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山崩
「大聖，觀音菩薩可是尋過你了？」
劉伯欽席地而坐，啃著桃子，含糊不清的說道。
「嚓嚓！」
劉伯欽另一隻手拿著桃子放到孫悟空的嘴邊，孫悟空咬了兩口后，好奇的說道：「你怎麼知道的？」
劉伯欽嘿嘿一笑，說道：「我知道的多了去了！」
「哦？」孫悟空詫異的看了一眼劉伯欽，說道：「那你說說，你還知道些什麼！」
劉伯欽俯下身子，在孫悟空的耳邊輕輕的說道：「須菩提祖師！」
孫悟空面露驚駭之色，神色陰晴不定的看著劉伯欽，火眼金睛一眨一眨的。
突然，一道目光好似無視了時空，望著下方的孫悟空。
孫悟空好似心有所感，猛地抬起了頭，看著無盡的蒼穹，喊道：「師父！」
兩界山一陣晃動，無盡的雷霆密布整個兩界山，轟然砸在孫悟空的身上，響起了孫悟空撕心裂肺的聲音。
「如來，俺老孫跟你誓不兩立！」
近在咫尺的劉伯欽看著孫悟空的毛髮散發著神性的光澤，咬牙切齒的模樣，憤怒之下，身子在向上拱起。
「唵，嘛，呢，叭，咪，吽！」
佛祖的禪音憑空響起，如來的身影若隱若現，鎮壓著孫悟空。
一番掙扎之下，孫悟空的眸子里的悲憤漸漸散去，化作死寂一般的色彩。
「痴兒！」
一道蒼老的聲音好似黃鐘大呂一般，響徹在孫悟空的心底，悄無聲息的打碎了孫悟空心中的一道禁錮。
劉伯欽僵硬的身子突然恢復行動了，剛剛那天穹之上，突如其來的浩瀚大勢，壓的劉伯欽不得有絲毫異動。
在無盡時空外的一洞天福地里，一道仙風道骨的身影，緩緩的睜開了平淡的眸子。
「是誰在念我的名…」
一道聲音亘古悠悠，隨著淡淡的疑惑之色。
劉伯欽皺了皺眉，心中有了些猜測，看來自己得小心謹慎一點，那滿天神佛，惹不起。
片刻后，劉伯欽試探著喊道：「大聖？」
此時的孫悟空心如死灰，眼神空洞，失去了神采，劉伯欽看著心底不禁有一絲心酸。
「大聖，我就是一個凡人，佛祖的好壞我也不清楚，有些事情得你自己弄清楚，就因為佛祖鎮壓你在此，你就有著不死不休的殺意！」
孫悟空那毫無神採的眸子閃過一絲殺意，凝視著劉伯欽。
劉伯欽在那目光之下，身子不禁後退了兩步，胸膛微微平息，認真的說道：「大聖，你是英雄，是活在神話里的英雄，你不可以屈服，但你不可以不明是非！」
剛剛那一幕，劉伯欽深深的感觸到孫悟空壓在心底的怨恨，可謂一觸即發，化身為妖魔，那是真正的黑化！
雖說，佛祖鎮壓孫悟空在五指山下，惹得多少人生厭，可是，佛祖也無錯。
佛祖為何鎮壓孫悟空，至今依然是一個迷！
孫悟空的身子微微一顫，目光里流露出一抹疑惑之色，他的記憶回到了五百年前，那時的他還是桀驁不馴的齊天大聖，天上地下，三界之內，任意縱橫，誰有一個不字，那就掀翻他！
那一日，他破爐而出，金身再鍛，更是誕生了火眼金睛這一神通。
那一日，他身著鎖子黃金甲，揮舞著如意金箍棒，打上了凌霄殿。
那一日，他傲然天地，蔑視仙神，真正奠定了齊天大聖這一名頭。
那一日，他大夢初醒，他看到了天外天人外人，被鎮壓於掌山下。
五百載的滄桑歲月，孫悟空的心被迫的靜了下來，憤怒漸漸沉寂，孤獨縈繞在心間，孫悟空不由得懷疑他對於如來已經釋然了嗎？
孫悟空獃滯的眼睛里，虛幻的浮現出一尊佛影，拈花一笑，有著無盡的禪意，似沐浴春風一般，孫悟空心底的殺意在消散。
孫悟空的眸子歸於平淡，呢喃道：「我真的錯了嗎？」
突然，孫悟空聲音一冷，又說道：「或是我被蠱惑了？」
劉伯欽看著一念佛，一念魔的孫悟空，小心翼翼的說道：「大聖，你若是想弄清楚，何不跟著那唐三藏離開這裡，再走於世間，看看真相。」
