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邪性
韋峰用圓珠筆把嘴唇塗成了黑色，嘴唇上有不少被筆尖戳破的地方，冒著被墨水染黑了的血泡。
韋峰默默的盛了一碗飯，張開嘴，把米粒送進去。
鄭燎清晰地看到，韋峰整個口腔全都黢黑黢黑的，包括舌頭、牙齦。
韋峰的口腔已經潰爛了，不少地方都露著血口子，鮮血混著墨水與米飯一起吞入喉嚨中，也不知韋峰經歷了多少的痛苦。
「哎。」
陳翹楚不由得嘆了口氣，眼中露出同情之色。
他很想幫助韋峰，但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默默的看著，看著韋峰日漸消沉，連那肥胖的圓臉都明顯的瘦了一圈。
柯雪的眼眶再次紅了，忍不住要有眼淚掉下來，但她強忍著，默默的端過一碗飯，小口小口的吞咽著。
鄭燎盯著韋峰看了很久很久。
他注意到，韋峰每吞下一口飯，米粒與口水就會渾濁掉口腔里的墨汁。
慢慢的，猩紅的牙齦露了出來。
砰！
這時，韋峰忽然不吃了，將飯碗扔到地上摔了個稀碎。
然後，韋峰開始抱頭痛哭。
這下子，陳翹楚與柯雪也吃不下去了，默默的把飯碗推到一邊，看著韋峰嚎啕，自己也忍不住掉下淚水。
「胖子，哭完記得，把嘴巴再次塗黑。」
鄭燎默默的開口了。
他端過來一碗米飯，默默的吃了幾口，轉身離開。
「呼……」
陳翹楚看著鄭燎的背影漸漸消失在904房間，深深的長舒一口氣，走過去，拍了拍韋峰的肩膀，也轉身離去了。
柯雪同樣如此。
除了鄭燎提醒了韋峰一句外，四個人沒有任何的交流。
他們已經從最初的好奇、恐懼，漸漸變成了麻木。
就像善惡村的劉芯萌一樣，當眼淚流干以後，就只剩下了最後的、歇斯底里的求生欲。
渾身漆黑的韋峰也離開了。
他拖著沉重的步伐，擦去眼角的淚水，回到908房間中，繼續用圓珠筆塗抹他的嘴巴。
但是，要想讓嘴巴完全變成黑色，太難了。
因為口腔里不斷的分泌唾液，每次塗黑之後，過不了多久，唾液就會把墨水衝掉，久而久之，韋峰只能不斷的拿著筆，不斷的對著鏡子，在嘴裡塗抹。
直到，筆芯徹底沒了油。
韋峰絕望了，他瞪著眼睛，大張著嘴巴，不敢讓唾液流出來。
但是，沒能堅持多久，唾液就倒流回去，堵在嗓子里，把韋峰嗆得難以忍受。
韋峰只能捂著嗓子，「哇」的吐出一大口黑色的唾液。
然後，他繼續張著嘴。
回頭看向牆上的電子錶。
此時，才8：30而已。
……
904。
鄭燎看著檯燈下的那張白紙。
白紙上仍然只有鄭燎留下的那一行字。
已經整整一天過去了，但是鄭燎卻沒有收到任何的回復。
也不知道是陳默根本沒有看到這封信，還是陳默雖然看到了，但是並沒有回復他。
總之，鄭燎的希望落空了。
「呼……」
鄭燎深吸一口氣，眉頭漸漸皺起，心裡浮起一股沒由來的煩躁。
可能是百無聊賴的、麻木不仁的過了三天，卻找不到絲毫的頭緒。
也可能是鄭燎心裡憋了一股氣，卻始終無法釋放。
總之他很煩躁，煩到一把拽出來白紙，暴躁的揉成紙團，順著窗戶就丟了下去。
「去你嗎的！」
砰！
鄭燎一屁股坐在了白色大床上，強迫自己冷靜的思考。
但他的心情卻越來越煩躁，越來越不安。
這種感覺，就像陷入了黑暗的旋渦之中，越掙扎，就陷得越深，越難以自拔。
「呼……呼……」
鄭燎的呼吸，漸漸變得沉重起來。
……
夜，00：00。
咔嚓！
某個房間的窗戶玻璃破碎了。
「啊！！！！」
伴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叫，有重物墜地的聲音響起。
砰！
這次的聲音比上次更大，更沉重。
鄭燎心底一沉，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
隨後，他聽到902與907的開門聲響起，柯雪與陳翹楚紛紛走出了房間。
鄭燎也推開房門，來到大廳之中。
陳翹楚低垂著眼瞼，走到鄭燎身邊，道：「大哥，跳樓聲就在我旁邊，是908，韋峰跳樓了。」
「去看看！」
鄭燎毫不猶豫的走向908房間。
陳翹楚連忙跟上去。
這次，就連柯雪都跟了上來，緊緊跟在鄭燎與陳翹楚身後。
唰！唰！
陳翹楚似乎找到了「砍門」的竅門，只是兩刀，就把大半個房門劈了下來，露出個足夠一人進出的空間。
鄭燎不假思索的鑽了進去，幾步走到窗台上，果然再次看到了一個血腳印。
這次的血腳印又肥又大，顯然是韋峰的。
陳翹楚與韋峰緊跟著鄭燎進來。
陳翹楚俯身，撿起一根用空了的筆芯，嘆道：「這次的任務幾乎是必死的，根本沒給韋峰留任何的活路。」
「其實，他可以選擇殺人的。」鄭燎道。
「你以為誰都像你那麼冷血嗎？！」
柯雪終於說話了，帶著哭腔，瞪著充滿血絲的大眼睛看向鄭燎。
鄭燎默默的轉過身，看向柯雪。
「對，我很冷血。」
鄭燎眼中漸漸閃過一抹冰冷之色，嘴角莫名的牽動起一抹邪笑，道：「所以，你再廢話，我就殺了你。」
柯雪頓時怔住了，喉嚨滾動著，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半晌都沒能說出話。
「走吧，留在這裡沒有意義了。」
鄭燎從柯雪身邊走過。
柯雪頓時感覺到了一股冰冷的殺意，她很確定，鄭燎並沒有說謊，如果她再敢多嘴，鄭燎真的會殺了她。
陳翹楚怔在原地愣了半晌。
不知怎的，他心底忽然產生了一種懷疑，懷疑自己是不是跟錯了人。
鄭燎殺死卓總的時候，陳翹楚並沒有多說什麼，因為他也看不慣卓總，覺得鄭燎雖然殺性重了一些，但是卓總「蔑視帝王」，也活該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但是柯雪呢？柯雪向來畏懼鄭燎，也就是今天多了一句嘴而已……
可鄭燎，竟然再次釋放出了這股冰冷的殺意。
這已經不是殺性重了，而是一股邪性，一股……似魔非人的恐怖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