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了

第1章 重生了

康熙四十三年冬月

剛連下了三天的大雪,這晚雪雖然停了,天氣仍不怎麼好,北風呼呼地刮著,吹的庭院里的樹枝時不時的碰撞,在半夜裡聽來,擾的人心煩。

一燈如豆,昏黃的燈光照亮了斜倚在床上的人。

「以明代會典大行皇后喪禮,皇帝無親臨祭奠大行皇后之禮數,改令皇子朝夕祭奠儀式,遇祭例可遣官,乞停親奠」。雍正以身體痊癒,要」加謹保護「,勉從其請從之,故不出席皇后國喪。

顧惜緣的目光定在這一段文字上,久久回不過神來。

妻子去世,丈夫以保養身體為由,竟不去送最後一程,顧惜緣不由得齒冷,也為原主感到不值。

原主烏剌那拉.蘇宜爾哈於康熙三十年,奉康熙皇帝命令與皇四子胤禛成婚,封為嫡福晉。

在康熙三十六年為其生下嫡長子弘暉。今年六月初六弘暉不幸過世,得年只有八歲。

以十歲稚齡與其成婚,結婚十三年來,兢兢業業,謹慎小心,未曾行差踏錯半步,對上孝順,對下也大度。

顧惜緣來到這裡也有半個月了,這段時間她借著養病的借口,一直躲在屋子裡,翻遍了原主的記憶,看到的都是一個古代大婦的賢惠大度。

生前丈夫寵妾滅妻,致使妾室心大,害死了她唯一的兒子,死後丈夫不出席喪禮,生前風光死後哀榮,他一點都沒有給原主。

蘇宜爾哈,漢語是蓮花,原主的性子倒是很符合這個名字。

顧惜緣倒是很欣賞原主,如果她們生在同一個時空,沒準能成為朋友。

倒是可惜了,原主生生的磨死了自己。

原主知道兒子的死背後肯定不簡單,她想為兒子復仇,又不願為後宅的污糟事髒了手,糾結來糾結去的弄成了鬱結於心,纏綿病榻半年了。

剛入冬那會兒好了一點,又趕上罪魁禍首生下了第三個兒子,越發的風光了,偏偏原主這時候吹了風受了寒,喝葯又沒效果,沒幾天就去了。原主父母兒子都不在了,丈夫也形同陌路,在這世間一點留戀都沒有。顧惜緣接手這具身體的時候,感受到的只有解脫。

顧惜緣苦笑一聲,這可真是借屍還魂了,她來的時候,原主的身體是早已經涼透了的。

窗戶外傳來腳步聲,聲音很輕,要不是顧惜緣聽覺靈敏,還真聽不到。

又來了。

顧惜緣揉了揉漲疼難受的額頭,心裡暗探了口氣。

院子里來的是誰,顧惜緣已經猜到了,能在女主子的院子里來去自由,下人們還不阻攔的,也只有這座府邸真正的主人能做到了。

顧惜緣來了已經有半個月了,這已經是她第三次聽到出現在庭院里的腳步聲了。

前兩次也是在差不多的時間出現的。

這個時候,正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四爺要去上朝的時候。

真不知道他來做什麼,每次只在外面站一會兒,也不說進來,也不說說話。

一邊揉著額頭,一邊在心裡數數,果然十幾分鐘后,就又聽見腳步離開的聲音。

至疏至親夫妻。

顧惜緣前世還沒有成親,連對象男朋友也沒有一個,也是看了原主的記憶,才知道真的有做夫妻的,做到連陌生人都不如,弘暉還在的時候還好,原主和她丈夫每月的初一十五還見見,談談孩子聊聊府務,相處的也算是融洽的。弘暉沒了以後,這大半年來,兩人在沒有見過面了。

夫妻做到這個份兒上,也夠無味了。

可在這古代哪有離婚一說呢,只得熬下去,死於原主來講,說不得真是解脫。

漸漸地精神有些不濟,眼皮子變得沉了,就這麼靠在床上睡了過去。

待她呼吸變得平穩后,一男子走了進來,靜默無言地在床頭站著。

借著燭火,在闊別了大半年後,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人。

滿臉憔悴,臉色蠟黃,一身病氣,緊鎖的眉頭,無不說明了她過得不好。

當初弘暉的死自己也有幾分懷疑,可是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了,就不能再失去另外的兒子了,所以面對妻子欲言又止的眼神,他選擇了逃離,借著皇阿瑪給的公務一逃就是大半年。

卻沒想到剛一回府,就得到她病重難愈的消息。

想到這裡,四爺心裡一慟。

她品性高潔,不屑於朝府中子嗣下手,沒想到最後竟活活的逼死了她自己。

想到自己離府前的想法,有些無法面對她,回府以來多次都走到了院外,就是沒有勇氣來見她。

要不是聽伺候的丫頭說她已經有一段時間睡不好,病情愈來愈重了,自己恐怕也不會進來。

在離府前,他暗暗想過,在他不在的日子裡,若她朝害了弘暉的人報復,他該怎麼做。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就當自己看不見,他那時是真的這麼想的。

可是她什麼都沒有做,反而把自己折騰的不成樣子。

那她到底要什麼呢?

