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審問
賀邱其實只是幾年前見過陸子研,春節被老頭子叮囑了拜會親友,裝模作樣地去了陸家一趟。那時候陸子研還是一副高中生的樣子,但是已經有張青澀俊美的臉孔,剪了一頭短寸,眼神銳利,看上去叛逆又桀驁不馴。吃晚飯時盯著他瞧了幾秒鐘,突然地笑了,朝他揚眉,「你是gay?」
那時候他剛剛遭遇一場失敗的戀情,心情惡劣到極致,不料還被一個半大的孩子戲謔,印象絕對深刻至極,現在遇到了調戲回去的機會,興緻也不錯,當然要玩一下。何況陸家幾輩人都是書香門第,父母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教似乎甚嚴,他打包票沒人會願意把這個事往家長那裡捅,就是和他來往密切的那幫二世祖,也會掂量著點少管閑事。
賀邱幾秒鐘的時間心思已經轉了好幾圈,他鮮少得罪人,也不喜歡被人得罪,黑白兩道混的都很開,無聊透頂了,就會拿這樣的小事情來調劑生活。
段笛揍那個中年男人的動靜太大,一開始就有人報了警,既然賀邱沒反應,警|察理所當然的進來來帶人。
張允和站在上看熱鬧的那幫狐朋狗友看到陸子研心急火燎的護著那個男孩的時候直接笑瘋了,陸子研在外面混的樣子和在學校里完全不一樣,除了不隨便和人上床,玩的比誰都放的開,相熟這麼幾年,還真沒覺得他能認真在意一個人,當初喜歡一喬央,放在手心裡寵,最後分了也就分了,照樣活的比誰都瀟洒。
「喲,賀邱還真做得出來,真弄進去了,他自己不也得跟著後面擦屁|股。」男生捏著下巴,幸災樂禍想看陸子研倒霉。
「話說,我比較喜歡看陸子研和警|察叔叔交流心得怎麼辦?哈哈哈哈~」
「操啊,你們真猥瑣,人陸少那是去體驗生活,還有小情相伴,這麼浪漫的事你們懂不了。」
「完了,我想去認識那男孩子,感覺很牛逼啊!」
一幫損友歡暢無比,最大的原因是陸子研根本出不了什麼事,只是覺得十分喜感,何況連張允都沒表示什麼,壓根輪不到他們操心。
不過他們對張允的反應顯然會錯了意,張允看熱鬧的對象完全是段笛。帝君笛妖,月華浮世里神一樣的存在,有過太多的話題和傳奇,在現實里倒起霉來,總能讓人生出一種奇怪的痛快來。有點變態,但是感覺……確實很爽,咳。
雖然沒進過警|察局,但是兩個人表情都淡定的像慣犯一樣,訊問,做筆錄,公式化的程序,問到誰先打架的經過時段笛複述的也很簡單,他平時不太愛說話,但是思維邏輯很強,話說的沒有一點漏洞。訊問的警|察年輕挺輕,聽到後面用扣著桌面再次問,「你的意思是對方先動的手?」
「嗯,我只是推了他一下而已。」
「推一下就能暈過去了?」
「那你要去問酒的地板,可能太硬了。」
態度看上去挺好,但是說出來的話實在嗆的夠行,見過耍橫的,沒見過耍橫耍到警|察局的。
小警察盯著男孩冷笑一下,百夜這個藏污納垢的地方他一直都很討厭,只是位卑權微,想管也管不到,今天不知道什麼原因弄了兩個人來,看上去家教涵養不錯,但是一身的刺,那個無所畏懼的樣子讓人聯想到紈絝子弟。
筆錄完了讓兩個人在一個房間里等著人來保釋。
陸子研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見過段笛生氣的各種樣子,不過現在看來,那些只是玩笑一樣的小彆扭,而不是像現在,表情冷淡安靜,眼神卻犀利的寒冷。
段笛看上去很沒心沒肺,但是記仇,最吃不了虧,一整個晚上壞心情的事接二連三,臉上的表情自然難看。
陸子研從後面抱著男孩的腰吻了一下耳朵,看他襯衫上有臟印記,伸進手貼著皮膚摸了摸,「這裡疼不疼?」
「嘴巴疼。」段笛頭往後仰,臉貼著陸子研的臉。
陸子研托著他的下巴把臉轉過來,在嘴角的傷口上舔了兩下,「這樣好點了沒?」
「你當自己的口水是金瘡葯呢?」
「是問你心情好點了沒。」
兩個人嘴唇碰嘴唇地說話,陸子研那天被咬傷的唇還留著痕迹,映襯著段笛嘴角的傷口,看上去親昵的詭異。
周淳趕到警|察局,就只看見自家寶貝趴在一個男生腿上,睡著了。
段笛睡的不深,陸子研一隻手摟著他的腰,一隻手墊在脖子下面輕柔地撫摸,睡意倦濃,但是姿勢很不舒服,門一開他就醒了。
「寶寶。」周淳喊。
段笛從陸子研大腿上爬起來,眯著眼睛視線朦朧,陸子研攬著他腰的手甚至都沒有鬆開。因為身體背對的緣故,一點都沒察覺到陸子研聽到那一聲寶寶時忽然冷下來的氣場。
周淳很敏感的察覺到那道冷冽的視線,但是在他轉過頭去時男生很平淡地朝他笑了一下。周淳人精一個,盯著男生的臉看了兩秒,勾起唇角笑開,又喊了段笛一聲寶寶。
從警局出來時已經凌晨三點多,夜深露重,段笛剛出去就打了個寒顫。陸子研在旁邊輕輕握了他的掌心一下,「手機別關機,我給你電話。」