劉伯欽的話好似起了一些作用，孫悟空的神色漸漸平靜，平淡的說道：「你說的有些道理，俺老孫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當初俺老孫自以為是，攪得三界不寧，遭此一劫，俺老孫認了，不過俺老孫是不會低頭的，有朝一日，俺老孫前往靈山，拉他如來下蓮台！」
劉伯欽嘴角一抽，不過好在孫悟空心底對於如來佛祖的殺意已經在消散了，有的只是不落人後的態度，不願認輸的精神。
「太保，你在哪裡？」
一道呼喊聲，由遠及近，劉伯欽與孫悟空相視一笑，說道：「大聖，想必觀音菩薩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吧。」
孫悟空嘿嘿一笑，說道：「本來我是不願搭理她的，不過我現在的確想離開了，那就送那和尚一程好了。」
孫悟空喊道：「師父，師父，我在這裡！」
那古樹整齊劃一地退至兩側，形成一條小徑，唐僧四處張望的樣子浮現在二人眼中。
唐僧沿著小徑看到了太保，便加快了腳步，有些埋怨的說道：「太保，你可讓貧僧一頓尋找！」
劉伯欽哈哈一笑，唐僧還是有些小可愛的嘛！
忽然，唐僧驚訝的說道：「咦，這裡怎麼有個猴頭？」
孫悟空微微閉眼，心中凝神靜氣，然後露出一抹笑容，說道：「看在觀音菩薩的份上，我忍了！」
劉伯欽趕緊說道：「唐長老，他就是我和你說的那隻神猴，齊天大聖孫悟空，也是觀音菩薩欽點的你的弟子。」
唐僧露出一抹驚訝之色，口中宣道：「阿彌陀佛！」
唐僧看著孫悟空說道：「既然是觀音菩薩欽點，那貧僧就收下你了。」
「多謝師父！」
「不過，為師應該怎麼救你出來？」唐僧看著偌大的兩界山，他移不動啊！
「師父，那山上有著如來的金帖，你揭去那金帖，俺老孫就可以出來了！」
孫悟空心中還是有些激動的，畢竟在此被鎮壓了五百年，心底還是嚮往自由的！
「那悟空，你稍等片刻！」唐僧已經由劉伯欽那裡，深深的記住了孫悟空的名字，就要動身再次登山揭去金帖，好救他的弟子出山。
就在這時，那金帖突然懸浮升空，在那金帖一側，一道渾身鍍金的身影，說道：「阿彌陀佛，貧僧降龍，在此恭賀大聖離開苦海！」
劉伯欽一愣，看著那降龍尊者，想要看出一絲濟公的影子，可是看了半晌，啥也沒看出來。
孫悟空禮貌性的點了點頭，佛門裡他就認識如來和觀音菩薩，應該算認識吧？
降龍尊者又看著唐僧說道：「玄奘，西行路上，若無大聖保你，靈山無期，切記切記！」
降龍的身影隨著聲音散去，金帖也已消失在空中。
孫悟空忍耐住心中的激動，說道：「師父，還有那大漢，你們暫且離開，離開的越遠越好！」
唐僧一愣，劉伯欽已經拽著唐僧向著遠處跑了，同時，劉伯欽還不忘白馬，喊道：「白馬，走！」
孫悟空看著離開的劉伯欽的背影，眼眸里有著好奇之色。
足足跑了三五里，劉伯欽才停下了腳步，隔空喊道：「大聖，可以了！」
孫悟空嘴角微翹，說道：「俺老孫出來了，哈哈哈！」
只覺得一陣地動山搖，一道裂縫，向上滋生，兩界山被硬生生的分成兩半。
孫悟空慢悠悠的站起身子，活動活動了手腕腳踝，五百年，他的身子已經有些麻木了！
孫悟空慢慢的抬起一隻手，在耳朵里一掏，攤開掌心一看，一根金針，金光燦燦！
孫悟空看著那金針，有些感慨的說道：「老夥計，好久不見了！」
那金針陡然間長了幾分，粗了幾分，重重的砸在地上，大地一震！
孫悟空單手握著如意金箍棒，那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單腳在地上重重一踏，身子騰空而起，在空中突然返身，金箍棒重重的砸在了兩界山上，頓時間，山體崩碎！
孫悟空不曾回頭看一眼，在塵土瀰漫間，已經離開了那個地方，向著唐僧那裡走去。
在孫悟空離去后，點點血色凝聚在一塊，融入了破碎的山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