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032章:空墳

「哥哥呀！你現在活得好好的，為啥要死呢？妹妹現在是個半死人，我多麼渴望能像正常人一樣活下去呀！可是天妒紅顏，我得了血癌。張晶姐還活著，張晶姐還活著。劉濤老師為哥哥還生了孩子，他怎麼那麼傻呢？現在有多少人為他擔心呢？哥哥好幸福呀！可是現在他卻要死。

張晶姐在劉濤老師秋葉會裡跟了上百條他尋死的消息。她在富仁，劉濤在安定。現在只有我何娜在縣城離哥哥的學校最近，我不救哥哥誰能救哥哥呢？」

「張英傑，你這個王八蛋，妹妹已懷了咱們的孩子7個多月了，你不心疼孩子和我嗎?天下有啥解不開的疙瘩，你非得要去死。我知道你很愛張晶，張晶跟本沒有死。她在你的博客里發了信息，也在劉濤的秋葉會裡發了你尋死的消息。我很恨你，為什麼我們不能堅持呢？為什麼我的孩子以後沒有父親呢？我更愛你，為了你的、我的、我們的孩子和我們的愛情，你不許死。懦夫！我是李小晴。

2009年6月11日清晨。」

李小晴向張英傑打了上百個電話，發了幾百條信息。隨後急匆匆地出了門。

「嘟嘟嘟-----。」

電話不停地響，信息不停地傳來。

這個世界真有意思，

風越刮越大，

突然停了下來。

憂傷的雨愈下愈大，

我的身體早已被雨水浸透，

我的思想早已被心愛的女人掏空，

我不知道以後的生活怎麼過活，

所以我選擇死亡。

我想很輕鬆的離開人世間，

可是為什麼別人要打這麼多電話，

要來打擾我呢？

我的疼痛早已達到了我所能承受的程度，

我的心早已支離破碎，

所以我選擇靜靜地離開人世間。

我不需要接任何人的電話。

雨越下越大，在****之中離開人世間是件多麼美麗的事呀！我看到了水汪汪的張晶正在向我微笑招手，我的淚水和磅礴大雨浸沒了我的身體，我的身體冰涼涼的。我的心房一點溫度都沒有。

「噗嗵!噗嗵！我的心肌加速跳動，是誰在糾纏著我，讓我活著不能好好活，想死不能好好地去死呢？我的眼淚再次淹沒了我的眼眶。這電話我接還是不接呢？」

「我慢吞吞地從口袋裡拿出滿是濕水的手機，看了看手機外屏。是娜娜打來的，我接還是不接呢？不知道她在病床上這麼長時間怎麼過活的呢？我有好幾個月沒去看她了。妹妹好可憐呀！我不能不能再傷她的心了。妹妹在最後的幾個月里我得留給她一些快樂，我得接她的電話再去找張晶。」

「哥哥呀！你怎麼了呢？怎麼連我的電話都不接嗎?你知道妹妹多麼為你擔心呀！」

「妹妹，你最近還好嗎？病情有好轉嗎？妹妹，我現在很好。」

「哥哥呀！你為啥還要騙人呢？我在網上看到了張晶發的要尋死的秋葉會跟帖，你還再騙我。我現在已經是個半死的人了。我多麼渴望自己能像大家一樣正常地活下去。人生好美麗呀！你為什麼活得好好的，要去死呢？我搞不懂——我搞不懂一一。」

