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公主府情難決

第5章 公主府情難決

離開醉香樓,長公主是憤怒的。她大步走向鸞駕,被身邊的大宮女扶著坐了進去。酥軟地坐榻沒能平息胸中的嫉妒之火,這讓跟進來的大宮女臉色也不好看。

她們穿著同樣的繡花宮裙,束著同樣的髮辮。花朵一般的姑娘一左一右坐在長公主身邊,一個忙著拿巾子給她擦拭汗水,並打扇,一個給她端茶遞瓜果。這樣殷切地照顧,讓她的心情總算輕鬆幾分。

有些不方便出口地話,知情識趣的人自然要代勞一下。

打扇的大宮女道:「真是恬不知恥!堂堂鎮北侯家的嫡出小姐,在外竟與人勾勾纏纏,父輩的臉都被她丟盡了!」

「鸞駕還沒起,不要讓外人聽到你說這些話,若是壞了長公主名聲,你有幾個腦袋賠?」坐在門邊的女官臉色沉沉地提醒。

「姑姑莫要說她,若不聽她罵這兩句,我怕會惹出事端來。」

裘姑姑端莊回應,「長公主您是天之嬌女,如何能惹出什麼事端來?任她是鎮北侯家的哪位小姐,在長公主面前也不過是個下人。」

長公主閉上眼睛不想被這些話影響。回想,茶樓里的那倆人眉目間儘是情誼,她心下糾結,不知該不該放下。

鸞駕輕微搖晃,長公主閉上眼眉心微蹙煩惱已極。身邊放了冰盆,又有宮女打扇,她仍覺燥熱難安。

「回長公主府。」她吩咐道。

不能讓皇兄看到這樣的自己,他會跟著著急,國事已經讓他心力交瘁,自己這點情情愛愛實在不值一提。

「是。」坐在車門前的女官應了一聲。

鸞駕停在了長公主府門前,她被扶下車時,看到了迎上前的內侍官。此人是新帝面前的紅人,名叫李林。但凡他出現,新帝必然就在附近。

果不其然,他躬身近前,笑眯眯道:「長公主殿下,主子在府里等了您許久,您且隨奴婢來。」

內侍走在左前方,側身示意長公主跟上。

拎起裙擺走進了大門。

長公主府是先皇在世時下令修建的,原本是三進的大宅子,後來擴建了一倍。新皇登基時,做為唯一的手足血脈,新帝又徵用了三處民宅擴建,直修到江邊。

長公主府的府門,由三扇大門組成,中門唯有一國之主登門時才會打開。此時中門大開,高高的門檻若沒人摻扶只怕會被絆倒。

被人扶進大門,內里左右對稱的庭院種著松柏、花樹,通往正堂的中道上擺著三個磨盤大小的石窠。石窠注滿水,養著睡蓮和金魚……

令長公主沒想到的是,她的皇兄就在院中等她。

身穿棗紅色團花錦袍的新帝,站在石窠邊伸手逗弄水裡的魚兒,他抬頭望著自己的妹妹露出一個愉悅的笑。

「朕聽聞,你去見蕭國公府上的二公子了?」

原本跟著笑起來的嘴角瞬間落了下來,長公主臉色沉沉,不想皇兄為她心煩便又強打起精神,道:「臣妹的公主府皇兄還沒有來過,不如臣妹帶皇兄四處瞧瞧?」

伸過來的小手被新帝一把握住,他道:「朕還有政務要處理,哪有心力陪你逛園子?你在外受了什麼委屈直說便是,做哥哥豈能讓人欺負了我妹子?」

「皇兄等了這麼久,卻沒有的逛園子心力?」長公主握住新帝的手撒嬌道。

「那你說說我這是為了誰?」新帝笑著將人拉到身邊。

兄妹二人齊齊往正房走,長公主垂下頭長長嘆息一聲,道:「皇兄,臣妹想去莊子上避暑。」

見不得妹妹這般垂頭喪氣,新帝伸手彈了她的額頭一下,「既然這麼喜歡他,朕幫你搶來如何?」

「臣妹還沒想清楚,皇兄還是不要管了。」

「不要耍小孩子脾氣。」

「哪有耍小孩子脾氣?是真的沒想清楚。」長公主伸手摟住新帝的手臂,腦袋靠在新帝肩頭討好地說:「他們兩情相悅,臣妹不忍心拆散他們。」

「兩情相悅?」新帝不可一世的說:「若是他們在一起的代價是父輩兄弟召回京城呢?若是那蕭錚娶了你,朕承諾他的兒子可以做蕭國公呢?婚姻之事,任他們再如何深情也動搖不了皇權,除非他們願意殉情!」

