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不信，自己能站起來

宏茂看著曾吉盯著照片看的表情，然後在看一眼窗外，低聲說道：「你什麼都知道是什麼意思？」問著，他站起了身。

「就是都知道，那個，我現在比較好奇的是，」曾吉說，抬臉看向宏茂，「我是去天堂，還是地獄？」

曾吉的這些問話，在宏茂聽來，無疑變成了一道道難題，看著她，他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可是他如果不回話，下一秒，曾吉肯定就又要胡思亂想了。甚至，在這種情緒的影響下，她會產生不好的念頭。

因此為了打消曾吉的這些想法，他說：「你會長大。」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出這話，但他知道，這句話，是唯一可以給她帶來動力的話。

當然，這只是他的認為。

曾吉沉默了。

宏茂淡定看著曾吉這一臉沉悶的表情，低聲說道：「你怎麼了。」

「哥哥，我長不大了。」曾吉搖頭，仰臉盯住了宏茂的臉，「我的病，我都清楚，那個女人放棄我，也是有理由的，想想，自從我生病以來，家裡已經為我花了不少錢了，他們都已經受夠了，所以，你也不用藏著掖著了，說實話吧，你就是要帶走我的人。」

「...」宏茂無言以對了。

曾吉仰臉看著宏茂，低聲說道：「哥哥，你不要在安慰我了。」

「你叫曾吉。」宏茂試圖轉移話題。

曾吉點頭，卻沒有問出，他是怎麼知道的？

然而，看著曾吉這樣的回答方式，宏茂不由得想起了上一世的吉娃娃。追憶過往，那個時候只要他一說話，吉娃娃就會用一種渴望的眼神望著他，可.不知過了多久，它的眼中只剩『絕望』。

此時此刻，他恰恰從曾吉的眼中，看見的就是絕望。

正所謂，救人先救心，為了不讓事情往後發展，他想讓曾吉明白，活下去的意義。他想告訴曾吉，不管別人怎麼說，只要她堅持，別人就沒有權利，剝奪她的生命。

在這之前，他要先讓她認識自己。

「我叫曾宏茂。」宏茂開始自我介紹。

曾吉一聽，驚道：「你和我一個姓。」

「嗯。」宏茂撒謊，他想用姓氏與曾吉套近乎。

曾吉：「那你是我的祖宗嗎？」她一臉好奇，隨即抬手拉住了宏茂的手。

宏茂被曾吉這一拉，身體不由得怔了一下，說：「你可以這樣認為。」他露出一抹淺淺的笑。

曾吉仰臉望著宏茂，隨即在想剛剛女人臨走時候說的話，苦笑起來，「祖宗，你就是要帶我走，對嗎？」她拉著宏茂的那隻手，明顯鬆懈了一些。

宏茂看著曾吉如此執意的一面，在想宋汛離開時說的話，以及曾吉所處的情況和她能看見自己的現實，他心裡有了忐忑。

她的問話，他也不知道怎麼回復了？

曾吉在宏茂沉默的過程中，鬆開了手，「哥哥，我知道了。」

聞言，宏茂心底一沉，打眼盯住了曾吉的臉，「你知道什麼了？」

曾吉依舊維持著臉上的苦笑，「我知道，你是來給我完成心愿的，對吧。」

「心愿..」宏茂重複著，不禁皺起了眉頭，「曾吉，你才十歲，想死，就..」

「事實證明，你不是人。」曾吉打斷。

然而，曾吉的這句話也是有夠扎心的，看著曾吉，他也順勢無言以對了。

曾吉仰臉望著宏茂，低聲說道：「哥哥，我在夢裡見過你，不過，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夢裡的我，是一條小狗，而你，」她說，「是我的主人，在夢裡，你告訴我，你要帶我走，帶我去一個好地方，那個地方，沒有煩惱，沒有憂愁，更沒有勾心鬥角，更更沒有討厭我的后媽，你..說，會幫我完成心愿。開始我什麼都不信，但是我現在什麼都信了，只要您能幫我完成心愿，您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什麼話，都讓曾吉說了。

而曾吉，在宏茂的眼裡，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可是她的思想，卻成熟的讓宏茂覺得可怕。

打眼看著她，宏茂的表情也隨之變得凝重起來。而其原因就是，他想不通..曾吉為什麼知道這些？她..為什麼會憶起前世。對於這些，他是徹底想不通了。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隨口問道。

曾吉疑惑，「什麼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宏茂為了不讓曾吉緊張，嘴角一直都保持這一抹淺淺的笑意，「我說的是，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夢見我的？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看見我的？」他不相信，曾吉是剛剛看見自己的。

「具體什麼時候，我說不上來，但我確定...」曾吉淡淡道，「就是剛剛，說實話，我也沒想到會看見你，其實，我挺怕你的。」

「怕我？」

「在夢裡，我怕你，我怕你帶走我，我怕因為你，再也見不到媽媽了，可是，」曾吉眼底一沉，「事實證明，我已經快要走到盡頭了，如果活著，見到媽媽，也只會成為媽媽的累贅，就是因為這樣，我不怕你了。」她仰臉盯住了宏茂的臉。

這一切，都太過突然。

宏茂顯然沒了接受的空間，可是曾吉的話，卻讓他明白..原來一個十歲的孩子，可以懂這麼多。而在這之前，他從來都不願意去與十五歲以下的人有任何接觸，因為他認為，孩子什麼都不懂，跟他們交流，就是浪費彼此的時間，浪費彼此的精力。

不過，此時此刻，他的那個想法徹底沒有了，相反，他對他們有了新的認識。

看著曾吉，他眼中含了淚水。

「放心，我不會帶你走的。」他說。

曾吉苦笑：「哥哥，你不用在安慰我了，我..」

「要不要出去走走。」宏茂打斷下曾吉的話。

曾吉一愣，低頭盯住了自己的雙腿，微微搖頭，「我走不了路。」

「你可以。」宏茂堅定。

曾吉聽著宏茂這堅定的語氣，身體怔了一下，隨即仰起臉，說：「哥哥，你不用安慰我了，我想說我的心愿了。」她不相信自己可以站起來。

繼而，宏茂二話不說，直接向曾吉伸去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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