他不知道。

想到她管家以來有功賞,有過罰的作風,四爺終於想明白了她想要的是什麼。

是公正,按著規矩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這還是自己教給她的。

想當年她垂髫之齡嫁給自己,很多東西都是後來自己教的,這管家之道自然也是。

初嫁給自己的時候,她的模樣自己現在還記得,小心謹慎,也不失天真活潑,在宮裡待的時間長了,變得穩重了,也變得一板一眼的了,自己和她之間的話也就變少了。

自己是喜歡規矩的人,可也不是喜歡一舉一動都是被規矩束縛著啊。

在她這裡待著不好,慢慢的也就來的少了,更喜歡去讓自己舒適自在的地方。

來的少了,感情就淡了。

可不管怎麼說從小一起長大的情意還在,未開府時的困苦日子是她陪著的,剛開府手中銀錢不夠,是她二話不說拿出了壓箱底的銀票出來,這些情自己深深的記在心裡。

哪怕不喜歡她,也有敬重在的,她是自己的嫡福晉,一輩子都是,自己所有的榮光與她共享,死後也是要同居一穴的。

他想過很多,唯獨沒有想過她會芳年早逝。

拿手指撫平她的眉頭,可不一會兒就又皺了起來,他只能一遍遍的撫平。

實在不想看到她緊皺眉頭。

不知道她夢見了什麼,才會在睡覺時眉頭都撫不平。

兩人一個斜倚在床頭睡不安枕,一個坐在腳踏上看的也是心事重重。

半響,只見床上的人手指微動,規律的呼吸聲也起了變化,不一會兒就睜開了眼睛。

大清早醒來,床前坐一不熟的男人眼巴巴的望著你,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顧惜緣真想罵上一句你有病啊!

不過想想現在可不是她出生的那個人人平等的時代,在這個封建皇阿哥面前,她要真的罵出來了,那可就是老壽星喝老鼠藥——純粹的活膩了。

狠狠的閉了閉眼,把自己看見眼前這個人的膩歪給壓下去了,才不帶感情的開口:「爺什麼時候來的?」

心裡卻不似表面上的平靜,而是憋屈的要死,不過是生活在此間,不得不低頭,誰叫自己現在還得生活在人家的屋檐下呢。

「是哪裡不舒服嗎?蘇培盛,去找個太醫來。」人醒來后,臉色更加的難看了。

「沒什麼,只是有點頭疼。」

頭疼還叫沒什麼,那什麼才叫有什麼,難道真等到救無可救的地步才叫太醫,想到這裡,四爺本來只是擔心,現在又添上了怒氣。

就這麼不把自己的身子放在心上嗎。

前頭太醫說福晉的身體雖然虛弱,但也沒到病入膏肓的地步,更多的是心氣已散,才只半年就敗壞至此。

弘暉一去,她就什麼都不在乎了。

「好好養著。」最後也只擠出這麼一句話來。

之後兩人就都沉默了。

顧惜緣招來丫鬟幫自己洗漱,還抽功夫吩咐人去準備點吃食。

沒等多大功夫,就把早餐給端上來了。

這時候人們大多吃兩餐,早上九點多吃一頓,下午三四點在吃一頓,晚上在墊點點心。

顧惜緣習慣了一日三餐,不在整點吃飯,吃再多的東西都感覺跟沒吃一樣。在說經歷了後來的日子,就更注重吃食了。

她在意吃,倒不是講究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而是要按時吃飯,吃的好吃的營養。

她一來就把兩餐改成了五餐,因為原主這半年來一直沒怎麼吃飯,把胃都給餓壞了,她只能少時多餐的慢慢調養。

早餐是按照顧惜緣的吩咐準備的,東西種類很多,量卻不大,就像豆漿,三兩口的量,也就不怕浪費了。

她沒來以前,準備吃食,不拘是什麼,都好準備一大堆,主子吃不了,再賞給下人,對於丫鬟來說,也是一份榮耀,顧惜緣卻看不慣這一點。

她這個人有些獨,是自己的,就不許別人粘上分毫,哪怕是扔了,也不會給別人。

所以準備的吃食,都是恰到好處的,吃完了所有的,也正好吃個八分飽。

古人講究食不言寢不語,兩人默默地吃完了一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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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惜緣的躺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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