「妹妹，你在騙我。你為啥要騙哥哥呢？張晶在六年前出車禍死了，我眼睜睜地看著她死的。你為啥要騙我呢？」

「她沒有死，我沒有騙你。沈晶晶就是張晶。」

「你在騙我——你在騙我一一，我不信。張晶就是張晶，沈晶晶無法與寶寶比美，寶寶六年前就出車禍死了。你騙人，我死不死不關你的事。」

「哥哥，我沒有騙你，你看了劉濤秋葉會張晶姐的留言就知道了。哥哥呀哥哥，你說話呀！說話呀！你在哪裡呢？」

雨越下越大，浸沒了我的身體﹑靈魂﹑思想、我的手機。我再也不能聽到妹妹的聲音了。

大雨瓢潑地下著，不知道過了多少個世紀，我來到了張晶的墓前。半山坡的野草被雨水急速洗禮，變得綠燦燦地，它們充滿了無數生機。可是，我快要死了，這和我有關係嗎？我的身體濕漉漉的，被雨水浸泡、洗禮、沖刷，我的身體早已精疲力盡，我只想安安靜靜地離開人世間。

咔嚓——，咔嚓——。

陰沉的天空大雨傾瀉，電閃雷鳴。

奇怪了，怎麼手上的血不流了呢?看來還是我不夠狠，割得太淺了。

這天氣也真有意思，給我湊起了死亡進行曲，這也倒好，我一個人靜靜地在荒郊野外，張晶的墓穴前死去，倒也清靜，看誰還來打攪我。雨水澆灌著我的身軀和靈魂，我慢慢地在童小燕的墓前端起碗口大的石頭舉起它，正準備向腦門砸來，突然四周圍想起了渾厚地倒塌聲和尖銳地喊叫聲。它們從四面八方迅速射向我的心臟，我的心千瘡百孔。

「哥哥，你個懦夫，逃避能解決問題嗎?你給我停下來——停下來一一。哥哥，你把石頭放下來。」

何娜沙啞地聲音喊道：

她一邊說著，一邊飛跑而來，迅速抓住我的雙手，用力狠狠地搬向地心，那石頭重重地砸向泥水膠著的地面。

只聽得嗵的一聲，天搖地動。何娜口吐鮮血，筋疲力盡地倒了下去。

我很快順勢抱住了她。嘩嘩的雨水瞬息間吃掉鮮紅、粉紅、淡紅，妹妹嘴裡不斷地吐著鮮紅，雨水狠狠地吞噬鮮紅，天際彷彿開滿了千姿百態的紅色海棠花，它們瘋狂地同雨水狼狽為奸，在天際間盡情地舞蹈，天女散花，芬芳環宇。

「妹妹，你怎麼了？哥哥不死了一一不死了一一。哥哥陪你到老。」

「哥哥，別難過，我可能不行了。我走後，你不要傷心，要好好活著，寫完《海棠花開》，記錄我們的青春歲月，海誓山盟的愛情。」

「我知道，哥哥答應你。」

「英傑——英傑——，你在嗎？我知道你在這裡。我就是張晶，我當年沒有死。你不要犯傻了，你給我好好活著，我不能沒有你。車禍讓我失去了記憶，我知道上蒼弄人，我們相處時，我脾氣不好，對你態度不好。對不起對不起……。」

張晶從滿山遍野的草叢中，一邊喊著，一邊緩緩地跑來。

「哥哥，我沒騙你，晶晶姐來了，我從來沒有見過她。我知道她很漂亮，我希望你們幸福，你們這麼多年分分離離，現在能在一起，不容易呀！你答應我要好好對她。」

「妹妹！你別說了，哥哥求你了，再說哥哥就真地要失去你了。」

大雨傾瀉，張晶穿著粉紅著連衣裙，步履蹣跚地向我們跑來。天地、山坡早已成了淚人。

「英傑，對不起，對不起。」

「嗵嗵嗵——」

張晶的墳頃刻間被大雨劈開了。大大的塌陷讓棺木裂開了縫，接著又是幾聲嗵塌，山坡上的巨石群瘋狂地向棺木方向撲來，它瞬息間被砸成兩半，棺木里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哈哈哈——，真有意思，空墳——空墳——。」

「哥哥，你沒事吧！哎呀！不好，泥石流——泥石流——哥哥、晶晶姐，你們快跑，不要管我。快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