未盡之意隱現殺機,顯然若他們膽敢殉情打皇帝的臉面,死後也別想安生。

長公主對兄長這般狂言沒有任何反應,她內心裡知道,只要想搶這個人一定能搶到。她只是暫時做不了決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皇兄,且容臣妹再想一想吧!」

「好,讓你想。若你在殿試之前還未想明白,朕就不給他放水,還要對他更加嚴厲!」

「本就不用放水。」長公主仰起頭看自己的哥哥,「朝廷選拔人才,如何就能讓臣妹一人亂了朝廷法度。」

「若這朝中大臣也能如你這般就好了。」皇帝臉色鬱郁的說:「一個個為了讓家中子弟通過殿選,大小場合都要來朕面前混個臉熟,煩人的緊!倒是你,朕大開方便之門你卻不知利用,枉費朕三番五次地提點你。」

皇帝的食指點在長公主額頭,她只能聽著。

兄妹倆來到正院的正堂,堂內桌椅分列兩邊,首先入眼便是一副水墨山水畫掛在正中央,畫下方的几案兩邊擺著孔雀羽的插瓶。另有一塊匾額懸於頭頂,若是平民家中必然寫:富貴滿堂。

長公主府已是富貴至極的人家,因此這匾額上的四字是「春意滿堂」。

皇帝同親妹子分坐兩邊,宮女、內侍端上水盆、錦帕祛暑,另有茶點、冰盆消暑,最後宮女、內侍站在兩邊為二人打扇、捧茶。

茶杯放到桌邊,皇帝嘆息一聲揮揮手。宮女、內侍們紛紛退出正堂,唯余兄妹二人。長公主知道皇兄是有話要單獨跟自己說,她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皇帝斟酌片刻道:「柔嘉,你是不是也以為皇兄納了徐妃是為平衡朝堂,是為了讓鎮北侯有所忌憚?」

「難道不是?」

皇帝一手支在腿上,一手搭在桌案上,說:「朕如你這般,對徐妃一見鍾情。還記得母妃在世時,帶著你我去鎮國寺修佛嗎?」

「皇祖母過世,宮中三品以上嬪妃去鎮國寺修佛?」長公主道:「那時我七歲。」

「對!我因貪玩甩掉嬤嬤、內侍去了戒嚴以外的廂房,誰知竟被寺院里的一條大黑狗追。它將朕追得爬上了樹,然後朕遇到了徐妃。徐妃穿著一身男裝,手裡拿著一根竹竿追著那條黑狗打,她因此救下了朕。這件事誰都不知道,就連徐妃也忘記了。不要告訴任何人,徐妃也不能說,若傳出去有失帝王臉面,有損朕之孝心。」

「臣妹知道,臣妹同徐妃又不相識。」長公主笑著說。

皇帝有些得意,道:「雖說兩情相悅難能可貴,但我同那蕭世子差個什麼?論家世,論地位,論才學他哪一點比得上我?唯一比得上得大約是功夫,可朕還是這大齊的主宰!若當真論個高低,無非朕晚了幾年才同徐妃認識。但是,若三人一同相識,徐妃未必選他。」

「皇兄說得極是。」長公主回想了一下徐靜嫻的長相,私心裡覺得略寡淡了些。男人只怕不會喜歡這樣太過寡淡得女人,而自己……

不是長公主自誇,她身如柳條面如花,似山中仙水中月,絕非泛泛。這樣得一個美人誰會不愛呢?

可蕭崢不是個好色男子,若他當真好色,自己又哪會喜歡呢?糾結,太糾結了。

這對兄妹就是這麼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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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鎖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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