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三)
()腳步聲在身後響起,非歡懶得回頭,便只淡淡地道:「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琬純身形一頓,有幾分猶豫地看著地上的屍體,似有幾分不信:「司徒沅意真的死了?」
非歡從隨身攜帶的香包中掏出解毒的藥物來緩緩塗在手上,頷首道:「她本來在病中便是體弱,加上失勢受驚,心思紛亂,中了我的毒都不曾察覺。那封休書分了她的心,等她發覺自己中毒的時候毒素都已攻心。」
琬純這才上前翻過司徒沅意的身子動作麻利地處理起她的傷口來。按照非歡的吩咐,司徒沅意身上無論是中毒的地方還是脖子處的掐痕都必須一一除去,務必要製造出司徒沅意乃是自殺身亡的光景來。
這一晚,偌大的宮闈之中沒有一個人能夠入眠,非歡也不例外。她坐在如心的棺木前,卻不敢看如心的屍體一眼。儘管她知道明日如心的屍體就要被送出宮了,可她著實膽怯。如果再見到如心的眉眼,她還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心嗎?怕是很難。
夏天的夜晚不似白日,空氣十分潮濕。加上欽安殿地偏室內十分陰涼,還沒坐上多久,非歡的四肢便開始隱隱發涼。她卻只是咬著唇一聲不吭地坐在那裡,面無表情地坐著。
不知過了多久,一件素白長衣忽然從她身後罩了下來。非歡只當是琬純,便如常問:「福兮回來了嗎?」
好一會兒卻不聽琬純答話,非歡這才生疑,回過頭去看到的人卻是李顥陵。非歡心裡一突,莫名其妙地覺得有些不自然。李顥陵卻是平常神色,不見有異,自顧說道:「讓司徒明毓起兵,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非歡微微一怔,不答反問:「皇上那邊怎麼說?」
李顥陵先是抬手替她繫上披風的帶子,這才輕聲道:「本來聽說皇后自縊,廢后的詔書已經壓下去了,一個時辰前聽了司徒明毓擅自調兵的消息后便又將聖旨發了出去。剛剛父皇急召在京的宗親皇嗣往乾元殿去,表明了他沒有立公主為東宮的意願,也尚且沒有考慮過儲君的人選。」
非歡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道:「現在的局勢已經都對你有利了……」
李顥陵眼底一沉,竟有一種想要辯解的衝動。但他能夠為自己辯解什麼呢?那個位子不是他一直都想要的嗎?她是懂他大業的女人,他不需要解釋。
他伸手搭在如心的靈柩上,低眸看著她,篤定地說:「但如果可以選擇,我一定不會讓事情變成這樣。」
非歡別過頭去,低聲嘆道:「別說了……」
李顥陵自嘲地一笑:「我知道,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
說罷這話,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聽非歡淡淡地開口:「是你說服白芷晴出面的?」
李顥陵心中一驚,眼中的慌亂已是不言自答。
非歡垂眸撫袖,呵氣如蘭:「果然是這樣呢……李顥陵,我只問你一句話。司徒沅意要害心兒的事,你事先知不知情?」
從出生活到現在將近二十年來,李顥陵的心從未跳得這麼快過。終究還是被她看出來了嗎?他和白芷晴隱秘的關係,他對如心見死不救的真相……
他可以告訴她實話嗎?
或許白芷晴的事情他可以對她坦誠,畢竟每個人都是有過去的,這過去或許並不光彩,但對未來的影響不大。可如果這個錯誤的過去包含了如心的死,她還有可能原諒他嗎?
不會了。就算她不翻臉,也頂多只是與他聯手,與他合作奪這天下。但就算是那樣又如何?
縱有江山在手,無愛又怎堪歡?
這一次,他只有騙她……
李顥陵打定了主意,便迎著非歡的目光堅定地搖了搖頭。
他們長談一夜,幾乎將分別後的這幾年經歷的事情統統說了一番。當然,他們都對彼此有所保留。非歡對李顥陵的信任程度還不足以告訴他有關冥兮的事情,李顥陵的謹慎也讓他一時間沒有將自己的一切和盤托出。不過經過這一夜,他們的關係到底是比之前拉近了許多,非歡也像五年前一樣漸漸不抵觸他了。
如心出殯的時候還是到了。非歡並沒有身著素衣,而是端端正正地穿著貴妃的朝服隨著棺木走著。她學著李顥陵的樣子將手輕輕搭在靈柩上,隱忍著眼淚。她想讓如心看到自己過得很好,不想再讓女兒在地下擔心自己。
非歡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堅強還是軟弱。她挺著喪女之痛極快地報了仇,只為了去地下對如心有個交待。可她現在又不想死了。就像李顥陵說的,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如果死也不能再見到如心,她為什麼要去死?選擇活著,活得更好,或許那才是如心所期望的呢?
