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安穩之日

卡洛斯睜開眼睛，疲憊的望著眼前的天花板。斯薇法和希莉爾同往常一樣沉睡在他的身旁，自從那一夜之後，兩個人似乎都已經對自己的位置有了清楚的認識。希莉爾每天晚上都會來到卡洛斯的房間同他探討鍊金術方面的問題，接著在休息時承受卡洛斯狂風暴雨的襲擊，而隨侍在側的斯薇法自然無可避免的加入其中。不過人力畢竟還是有極限，而卡洛斯顯然也沒有精力夜夜笙歌。

「今天該干點兒什麼好？」

卡洛斯嘟囔著站起來，穿好衣服後走到牆壁前伸了個懶腰。眼前原本厚重的牆面立刻變化成為透明的玻璃窗，向卡洛斯展示著外面的景色。雪依然紛紛揚揚的下著，天地之間一片素白。外面想必也很冷吧不過卡洛斯發現，自己以前那種焦躁的心情現在已經減少了很多，看來拿那個蠢材當出氣筒的效果還算不錯。

「主人？」

此刻斯薇法也察覺到了卡洛斯的離開，她微微抖動捷毛后睜開眼睛，望向卡洛斯。而卡洛斯則對她做了個繼續休息的動作，接著便走出了自己的房間。畢竟現在不象以前，整個法師塔也不再光是斯薇法一個人在負責了，她也有需要休息的時間才是。這倒不是卡洛斯忽然轉了什麼性子，而是他本來就是如此。或許他前一刻還暴怒的如同瘋子，但是下個瞬間卻又有可能變成文質彬彬地紳士。簡單來說。針對場合採取行動並非卡洛斯地原則。興之所致想到什麼就做什麼才是他的本質。

「啊，早安。法師大人，您這麼早就起來了？」

正在工作的小莉露看見卡洛斯，畢恭畢敬的向他行了一個學徒禮，卡洛斯並沒有把這個小丫頭收下當徒弟的意思，不過這也已經算是小莉露的習慣也說不定。

一切看起來還真是有夠和諧和安詳。

卡洛斯眯起眼睛。忽然感覺到什麼地方有點兒不太對勁。沒錯，和平，安詳，他從來沒有追求過這些東西。而事實上，在記憶中，卡洛斯地生活也從來沒有這麼和平過。無所事事的待在自己溫暖的窩裡，計劃也進行的異常順利。看的順眼的女人就躺在自己的床上。身邊也都是群感覺還不賴地傢伙這算什麼？幸福？這種東西對自己有用嗎？或者說，它究竟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裡地？在卡洛斯沒有察覺和邀請的情況就這麼擅自進入他的生活，象個潑皮無賴似的占著不走，察覺到這點讓卡洛斯內心又是一陣窩火，和所有施法者一樣，他也非常討厭自己不能夠控制的東西。如果眼前的幸福是自己的追求那麼還無話可說，但是眼前這東西自己根本就沒有費心思去追尋，那麼它跑來幹什麼？

卡洛斯非常不喜歡這樣。他不相信世界上會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而莫名其妙的和平安逸只不過會是海嘯前最後地寧靜。你如果無法確認那份和諧幸福的生活是完全靠自己雙手建立起來的。那麼最好不要那麼快就忙著去享受。說不定厄運女神會在你享受的時候給你狠狠一個耳光，把你打的滿地找牙。

不過幸運地是，再過幾天，這種無聊地生活看樣子就會結束了。

想到這裡，卡洛斯又開始不由自主的興奮起來。

戰爭。戰爭。嗯，關它什麼狗屁理由。這隻不過是檢驗自己理論和實踐地最好機會。在戰爭中不管殺多少人都是理所當然，卡洛斯就喜歡這樣。開戰前總會有人掰出理由說明世界上總有些事情值得用生命去維護，而戰爭結束后又有人會滿嘴胡說八道道貌岸然的談論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比生命更重要。惟有戰爭進行時什麼都不需要，殺與被殺，毀滅與被毀滅，征服與統治，這才是戰爭的真諦。理由在這裡不起作用，所要做的就拿起劍砍過去就好，不管是懺悔還是後悔都等幹掉了對方后再談吧。

卡洛斯隨性走進書庫，卻意外的發現這裡已經早於自己擁有了一名客人。愛琳正舒適的坐在沙發上，庸懶的讀著一本厚重的書。聽見開門聲，她抬起頭非常不滿的沖卡洛斯瞪了一眼，眼眸中紅光閃耀。

