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空明拳
當天晚上,柳三更興奮地幾乎睡不著覺,腦中不斷的幻想著自己可以騰雲駕霧,點石成金,那時若是有人膽敢冒犯自己,非要將他打個半死不可。想著想著,又想起自己若是打傷了,萬一警察來找自己麻煩怎麼辦?轉念又想:「那時候我法力無邊,自然不會怕警察了。」又想假如自己可以像小說中一樣穿越到古代,那樣一來,憑自己的本事,絕對可以封一個國師玩玩,那時候萬人景仰,豈不是風光無比?
然後又想:「不行,不行,我得睡覺了,明天還要跟師父學法術。」想到這時,又閉上眼睛,心念放空,但無論自己怎麼入睡,始終睡不著覺,滿腦子想的都是什麼任督二脈,飛檐走壁。過了一會兒又想,自己若是學會了法術,就可以隱身,那時自己就是偷看女生洗澡也不會被人察覺。思來想去,越來越興奮。
正自柳三更胡思亂想之處,忽然覺得耳朵一疼,只聽一個女孩兒的聲音,「喂,我叫你了幾百遍,你沒聽見嗎?還是在故意裝睡?」
柳三更哎呦一聲,便已睜開眼,卻見天已大亮,自己正被一個女孩子揪著耳朵。
揪柳三更耳朵的女孩兒叫杜影,二十三歲,就讀於國內某名牌大學,現讀研究生,專業是通信技術。比柳三更大好幾歲,高鼻樑,瓜子臉,容顏嬌美,正是柳三更心目中的女神,只不過脾氣稍有些火爆,一向對柳三更呼來喚去,但是,美女天生就可以向男人無端發脾氣,饒是如此,哪個男人能被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天天使喚,那也是前生修來的福分,柳三更就是這麼想的。只不過她和柳三更有著一層不一樣的關係,導致柳三更只有在心裡頭默默的喜歡她,卻說什麼也不能說出口。
「你今天不用上班嗎?寄生蟲!」杜影看著癔症不醒的柳三更,嘴上毫不留情。在她看來,但凡是不上學,沒文化的,上班又掙不了多少錢的,都是吸附在父母身上無情放肆吸血的寄生蟲。
「我再說一遍,我不是寄生蟲!」柳三更最煩別人在他睡覺時打擾自己,即便是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我現在自己上班,自己養活自己,沒有花爸媽一分錢,怎麼是寄生蟲了?真正是寄生蟲的應該是你才對,你讀一個破研究生就了不起的很嗎?」
「呀嗨!」杜影沒想到柳三更今天敢頂嘴,「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你說你不是寄生蟲,那好,我問你,再過幾年你就要結婚了,你結婚的彩禮誰跟你出,你買房、買車的錢又從哪裡來?向父母要嗎?既然是向父母要,那不是寄生蟲又是什麼?」
「大不了老子不結婚!」柳三更氣得大叫一聲。
「你跟誰自稱老子呢?」杜影越來越氣,「真沒教養!」
「好,我沒教養,你有教養,你是三好學生,你是乖乖女,行了吧?」柳三更跳下床,走到洗漱間。他獨自住在農村的破落房中,五間平房和一間陪房,洗漱間在西屋的陪房內,偌大一個家,只有柳三更一個人孤零零的住在這兒。唯一的一個姐姐,如今已嫁為人夫,許久也不曾回一次家,畢竟這個姐姐沒有娘家,回來和不回來又有什麼區別?
柳三更是個愛乾淨的男孩子,別看相貌一般,但每天都把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的,頭髮更是一天一洗,或許是因為他膚色黝黑,導致皮膚太油,倘若一天不洗頭,頭髮便油哄哄的,讓人觀之作嘔。這時他洗漱完畢,也不去上班,反而到小賣部買了幾包煙和一些零食、飲料,直奔柳東家中。雖然聽見杜影呼喊自己幹嘛去的聲音,也故作不聞。
柳東家在村北的關公廟旁邊,廟北是一條河,據說這條河叫「羑河」,傳至今日,已有好幾千年的歷史,而順著這條河向東約有二十里處,有一座村莊叫作「羑河村」,大名鼎鼎的羑里城就在羑河村旁邊,相傳是紂王囚禁周文王於此而聞名。
廟前有幾株大松樹,約有兩米來粗左右,每一棵松樹至少有一千年的歲數,松樹上掛滿了無數紅繩子,都是許願者求願時掛上面的。柳三更從來沒掛過紅繩,因為他從小便受盡母親的洗腦,一生只做一個虔誠的基督徒。但自他母親去世后,他便對基督教將信將疑,有時反而會和一些虔誠的基督徒做口角,柳三更自詡讀書不少,辯白起來,那是唾沫橫飛,咄咄逼人,常常大勝而歸,直呼過癮。
「三更,你提的是什麼?」柳東像往常一樣,大早上便坐在關公廟前的松樹下痴痴發獃。
「師父,我給你買了煙酒飲料,和一些零食,你快嘗嘗。」柳三更快走幾步,將紅色塑料袋提到柳東跟前。