但她心裡又有另外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你這是軟弱的表現,是託詞,不過是貪戀塵世罷了。
是啊,貪戀。她雖然已不再戀著李澤軒和虛無縹緲的愛情,但她還有責任。她要給娘親報仇,完成師父交待的任務,看到墨殤出嫁,還要照顧劉晟長大……
她看著棺木,想象著如心的小臉輕輕地道:「心兒,你會理解母妃的,是嗎?」
非歡只能將靈柩送到宮門口,出宮的資格只有皇貴妃才有。不過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達到那一步了。很快,她就可以出宮去皇陵里看如心了。
如心出殯之後七日是非歡冊封典禮的日子。一邊觀看的人或許覺得儀式繁重,非歡卻是有條不紊地行禮和接金冊、金印,心情十分平靜。
典禮過後,非歡到乾元殿謝恩。從司徒沅意死後,李澤軒沒有再踏出乾元殿一步。只有非歡可以進殿,就連安宓也被攔在了門外。他怕看到安宓的臉就會想起司徒沅意。
安宓最近過得似乎不大好。老實說宮裡頭原本就沒幾個人是真心喜歡她的,這下子司徒沅意被廢,司徒明毓的兵權被削,她從中宮嫡女一下子淪為罪妃之女,自然不會好過。但非歡始終沒有親自下手去動安宓。她只想著,那畢竟只是個孩子,和她的心兒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但事實上,或許讓她失去尊貴的地位會比死還難受。
其實除了非歡外人都不知曉,李澤軒不出宮門不是因為悲痛,而是患了病。非歡只聽說了京城附近起了疫病的消息,還不知癥狀如何。太醫卻是明明白白的,明確地告訴非歡李澤軒是患了疫症,必須靜養。但皇帝得了疫病的消息一旦傳出去會動搖民心,因此只對外宣稱為大公主、三公主罷朝七日。
可疫病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治好的,何況現在還沒有研製出可以治好疫病的方子。非歡衣不解帶地照顧他的同時,還要處理後宮的大小事務。
代掌鳳印之後,非歡開始漸漸明白為什麼當初司徒沅意不敢輕易動宜皇貴妃了。白家的勢力,皇貴妃的尊貴,一個受皇帝寵愛的兒子,還有那不怒而威的手腕……可以這後宮裡頭表面的皇后是司徒,實際上卻是宜妃。但宜妃為人不太高調,很多宴會都稱病不往,這讓非歡總覺得哪裡不對卻說不上來。
「非歡。」聽到床榻上的人喚她,非歡立馬回過神來,款步上前含笑道:「臣妾是來謝恩的。」
李澤軒淡淡一笑,仍是有些虛弱的樣子,怕是不只因為疫病,心裡也結了鬱氣。「這幾日照顧朕,辛苦你了。」
非歡眼神一動,輕聲答道:「皇上何必說這些客套的話?」說著忽然起身,低眸望著他道:「非歡去換件衣服再來,皇上先歇著。」
見李澤軒微微頷首,非歡忙飛似的離開了。
她有些慌亂地捂住胸口。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剛才她看著那個虛弱的男人,竟然有些巴不得他早死!是啊,得了疫病的人還沒有幾個活下來的,如果再找不出治病的方子,只怕李澤軒就要……
可是李澤軒死了又怎麼樣呢?如心那樣愛他,一定不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李澤軒出事的。非歡皺著眉,腦中紛亂。
不管李澤軒的病能不能治好,她得為自己的未來考慮。幾個皇子也都已經成年了,或許李澤軒應該立一個儲君。她現在是沒有孩子的,提一提這件事倒也沒什麼不妥。
打定了主意之後,非歡便忙換了衣服,然後去偏殿熬了葯給李澤軒端去。她是不會殺他的,因為她有一種想要治好他的本能。
李澤軒順從地喝著湯藥,喘息的功夫忽然淡淡地說:「再過幾日就是中秋。」
非歡不明所以,略帶疑惑地看著他。
李澤軒便繼續道:「這幾日準備一下,朕不能去,就得勞你操持。」
非歡點了點頭,將最後一口葯送到他嘴邊,似不經意地說:「皇上要不要見見安宓公主?」
李澤軒心裡一沉,垂眸道:「怎麼忽然說起安宓?」
非歡嘆了口氣:「我只是好奇,皇上真的想把儲君之位傳位安宓公主嗎?」
李澤軒以為她是想起如心的死因,不由心生憐惜,便實話實說:「不,朕從沒有想過傳位給公主。其實這個位子坐起來並沒有那麼舒坦,朕捨不得讓任何一個嬌滴滴的女兒受那種說不出的苦。」
說了一大串子的話,李澤軒不禁咳嗽了兩聲。見非歡忙擱下藥碗替他捶背,他微微皺眉道:「照顧朕這些天,你就不怕被傳染?」
非歡呵笑一聲,淡淡地道:「非歡命硬,多少次該死都沒死成。就算真的死了也沒什麼,就當是去和心兒團圓了。」
李澤軒眸底一沉,抓住她的手道:「朕不許你說這樣的話……」
非歡含笑點頭,心裡卻急著怎麼被他轉移了話題。等到李澤軒不再咳嗽了,非歡便扶著他坐了起來,一邊往他背後塞靠墊一邊輕聲問:「那皇上……心裡可有儲君的人選?」
非歡本來還擔心以李澤軒喜怒無常的性格會不喜歡她這樣問,誰知他聽了這話臉上卻是沒有一絲不悅,而是搖頭答道:「若說立長,應該是傳位給顥融的。可他性子軟弱,這次又吃了敗仗……」他似是思索了一會兒才道:「顥陵。老實說,朕真覺得自己不了解這個兒子。」
非歡微微一怔,不自覺地勾起唇角:「那麼三皇子呢?」
李澤軒忽然神秘地笑了笑:「朕不能傳位給他。」
非歡心中大駭,她本以為李澤軒是最喜歡李顥元的,誰想他卻說出這種話來。好奇心作祟,她忍不住問道:「皇上為什麼這樣說?」
李澤軒盯著非歡的眼睛,語氣輕鬆卻是篤定:「因為他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