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怎麼可能讓人抱
宋秋風連她在操場上接受懲罰的機會都不放過，昨天是每節課下課站在走廊盯著她，現在沒有教室的約束，宋秋風就坐在看台死盯著麥穗整個上午。
等到了中午，麥穗實在忍不住了。
「那人是不是有病啊？」
「你說他？」
萬辰指了指看台上的宋秋風。
「是啊，他不上課的嗎？」
「可能老師也管不住吧，覺得只要不惹事，就這樣放養著，就好了吧！」
麥穗雖然想對宋秋風的目光視而不見，可她不管怎麼坐，總會感覺到有兩道灼熱的目光看著她，讓她渾身都不自在。
忍不住起身朝宋秋風走去。
萬辰連忙攔住：「喂，聽我一聲勸別去招惹他。」
「可是現在不是我招惹他，是他招惹我！」
「這種人對付他的辦法只有一種：無視。」
麥穗深吸了一口氣，重重地吐了出來，然後聽萬辰的話，盤腿坐在草坪上，閉上眼睛無視那兩道灼熱的目光。
中午學生放學，麥穗和萬辰兩人還是餓著肚子繼續在草坪上睡覺打發時間。
李可見他們還在操場上，擔心他們餓肚子去學校小賣鋪買了一大袋零食拎過來。
蘇昊宣每節下課也會時不時到田徑場這邊來看看，他發現宋秋風一直坐在那看台的位置，視線的朝向一直是麥穗他們那個方向。
他第一次去找麥穗的時候就留意到宋秋風，李可和他說起麥穗救狗遇到宋秋風的事，以及昨天他們之間發生的一些摩擦，認為宋秋風是在找機會對麥穗下手，欺負麥穗。要不然，也不會時刻就盯著麥穗！
「喂，對她感興趣？」
蘇昊宣站在離宋秋風沒有多遠的地方，手插在校服褲的口袋裡，雙眼看著在操場正中央的三人。
宋秋風瞟了他一眼，便再次將視線看向三人中某一人。
蘇昊宣見宋秋風沒有回答，繼續說道：「奉勸一句，離她遠點，她不是你能染指的對象！」
蘇昊宣這句話說得極其地認真。
宋秋風收回目光，看向蘇昊宣，不屑地說道：「要你管！」
蘇昊宣與宋秋風眼神對視，兩人互相充滿了敵意。
「別招惹她。」
「沖你這句話，我跟定她了！」
到了下午第一節課，是人稱「林巫婆」的英語老師林曼曼的課。
之所以稱她為「林巫婆」不是因為她長相難看，畢竟長得美，衣品極其不錯的英語老師誰也不會將她與巫婆相比較。其主要原因是因為她全程都是用英文和同學溝通的，如果有同學聽不懂她說的話，都一一去走廊上聽課去。
最狠的時候，要屬課後留下的作業，找三篇本周最熱點新聞，翻譯成英文，到時候得當著全班的面背誦出來。每周都會抽出兩節課的時間，來隨機驗收成果。
雖然「林巫婆」和「張大媽」教學領域不同，但她們唯一的共性就是最討厭上課的時候有人遲到和缺席。
而且還是在開學第一節英語課上遲到，這讓林巫婆更加地不滿。
「那兩個空位上上的人是誰？」林巫婆指著麥穗和她隔壁的空位置問道。
代理班長瑟瑟地站起來，回答道：「報告老師，今天上午麥穗和萬辰因為遲到，被班主任懲罰在操場上做題，說題目沒有做完不允許回教室，現在還在操場上做題。」
「現在都下午了，他們倆還在操場上？」林巫婆反問道。
「是，還在操場上。」
「你，快去把他們叫回來上課！」
「那個……」
「叫你去還不去？」
代理班長沒有辦法拒絕，還是直接跑出教室去田徑場找麥穗和萬辰。
麥穗和萬辰睡了又睡，實在沒有睡意了，兩人便開始做題打發接下來的時間。
「麥穗，萬辰，英語老師讓你們回去上課。」
班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等班長跑到的時候，早已經累得氣喘吁吁的。
「你們不要做題了，英語老師讓你們回去上課。」
麥穗和萬辰停下筆，互相看了對方，然後兩人默契地再次低下頭，繼續寫著未做完的題目。
「你們聽到沒有，不要再做題了，回去上課。」班長再次重複地說道。
「我們只聽班主任的，班主任還沒有放話，我們不敢回去。」萬辰說道。
「是的，班主任說要我們把題做完了回去，現在才只做了幾頁，怎麼好意思回去。」
班長的內心：「……」
班長回到教室將麥穗和萬辰說的話，一句不落地對林巫婆複述一遍。
林巫婆讓班長維持秩序，大家這節英語課改為自習課，然後氣沖沖地衝進班主任辦公室！
「林老師有什麼事嗎？」
張大媽看著林巫婆一臉怒氣的衝到自己面前，關切的問道。
「你是不是上午懲罰你們班麥穗和萬辰去田徑場做題了？」
「麥穗和萬辰！」
經過林巫婆的提醒，一直都沒有閑下來的張大媽，終於想起來還有兩個被自己落在操場上做題的學生。
