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斬殺蔣玄暉
地板光潔如鏡,倒影出朱友文嚴肅的神情。
然而此時有一個人不曾進屋,站在不遠處的房廊下,負手面向積善宮的方向,略帶疲倦的面容上,有了滄桑和哀愁,眼角的皺紋劃出深深的思慮,廣袖飄拂間,除了混沌不清,不清不楚,不冷不熱以外,什麼都沒有。蔣玄暉正淡淡皺著眉,忽然間聽到身後自己的住所發出了陌生人的對話聲,他將積善宮的目光收了回來。
「蔣玄暉人呢?」
「回大人,不在屋內,給我搜!」
面對突如其來的士兵,蔣玄暉雙眉微動,眼底掠過複雜的神色,正欲開口詢問,脖間後方似乎有一個快速的晃動手掌,點住了自己的啞穴。
「別出聲!朱溫要殺你,你還看不出來么?我不會害你的,跟我走!」
蔣玄暉默默的點點頭,人影攔腰勾住蔣玄暉,一個揮臂,輕霧從天而降,洋洋洒洒的降落下來。
一道犀利的目光穿透那玉簾珠影,蔣玄暉站在殿中打量著四下,隨後唇角噙著薄笑一抹:「感謝朱友諒大人的救命之恩,蔣玄暉沒齒難忘。」
潤朗的聲音響起:「曼小童,還不快讓蔣玄暉見見你!」
又驚又氣,渾身顫,蔣玄暉目光在一旁黑衣人的身上久久不能離去,唇角驚喜的淡笑非但不減,依稀更見加深,柔和的側顏,沉著淡定的眼神,正抬眉和自己的目光相觸。
曼小童淡淡道:「認不得我了?」
蔣玄暉雙手微顫,一張臉有些憋紅,心中悲喜交加,一個轉身,「為什麼要救我,讓朱友文殺了我便是。」
朱友諒看著他,神情間有些憐惜的柔和,那個目光並不是咄咄逼人,「他什麼都沒做,就把你腦袋提了去邀功,而你呢,做了那麼多,卻是這個下場,我是你兄弟,我不會讓你這麼冤死的,就算救不了,也不能如此這般便宜了那朱友文。」
「朱大人說的沒錯!」曼小童接道。
字字珠璣,蔣玄暉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沉重,一聲一聲的,思緒已經無法連成一片,隨時都要被摁斷在咽喉之間,他停頓了半晌后,接道:」那我現在能怎麼辦,你們教教我。」
朱友諒突然快步上前,伸手拉住蔣玄暉:「你再好好想想,今日我讓小童救下你,伯父那裡必然會搜宮,現在唯一能護你周全的到底是什麼。或者這麼說,能讓你留下全屍的。。。。。。會讓伯父改變心意的物件。」
燭火耀光陡然變強,燃燒的光柱飄渺如一道幻影駐在了三人跟前兒:「蔣玄暉,你知道傳國璽在哪么?」
三個人的目光一時愣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是幻像,我還在軍營,提醒你……蔣大人,朱友文一直對王爺的位置頗有想法,我不會讓他得逞的,如果你知道傳國璽的下落,你不會死的,相信我!」
撲哧,燭火瞬間都滅了。
「我並不知道傳國璽在哪,但是我知道皇太后肯定知道,友諒~,小童,你們看是不是安排一下,讓我見見太後娘娘。」
朱友諒略帶遲疑的看著曼小童,朝局的暗涌波濤已經越來越洶湧,無數個念頭飛掠而過,他不由的蹙眉點了點頭。
「大人~,這~。」
「小童,就當這是你幫蔣某人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分散逐風轉,此已非常身。
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得歡當作樂,斗酒聚比鄰。
盛年不重來,一日難再晨。及時當勉勵,歲月不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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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淅淅瀝瀝下了一夜的小雪,旋轉飄揚的雪花落到台階上,未來的及積下半片便化作了雪水,融化那一刻的地氣滋潤點點。
阿秋手挑盛著花瓣的竹籃,裙袖飄逸,穿過花園步入積善宮。水池旁水霧繚繞,何太后正仰面躺在玉榻之上,寬襟長衣散散垂落,別有一番雅緻的風韻。
阿秋進來將池中殘餘的藥草清理乾淨,復而又將一勺勺花瓣散入池中,微香清淡。
「娘娘,您可好些了,今天這個浴還泡么?」
何太后低頭嗯了聲,稍後說道:「泡的,最近宮中可有事情發生,皇上他可好?」
阿秋想了想,說道:「大事情沒有,就是~~。」手突然一停,花瓣直直的掉落到地板上。
「就是什麼?」何太后雙眸一瞥,挽了個髮髻站了起來。「梁王要動手了?」
「是~無意間在花匠那聽到,王爺他要殺了蔣大人。」
何太后一愣,身上的外袍滑落,沿著淺階步下水池,浸入水中,水池的溫軟讓人筋骨疏鬆,浮香四溢,她半合雙目靠在池邊,信手撥弄著池水中的花瓣。
「本宮該怎麼救他,算了,他只能自求福了。」
何太后緩緩吐了一口氣,往水中沉下幾分,突然聽到身後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她回頭,蔣玄暉正掀起帷幕走了進來,何太后臉頰微紅,淺淺說道:「你是越來越大膽了,竟然連積善宮都敢闖,阿秋呢。」
「我把她叫出去守住外面,這次蔣某人的生死全在娘娘您手裡了。」
蔣玄暉在池邊蹲下來,默默看著何太后。何太后抿了抿嘴,雙臂一甩,游到了水池的另外一邊。「傳國璽我只知道在長安的時候,先皇將它隨身帶來了洛陽,可是你們弒君以後,就再也沒有關心過它的存在了,你可以去椒蘭院找找看。」
何太后的清光微閃。
「讓我扶你出浴吧,今日一別不會再有相見之日了。」
蔣玄暉緩步來到另一側,伸出手臂,何太后雙眸似水,卻帶著獨有的淡淡冰冷,十指纖纖,膚如凝脂,雪白中透著粉紅,攀著他的手一使勁,層層水珠飛濺,站了起來。
。。。。。。
身材裊裊婷婷,凹凸有致,酥胸俏臀。
只須俏目一回眸,那鮮花便綻放萬紫千紅;只須丹唇稍開啟,那黃鶯便婉轉珠玉佳音;只須蠻腰輕搖曳,那翠柳便飄拂春風幾度。
「蔣玄暉好了沒有,有人來了,我們要走了。」宮殿頂上突然間傳來了曼小童的說話聲。
何太后尋聲舉目四處張望,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長裙外衣從半空披到了肩頭,面前是關切著急的神色,「聽我說!如果有任何人來打聽傳國璽的秘密,都不要說,知道么?我也不知道如此這般,能否多保你幾日,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目送而出的背影讓立在積善宮的身影生出了不寒而慄的感覺,就像那一日的訣別!
有生必有死,早終非命促。
昨暮同為人,今旦在鬼錄。
魂氣散何之,枯形寄空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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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蔣玄暉不見了,翻!給我翻,不抓到他,把皇宮都給我翻個底朝天,我就不信了,他能躲哪去。躲。。。。。。」氣急敗壞的朱友文突然間想到了什麼,眼珠一轉,問:「朱友諒在哪。」
「回大人,朱大人一直在陪陛下。」
「陪陛下,呵呵,死小子,就算你把蔣玄暉藏起來!我也會把他揪出來的。」朱友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