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462. 蘇醒
夏侯期安排的很周全,他死後,由夏侯翕繼位,命倪省和靳錚一文一武二臣,竭力輔佐夏侯翕登上帝位,治理雲萊。其餘事務無論巨細都有安排,倪省只能一一記住。
最後,夏侯期說到了自己。
「倪省,朕,要拜託你一件事。」夏侯期說。
倪省忙說:「皇上請講,臣萬死不辭。」
夏侯期的目光飄到帳頂,似乎飄到了更遠的虛空。
「朕死後,你需告訴眾臣子和百姓,讓朕水葬,只需一葉扁舟,像她走時那樣,朕要去找她。」
倪省的淚又不停掉落,不住點頭,「臣,遵旨。」
夏侯期閉上了眼睛,像是對御醫,又像是對倪省,說道:「不必忙活了,朕累了。」
倪省謹遵夏侯期的命令,當御醫沖他搖頭后,他就立刻開始準備夏侯期簡單的身後事,好在他在臣子和百姓間還有占卜威信,只要他說事宜水葬,大家也都不會說什麼。只有夏侯翕趕回來后扒著夏侯期的靈柩大哭,不準把他就這麼草草葬了,倪省勸了幾天,並說這是夏侯期對自己唯一的遺願,夏侯翕才終於放手了。
夏侯期走的那天,無數雲萊百姓和臣子包括新帝,都來水邊送行,個個都嗚咽灑淚,夏侯翕更是哭暈過去幾次,時辰到了還遲遲不肯放手,最後還是倪省趁他暈倒讓人把繩索斬斷,任夏侯期被小船載著漂流遠方。
倪省含淚望向天空,難道,自家皇上的命真就如此的苦?到最後,也等不到希望嗎?
一直黑色巨鳥呼嘯著飛來,在天空盤旋,倪省猛地一怔,突然也淚崩。皇上,皇上……皇后沒有死,她沒有死啊……
夜暮降臨,夏侯期獨自漂流在江河之上,他穿戴整齊,如同睡著了一般,只是,胸前熠熠生輝,像是承載著一顆星星。
阿烏鳴叫著沖向那顆亮光,它雙爪分開落在船頭,用嘴啄了一下那顆石頭。突然又抬起頭看向夏侯期好似熟睡的臉,最後拍拍翅膀,連帶著整條船一起帶起飛向夜空。
雲梁挺著微鼓的小腹站在海邊遙望,盧闕從遠處走來,「皇後娘娘,回去吧,仔細吹多了風著涼。」
雲梁像沒聽見一樣,目光緊盯著海面,這些天,她常在這裡,在這裡等待,在這裡憧憬,子這裡流淚。海風能把她的情緒吹到海面上,也能吹乾她的淚。她的手緊緊摸著肚子,那是她在世間的唯一安慰。
雲梁吸了下鼻子,眼淚又落下來,這麼久了,還沒有他的消息,難道他真的走了嗎?自己還是,害了他?
雲梁正哭著,耳邊突然聽到熟悉的鳴叫聲,是阿烏。
雲梁仰起頭,不久后就看到了那個越來越近的黑點,最後,阿烏帶著一艘船停在岸邊的海面上,它自己落在船頭。
「這是……盧闕,盧闕快來!」
雲梁拚命呼喊著剛才走開的盧闕,盧闕剛轉身走了沒幾步,聽見阿烏的動靜就自動又回來了,看見這種場景,忙下水去拉那條船。
等他看到船中的人,手立刻一頓。
「怎麼了?」雲梁已顧不得許多,也趟下水走過去,看到船中的人後便立刻撲過去,「夫君!皇上……阿期!」
夏侯期的穿是喪葬用的船,沒有船艙,他躺在裡面一覽無餘。
雲梁撲到夏侯期身上叫著,盧闕倒還冷靜,拭了拭夏侯期的脈后對雲梁說:「皇後娘娘先不必傷心,皇上還沒有死。」
雲梁立刻抬起頭,「你說什麼?那他怎麼不應我?」
「應該是倪省用藥封住了他的氣息,」盧闕說,「容臣先把皇上帶上去。」
雲梁趕緊點頭,跟在抱著夏侯期的盧闕身後朝房內走,阿烏在身後跟著走了兩步,看了看船,又展翅飛走。
雲梁看著盧闕為夏侯期輸送內力,等他把夏侯期放躺平后,雲梁終於忍不住問:「怎麼樣,夫君他……」
倪省站起身道:「皇上的氣息很微弱了,應該是他急於離開,倪省才會給他喂那種葯讓他提前水葬,不過如果不能醫好,他的氣息還是會消散。」
雲梁立刻說:「那怎麼治啊,你能治好嗎?」
倪省思忖道:「我會儘力,若我和你師父聯手,希望就大些。」
雲梁立刻想到阿烏,然後才發現阿烏已經飛走了。
「阿烏肯定去報信了,師父他一定會回來的,等他回來你們兩個就能醫治夫君了。」雲梁說。
盧闕也點點頭,即使落傾塵不回來,只他一人,豁出命去也一定要救夏侯期。
在等落傾塵的這些天,盧闕用近仙島上的葯為夏侯期洗葯浴,一邊給他再輸送內力。雲梁則每天守在夏侯期跟前,拉著他的手說話,希望他能聽到自己。
發現夏侯期不過三天,落傾塵就趕了回來,和盧闕聯手為夏侯期調理醫治,雲梁只能在外面為夫君祈福。
後來落傾塵說,夏侯期可以一直這樣被維持住性命,但是說不准他哪天會醒來。
這個結果,落傾塵感覺對不起雲梁,可雲梁卻說已經很滿足了,哪怕這樣一輩子守著他,她也願意。
「阿期他太累了,」雲梁說,「他該睡睡了,之前好多年他都睡不好,現在他只是在休息而已,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落傾塵很是不忍,但是不久后他就又返回大虞,不過時不常的他就會又回來,看看夏侯期,看看雲梁他們。盧闕則一直留在了近仙島,和雲梁一起照顧夏侯期。
一天天,一月月的過去,雲梁的肚子已經大到走兩步就喘的地步了,她呼哧哧的從自己房間過來,邁入門檻去夏侯期睡的房間看他。
像以往一樣,先拉住他的手說會兒話,然後讓他摸摸自己的肚子,表示孩子又長大了一些。
今天雲梁又拿出好幾個紙條,說:「我又想了好幾個名兒,你說,女孩兒的話,叫夏侯春好不好,小名就叫小春或春春,我喜歡春天。」
雲梁拉著夏侯期的手嘮嘮叨叨講了很久,那隻大手動了一下,她也沒注意,以前她常有這總幻覺,這次也就不當真了。
「雲梁……」
直到聽見他虛弱的喚自己,雲梁才看過去,發現他正在看自己,而且又叫了一聲,「雲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