「瞧我給忙著，把這倆孩子給忘了。」張大媽連忙起身。「林老師，你先去教室上課，我這就去把那倆孩子帶過來。」
張大媽出了教室，一路上在想，我怎麼把這倆孩子忘記了！
等到了操場看到麥穗和萬辰正在埋頭苦幹，心裡一陣感動：沒想到他們居然那麼自覺。
如果張大媽知道他們一上午都在睡覺，就不會這樣感動了。
「好了，回去上課吧，下次不要遲到了！」
「謝謝，老師。」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說完便十分自覺地將題本交到張大媽手裡。
張大媽打開題本大概瀏覽了一番，他們居然在這麼短時間做了十幾頁的題目。
這些題目都是難度極高的，普通人解一道都要費不少時間，多則一天，少則兩個多小時，結果這兩人寫了這麼多，不由對這倆孩子天賦刮目相看。
兩人之所以能寫得這麼快，純屬分工合作的默契。
麥穗回到教室后，每節下課只要一瞟教室外依舊能看到宋秋風悠哉地站在他們班走廊上盯著她所在的方向，連她出去上個廁所，都要緊跟其後。
好幾次麥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準備衝上去揍他一頓，但萬辰的話在腦海里飄過：「這種人對付他的辦法只有一種：無視。」
再次忍下來。
等麥穗前腳剛邁出廁所，猝不及防就被一隻大手堵住了嘴巴，正要反抗的時候雙手也被對方另一隻手鉗住。
準備用腳去反擊的時候，那雙手的主人便以最快的速度將麥穗拽到樓道里。
對方到了樓道后，見周圍沒有人，便鬆開麥穗，從上到下打量著她。
宋秋風之前都是遠距離觀察她，並沒有過多的關注她的長相，沒想到近距離看清麥穗的臉，看著還挺不錯，雖然不是那種大眾美女的臉，但十分的耐看。更加是那雙黝黑靈動的大眼睛，對上了就不忍移開。
麥穗正在揉著被宋秋風抓疼的手腕，絲毫沒有注意到宋秋風正在目不轉睛地打量著她。等她稍微緩解手腕上的疼痛時，一臉不滿地看著宋秋風，然後上前一步，宋秋風正在觀察著麥穗表情變化，完全沒有意識到麥穗下一秒要做什麼。
麥穗提起一腳，狠狠地踢在宋秋風的右膝蓋上。
「砰。」
宋秋風差點因為這腳摔下樓梯，幸好麥穗及時抓住他的胳膊，讓他在樓梯上倉促地走了幾步，維持平衡。
這腳勁！
平衡后的宋秋風，感受到從膝蓋處傳來的痛感，如果不是他身強體壯的，這腿一定會被這丫頭片子踢散架了。
「這一腳是還你的，你綁我樓道，我還你一腳，誰都不虧！」麥穗說道。
宋秋風沒想到這看上去文文靜靜的女生，動起手來也是相當的不含糊。
這讓他想起第一次見到麥穗時的場景。
「上次在河邊，我不是故意摔你的，當時你發酒瘋抓著我不放，迫不得已才動手的。如果你因為這件事記恨上我，不接受我的道歉的話，現在你也摔我一下，來解你的恨。」
宋秋風一瘸一拐地從樓梯上走到麥穗身邊，充滿玩味的語氣問道：「我摔人可從來不分男女的，你確定？」
「要摔就摔，別那麼多廢話。」
宋秋風低頭湊到麥穗臉前，麥穗有些抵觸這麼近距離，連忙抬起雙手抵住宋秋風的胳膊，讓兩人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
「你要是再靠近我一下，我會讓你另一隻腿也折了，信不信？」
就算宋秋風高她半個頭，塊頭比她大一半，麥穗也沒有露出半點膽怯的樣子。
宋秋風看著麥穗的倔強的小臉，露出了難得溫柔的笑容。
其實他一開始注意麥穗是在高一上學期一次期中考試，他在學校後門和一群人抽煙，聽到鈴聲響了，正準備去教室考試，卻沒想到迎面撞過來一個人。
「對不起。」對方說道。
跟著宋秋風的那群人罵道：「長沒長眼。」
對方再次道歉。
道完歉后，立馬朝圍牆那邊跑去。
這時他們聽到麥穗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麥穗，你給我站住。」
「不好，是教導主任！」有人認出緊跟其後的人。
等宋秋風回頭看向圍牆處的時候，那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翻上圍牆，準備跳下去。
「這麼生猛的！」宋秋風感嘆道。
剛感嘆完，教導主任的聲音再次傳過來：「你們哪個班的？」
宋秋風連忙也跑到圍牆那邊，對身旁的同伴說道：「搭把手。」
同伴連忙蹲下來，讓宋秋風上來。
藉助同伴的力，宋秋風爬到圍牆上，說道：「謝了。」
然後去追那個已經跑遠的人。