「愛琳呢？」

卡洛斯越來越容易從表情上判斷控制身體的主人究竟是姐妹當中的哪一個了。

「睡覺了，小丫頭昨天鬧了一個晚上，早就困了。」

愛拉合起書，正眼都不瞧卡洛斯一眼。

卡洛斯絲毫不以為意，而是走到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他隨意動了動手指，一本書立刻從書架上飛了起來，劃過優美的弧線后落在卡洛斯的手上——隱形僕從的傑作。卡洛斯打開了書看了幾分鐘，又無聊的合上。接著隨手扔到旁邊的桌子上，發出的巨大響聲讓愛拉嚇了一跳。

「輕點！雄性，你不懂禮貌么？」

她皺起眉頭抗議道，但是這次卡洛斯卻一反常態的並沒有再次與愛拉開戰。他就那樣陷在沙發中，眉頭緊鎖。

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不對勁，但是一時間卻想不起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因為這不請自來的和平？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卡洛斯的預感在壞事上總是出奇的准，這次想來也不例外。但是卡洛斯卻完全找不到原因，這就好像一根扎入掌中的木刺，你找又找不到它的位置，但是想去不理會它時卻又感覺難受的慌，這滋味可一點兒都不好受。

「雄性？怎麼了？該不會是還沒睡醒吧。」

卡洛斯地反常也引起了愛拉地注意。這對冤家平常吵起來絲毫不給對方留情面。但是一旦休戰了感情卻還是相當不錯的——這從雖然愛拉每次都對卡洛斯的命令抱怨多多但是卻從來沒有過消極怠工的行為就可以看出來。

「單純的無聊而已。」

愛拉難得的好心被卡洛斯當作驢肝肺，事實上她這同樣反常地詢問倒是打消了卡洛斯內心些許的焦躁不安。他站起身，頭也不回走出書庫，只留下憤憤不平的愛拉依舊坐在那裡低聲詛咒著這個討厭的傢伙。

想不通就別去想了，就好像既然電腦病毒暫時沒有影響到運行速度，就大可以不去理會它一樣。

卡洛斯走出電梯。剛好看見了令人賞心悅目的一幕。

布倫希爾德的漆黑利爪飛速前進著，遵循著不同的軌跡攻擊著眼前地神聖光盾，而維持著它地精靈祭司則滿頭大汗，她默默祈禱著，同時藉助神術的力量將自己牢牢的保護起來。各種各樣的植物形成了完美的防禦，藤蔓捲曲纏繞向布倫希爾德的四肢，但是隨即變被那如同鬼魅的身影躲開神聖護盾晃了晃。接著完全消失。布倫希爾德的利爪呼嘯而過，停留在精靈祭司的脖子前。而精靈祭司則呆了片刻，這才嚇地雙腿一軟后坐倒在地。

「你們在幹什麼？」

見布倫希爾德完全沒有要幹掉這個笨蛋或者欺負她的樣子，卡洛斯不由好奇的出聲問道。布倫希爾德聞聲望來，接著立刻鞠躬行禮。而完全被嚇傻了的精靈祭司則恍惚的望著他，半晌才發出一聲尖叫，然後急忙站起身來整理自己地衣服，同時慌慌張張地向卡洛斯行禮。

「是這樣，閣下。祭司殿下希望我能夠陪她過招。她說自己要多進行一些戰鬥方面的練習，於是我便同意了。」

這頭精靈轉性了？

卡洛斯為之詫異，在他印象中這隻死腦筋地傢伙根本就是個理想派的和平主義者，沒想到她居然也會對打架有興趣。這算怎麼回事？天上要下紅雨了么？

「因，因為正如閣下您所說的。戰爭日益逼近了。」

注意到卡洛斯眼神中隱含著的嘲諷。精靈祭司不安的解釋道。

「我想，我也需要進行鍛煉。以免給各位添麻煩.」

的確如此。

在和法洛會完面之後，卡洛斯便將其餘人都召集起來，通知了她們關於位面大戰的事情。而對於這出乎意料的意外，眾人反應也同樣耐人尋味。愛琳對戰爭本身沒有特別的概念，只要別人不來欺負自己就行。而愛拉則是同樣，只要別來打攪到自己和愛琳，那麼外界的事同樣與自己無關。斯薇法和布倫希爾德則表示聽從卡洛斯的命令，只有小莉露還有精靈祭司表現出正常人應該有的恐慌和害怕。至於那頭星鷹，它本來並不知道什麼叫做「位面戰爭」，但是在卡洛斯給它解釋了一下「簡單來說就是會有人跑來這裡所有生物的地盤」后它就大叫著說什麼要警告族人而飛走了，卡洛斯也樂得見它離開，而且對它來說這樣可能更好。