「嗯。」段笛答了一聲,完全都沒覺得這樣的場面有什麼奇怪,甚至都沒有互相介紹。
段笛躺在後座睡覺,到家的時候周淳喊他下車。
客廳里燈亮著,剛開門席僅就迎了出來,看到段笛臉上的傷,「怎麼會弄成這樣?」
「先讓他洗個澡再說,你把藥箱找出來,等一下給他處理一下。」周淳去浴室放熱水,又去拿了套睡衣。
洗完澡段笛裹著睡衣躺在沙發上,周淳扯過被甩在一邊的毛巾繼續擦潮濕的頭髮,問,「誰帶你去那種地方的?」
「我自己去的。」
「喲,能耐了啊,那怎麼被人揍成這樣了?」周淳用手背拍拍他的臉頰,語氣嘲弄。
席僅拿著醫藥箱進來,剛好聽到這句話,「到底怎麼回事?這是在哪裡打架了?」
周淳轉過臉看席僅,「好像有人看上咱寶寶了。」
「這好像不是什麼新聞。」
「嗯,是不新鮮,新鮮的是有人好像動心了。」
席僅把醫藥箱放在茶几上,笑了一下,「我一直怕他找不到女朋友呢,怎麼,先找到男朋友了?是什麼樣的人?」
「除了帥,目前沒發現什麼別的優點。」
席僅攤手,「哦,就這樣?」
「那你以為?」周淳擦乾段笛的頭髮,兩個人一唱一和,段笛沒什麼表情的看他們表演,只覺得困。
席僅拿著棉簽給段笛小心得塗藥,藥水沾到傷口上,段笛疼的皺眉,推了席僅的手一下,「明天就不疼了。」
周淳拉了他的手臂過來,看著上面一個玻璃划傷的小口子,找了一個創可貼貼上,「打你的那個傢伙怎麼樣了?」
「不知道,大概送醫院了。」
「沒便宜他就好,改天我去看看是誰。」周淳說的理所當然,完全沒發現自己的教育方式有什麼問題。小時候段笛和別人打架,通常情況是席僅在邊上勸架,周淳在邊上煽風點火,反正不能讓別人佔到便宜。
席僅把他的手擋開,「聽話一點,不然我給你打針。
周淳拍了一下他的腿,「是不是還要給你保定一下?」
「滾!」段笛踢他。
上完了葯,周淳和席僅一人坐一邊,開始正式審訊。席僅泡了兩杯咖啡,和周淳一人坐一邊,撐著下巴笑眯眯,「寶寶,咱們是不是該談談了?」
段笛轉著眸子看看兩人,無奈地靠在沙發上。
周淳問,「在哪裡認識的?」
「學校。」
席僅問,「認識多久了?」
「忘了。」
周淳,「你喜歡他?」
「……不討厭。」段笛有點彆扭,皺著眉敷衍。
席僅和周淳對視一眼,用眼神交流。別人不知道段笛什麼性格,他們再了解不過,開始越乖順,後面炸毛的可能就越大,也不知道是什麼毛病。
周淳翹著腿,手指敲著膝蓋,表情悠然,「段小笛,你還年紀小,有的事其實沒你想的那麼好玩。」
段笛這個時候困意全無,聽周淳這麼說,嘖了一聲,「年紀小?我記得你有我這麼大的時候天天在計劃著怎麼把席僅拐上床。」
旁邊喝著咖啡的席僅毫無預兆的被嗆到,咳嗽了半天,緩過神來,去看周淳,「你和他講這些?」
周淳防不勝防的被將了一軍,臉上表情很精彩的變了一下,「我什麼時候和你說過這些?」
段笛輕飄飄的看他一眼,「我記得有人和我講了一個暑假的一見鍾情白袍天使什麼的,接吻啊,上床什麼的,好像也說了。」
周淳僵硬了兩秒鐘,咳了兩聲,「寶寶,我們聊聊你的畢業論文,你看,馬上就要畢業了……」
席僅默默扭過頭去繼續喝咖啡,內心安慰自己,段笛的性格,絕對和自己沒關係……沒關係!
事實證明,家教真的很重要。
晚上審的半途而廢,折騰著上床睡覺,天都快亮了。周淳和席僅還要上班,淺眠了幾個小時匆匆起床上班,連早點都沒來得及吃。
段笛睡到十一點時被餓醒,赤著腳臉都沒洗地去廚房找吃的,倒了杯牛奶,咬著一塊麵包給自己煎蛋。他沒怎麼做過東西,煎蛋也總能煎成神奇的多邊形,要麼一邊焦,要麼兩邊焦,偶爾兩邊金黃,裡面也會沒熟。
雞蛋剛打進鍋里,沙發上的手機就響了。
段笛扔了鍋鏟去接電話,陸子研的聲音晴朗溫柔,「醒了?」
「嗯。」
「睡的好嗎?」陸子研拉開房間的窗帘,陽光直大片的泄進來,刺的他閉了一下眼又拉上了。
段笛抹掉唇邊沾著的麵包屑,又碰了一下唇角的傷,沒怎麼感覺到疼,舔了一下才說,「能不能說重點?」
陸子研輕輕地笑,段笛有些受不了這重刻意蠱惑的聲音,他發現陸子研和他說過的話,幾乎有一半是貼著耳廓說的,以至於隔著電話耳朵都會不自覺的發熱,好像有唇近在咫尺的低喃。
「沒什麼,回學校再和你說。」
「嗯。」
段笛掛掉電話才看到上面有好幾個未接電話,從早上八點到剛才,幾乎每隔半小時就打一次,
另外還有一條簡訊,【寶貝,醒了給我回個電話。】
等丟了手機想起自己的早餐,房間里已經瀰漫了一股濃烈的焦糊胃。段笛不慌不忙的進去,把鍋里黑乎乎的一團東西倒進垃圾桶,端著牛奶回自己房間去了。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