當他在街道上追趕那個人時，他已經筋疲力盡了。正好旁邊有輛共享單車，他連忙打開共享單車繼續追上去。
在轉角的時候，那個人打了一輛車，他也緊接著攔住一輛計程車，再次緊跟著。
等到跟到一個廢棄的大廈的時候，他下車去找那個人的身影，但一直都沒有找到。
不久后聽到了救護車和警車的聲音。
後來，那人從樓里跟著救護人員出來，身上全是血。
但血似乎不是她的，是擔架上人的。
直到第二天，在全校通報的名單里，除了他的名字外，他知道了她的名字——麥穗。
高一的時候，兩人所在的班級分別位於樓上樓下，兩人並沒有什麼交集點。
沒想到這次那麼巧，她就在自己隔壁班，而且還是那天晚上跳河女孩，當時以為她是想不開，又加上酒精的刺激，他也稀里糊塗地跟著跳了下去。
跳下去后，他才想起來自己根本不會游泳，在自己快要窒息的那一刻，一雙柔軟又溫暖的小手將他從水裡託了起來。
那個人體型分明比自己小，但爆發出來的力量超出他的想象，在上岸之前，他好幾次亂動，掙脫了那個人的手，但那個人卻能一次又一次將她從水裡撈出來，往岸上拖。
後來，因為醉酒和嗆過水，腦子裡只記得有個人從橋上跳下去了，於是抓住那人便去指責對方活得好好的幹嘛跳河，卻沒有想到對方一招就將他撂倒在地。
但他並沒有生氣，知道麥穗就是那天跳河的女孩后，對她有了更大的興趣。
好奇她的所作所為，還有她這土裡土氣的名字。
今天是第一次近距離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對她的興趣越來越濃烈，讓他有些挪不開雙眼。
「喂！」
麥穗有些受不了宋秋風炙熱的目光，於是不滿地對其喊道。
宋秋風緩過神來，抬起雙手朝麥穗伸過去。麥穗以為宋秋風要動手了，便乖乖收回手，準備接受宋秋風的「懲罰」。
下一秒，宋秋風緊緊抱住了麥穗！
麥穗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后連忙去掙脫宋秋風的懷抱。
「讓我抱一會，就一會。」
宋秋風懇求道。
麥穗沒想到這個看上去飛揚跋扈，囂張的傢伙，怎麼突然來自己這裡尋求安慰了？
宋秋風見麥穗沒有抵觸后，將她抱得更緊了。
麥穗從宋秋風的擁抱中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那個時候她渾身是血的，獨自蹲坐在手術室門口，靜靜看著熄了燈的手術室。她不敢推開手術室的門，害怕看到床上那個睡著的人，不再醒來的樣子。
在自己最無助最害怕的時候，若果不是是駱一的出現，將她從深不見底的深淵中再次拉了回來，她現在的人生會是怎樣？
那時駱一給她的擁抱，也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和溫暖。
麥穗感同身受，從宋秋風的語氣和行為上，看出他心裡可能也有一道無法癒合的傷疤，所以才會找個人來尋求安慰。正當麥穗準備抬起手，像駱一那樣去輕拍他後背以示安危的時候，李可焦急地沖了過來。
「宋秋風，你敢欺負我家麥麥！」
李可一把將麥穗拉到自己身後，一邊舉著掃把對著宋秋風。
「可兒。」
麥穗從李可背後輕聲喊道。
「麥麥別怕，有我在！」李可一臉敵意地看著宋秋風。
他不管什麼混混不混混的，得罪就得罪吧，只要麥穗沒事。
宋秋風見李可將麥穗從自己懷裡拿「搶走」后，瞬間收回了眼裡的軟弱，眼神變得異常的冷厲。
經過李可這一鬧，之前還空無一人的樓道，瞬間擠滿了一大群吃瓜群眾。
男生們起鬨，想看不可一世的宋秋風教訓「萬人迷」李可的樣子；女生們則是一臉擔憂，生怕「校草」李可被那「惡霸」欺負，吃了虧。
但這場戰爭還沒有打響，上課鈴響了。
吃瓜群眾也不得不散了，各自回班。
麥穗見兩人還在僵持著，於是打破僵局，先拽走李可。
「走，先回去上課。」
「他……」
「他沒有欺負我，你沒看到他腿瘸了，我踢的！」麥穗一臉驕傲的說道。
「但我看到他抱……」
「你看錯了，我怎麼可能讓人抱。我什麼脾氣，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的？」
「可是……」
「快進教室吧。」
宋秋風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之前還一臉冷酷的表情，不知不覺中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