位面戰爭還沒有到來，但是已經開始影響一切。

卡洛斯正準備開口取笑幾句精靈祭司，忽然皺起眉頭。

就在剛才，他感覺到自己領地內的死靈巡邏隊氣息忽然消失了一些。

有人入侵？

卡洛斯挑了挑眉頭，然後轉向布倫希爾德，臉色陰沉。

「去看看。」

他的聲音毫無感情起伏，可是卻依然掩飾不住內在的狂熱。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是，閣下。」

布倫希爾德向卡洛斯行了一禮，接著便匆忙收拾了一下，接著離開法師塔。

呼嘯的北風夾雜著雪花擊打在布倫希爾德的身體上，精靈站在門口，向遠方望去，但是除去幾個和往日一樣，在邊緣活動，負責警戒的死靈生物之外，什麼都沒有又一陣警告波動傳來。顯然對方又殺死了幾隻死靈。這讓布倫希爾德面色一沉，接著她飛速掠過雪地，向波動的產生地奔去。這倒不是她對那些死靈生物有什麼感情，而是因為卡洛斯向來很注重自己的私人物品，一旦被破壞了就會讓他暴跳如雷，即便是這樣消耗性的死靈生物也是一樣。雖然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什麼人，但是如果他們不想被卡洛斯怒火在瞬間化成渣的話，那麼還是警告對方立刻停手為好。

夏爾.語風深吸了口冰冷的寒氣，望向眼前已經倒在雪地中的死靈屍體，面上流露出無法掩飾的厭惡。

「究竟是何等邪惡的存在，才會造就如此可怕的危險？」

他一臉不滿的向身邊的精靈女子抱怨道，而她和其他幾個人則同樣帶著複雜的表情思考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荒蕪的大地，死寂的空氣，兇猛可怕的死靈。

為什麼女王陛下要她們來這裡？

「別忘記我們的任務，森林之子。」

看起來年長些的精靈女子搖頭說道。「我們是來邀請居住在這裡的法師，以便一同對抗即將到來的位面戰爭。我們需要所有有可能的幫助，而且我們的女王也接到了神喻不是嗎？暮光森林位於位面戰爭戰場的前沿，我們必須在開始之前做好準備。」

「可是.」

名叫夏爾的年輕精靈似乎依然對此非常不滿。

「在這樣地方居住的法師會是什麼好人？我們為什麼需要邪惡的幫助？我們是精靈，高貴的種族。難道我們不能夠以自己的力量.」

「那是不可能的，森林之子。」

精靈女子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這場位面戰爭之大超越我們所有人的想象，那並不是僅僅依靠我等精靈可以阻止之物，如果整個大陸上的人無法團結合作，那麼事情會變的非常複雜，而且會非常危險。」她說著，站起身遠離了眼前的死靈屍體，而是將目光投向遠方。

「現在，我們繼續前進吧，我們必須要找到那位法師，並且請求他的協助。既然神喻說這對我們而言是必要的，那麼我們只能夠遵從精靈之神的安排。」

在這段小插曲過後，精靈們再次啟程，前往荒原深處。如果不是那個年輕的精靈被腳下的積雪絆了一下，那麼或許會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隻粗壯的手臂從雪中伸出，抓住了精靈纖細的腳腕，將他高高舉起，然後沉重的甩在地面上。

全身發青，已經腐爛的死靈獸人從積雪中爬出，他喘著粗氣，兩隻已經不再擁有生命的黑眼窩盯著眼前的精靈。甚至讓她們都不由的顫抖起來——畢竟被死人盯著的感覺可不怎麼好受。

「該死!」

年輕的精靈翻轉過身，彎刀出鞘，輕巧的劈向死靈獸人的手指，但是這並沒有影響到對方的下一步動作。獸人憤怒的吼叫著，任憑冰冷的空氣從自己的口中噴出，它揮舞起另外一隻手上的巨斧，眼看就要將眼前這個不自量力的小傢伙劈成好幾份兒。

「停手!」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響亮的聲音忽然出現，而聽到這個聲音的死靈獸人則呆愣了片刻，接著緩慢的轉過身，離開了眼前的獵物。年輕的森林之子急忙趁機跳起，跑回自己同伴之中，剛才那與死靈的近距離接觸對他而言可以算的上是一場惡夢。而其餘精靈則驚訝的回過頭去，尋找著剛才那個聲音的主人——接著，她們看見了布倫希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