿毛雞,這冷風一吹嘴唇泛青哆嗦著還要罵傅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