「小小年紀,倒學會送禮孝敬我了?」柳東嘴上說笑,早已將塑料袋奪過,拆開一包煙,自顧自的抽了起來,「村裡人多眼雜,你跟我去河邊修練。」柳東提著袋子緩緩站起,一瘸一拐的朝河邊走去,柳三更一想到自己今天便可以修仙煉道,一顆心早已砰砰的亂跳,緊緊跟在身後。此時已是半晌午,夏日的初陽一樣熱死人,何況是鑽入河邊比人都高的草窩之中,柳三更身上早已冒出一身大汗,雖說有些懷疑柳東,但一想昨天在山上見他露了那麼一手,又一咬牙暗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接下來是什麼來著?算了,反正就是這個意思,我心裡明白就行了。」柳三更邊想,邊小心翼翼的跟在柳東身後。
待他們兩人走到草叢深處,柳東忽然轉過身來,緩緩坐在地上,隨即又指了指一旁的草堆,「坐!」
「是,師父!」柳三更緩緩坐下,神情恭敬,絲毫沒有一點平日的嬉皮笑臉。
「三更,從今日起,你就是我道家一門的弟子了。為師今日先告訴你師承來歷。」柳東目不轉睛,嚴肅的盯著柳三更。
柳三更一聽說要入道門,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心想:「道家我當然知道了,太上老君就是道家的祖師爺嘛,這還用講?」心裡這樣想,但見柳東一臉嚴肅,卻也不敢多嘴,心想:「是了,師父或許是菩提老祖,我是孫悟空轉世,他是借著輪迴來找我,教我法術的,看來這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啊。」想著想著,又不禁浮想聯翩,剎那間,無數的念頭好似電光火閃一般,從腦海中劃過,他越想越是興奮,自己若是學會了法術,就可以飛天遁地,無所不能,自己也可以來一個大鬧天宮了。
「道,乃天地之造化,萬物之根本。」柳東緩緩說著,「這世間萬物,無論是天地人神鬼,還是江海草木畜,都有其運行之道,而咱們道家,便是參悟天地造化,悟透生死。你明白嗎?」
「師父,你說得太深奧了,弟子不懂。」柳三更搖了搖頭,一臉不惑。
「笨蛋!」柳東打開一罐啤酒,喝了一大口后,又點燃一根煙,掛在嘴邊,「道就是自然,這世間萬物都要跟隨自然,你上學時沒學過自然課嗎?」
「哦!」柳三更悻悻的答了一聲,自然課當然學過,不過那都是小學時候學得,至於書上寫的什麼,時隔數年,哪裡還記得清楚,早就將這些知識還給老師了。
「唉,算了算了,你懂不懂都不要緊,你只要記住,你現下是我道家弟子就行了,今日為師先教你道家的修鍊的法門。」柳東彈了一下煙灰,一副邋遢模樣的他,絲毫沒有半點武學宗師的模樣,柳三更看著他,越發覺得不對,心想:「不好,他不會是教我入邪教吧?」想到當今社會上出現的一種邪門歪道,迷惑人心的那種,柳三更越想越心驚,片刻間已驚出了一身冷汗。
「一個人修練,得先從氣開始,什麼是氣呢?」柳東絲毫不理會想入非非的柳三更,反而緩緩講道:「氣,就是人之本。倘若你不開心,那叫生氣;你努力奮鬥,那叫爭氣;你心胸寬廣不計前嫌,那叫大氣;你若是摳門兒守財,別人稍有冒犯,便懷恨在心,那叫小氣。所以啊,我們道家一道,講究的是:心平氣和,參悟造化。」
「啊,原來這就是道?」柳三更恍然醒悟,「師父,你教我的不是邪魔歪道吧?不是那個什麼功吧?」
「呸!」柳東吐了一口唾沫,但由於自己氣力不行,一口粘液竟然滴拉在鬍子上,形相極其噁心,好在柳三更沒有看他,並沒瞧見他這副尊容,若不然,早已豁然而起,拔腿逃跑了。
「道,乃天地正道,你說的什麼歪魔邪道豈可跟我玄門道教相提並論?今天我先教你一條拳法,你每天練三個時辰,十日之後再來找我,我再教你其他的。」柳東說著便已站起,緩緩伸出雙臂,作勢練拳。
「啊?每天要練三個小時?這麼熱的天,我……」柳三更不禁有些抱怨。
「是三個時辰,不是三個小時。」柳東糾正道,「一天有十二個時辰,每一個時辰分為兩個小時!」
「那……那我……一天就要練六個小時?」
「不錯!」柳東口氣嚴厲,「看好了,我只使一遍!」話音剛落,只見他一拳一拳的使出,動作極其緩慢,這一套拳打將下來,約有半個小時,由於柳東一個手臂被廢,所以每到精妙處,他都停下來,扶起柳三更的胳膊,教他出拳的方位和力度。
柳三更當著柳東的面練了兩遍,見柳東暗暗點頭,知道自己練對了,心中大喜,正要開口說話,只聽柳東說道:「這套拳法叫作空明拳,共有三十六路,每一路拳法都有一句法門,是練氣之道,你將拳法和心法練熟之後,當今世上只怕再無一人是你的對手了?」見柳三更一臉興奮,又將氣功的歌謠念了出來。喝令柳三更背了兩遍,見他背得極熟,心想:「這孩子天生聰慧,學習能力很強,看來我沒挑錯人。」又監督柳三更練了一路拳,只見日已正中,這才吩咐柳三更回家之後偷偷練習,千萬別被人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