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直上九萬里 第十一章：當年明月（上）
補天閣內，一顆白玉般的丹藥發出淡淡的光輝灑落在一位中年男子身上，一個時辰后光輝消耗完，丹藥灰飛煙滅。
血紅色的紋路失去了光輝的壓制，慢慢的遍布全身，生機在消失！
那中年男子由黑色長發變成了蒼蒼白髮，由中年人變成了遲暮老者。
周扶搖一行人看的目瞪口呆，因為這個老者就是龍霸天！
季老在看著龍霸天，若有所思。
「咳咳咳，這是哪？嗯？是你們？是你們救了我？」
「喂，你應該謝謝我們，要不是我們花了大代價，你現在早就死了！」季人玉不滿道。
不知是不是看見季人玉的緣故，龍霸天醒來沒多久，又昏了過去。
「木丹師來了，木丹師，這人又昏過去了。」季人玉指著王霸天說道。
只見這位木丹師釋放出武魂，他的武魂是一隻眼睛，從眼睛里射出一道紅光掃射龍霸天，片刻過後搖了搖頭，說道：「玄老先生，那一顆多餘的七葉天露草，我補天閣退還給您。這位老………嗯？這位先生的病來頭不小，現在只能壓制三年時間，三年時限一過，必死無疑，但若想治癒就只有兩個辦法。」
「不知是哪兩個方法？還請賜教。」玄老詢問道。
「一是解鈴還須繫鈴人，哪裡得，哪裡解。二是到皇都的補天閣去才能治癒。」木丹師尷尬的說道。
這兩個方法對於眾人來說全都是屁話，第一個，既然給龍霸天下咒，還會給他解開？
第二個，在場眾人根本全部都是窮光蛋，背後沒什麼大勢力支持，到皇都的補天閣，別說是藥費，恐怕就是診斷費，沒有一個人能付的起！
眾人陷入了沉默，說實話，他們不欠龍霸天。
雖然在這個世界，強者為尊，拳頭就是一切，根本就沒有律法。
但遇到了季人玉，他就要管！
龍霸天義子傷天害理，死有餘辜，季人玉自然替天行道。
周扶搖是贊成季人玉的，如果換做是他，他也會這麼做。
而龍霸天要為死了的義子報仇，周扶搖也認了，最後也放過了龍霸天一命，算是不相欠。
如今為了救王霸天一命，玄老更是前往大荒原險地，斬殺了真玄境的獸王，取來七葉天露草和獸王妖丹，只為救龍霸天一命。
作為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還有一點仇，周扶搖一行人可以說是仁至義盡，至於幫他解除血咒，眾人已經無能為力了。
「對了，木丹師，你剛才說他的病來頭不小，可否告知一二？」季老頭眼睛一亮，如果能找到來頭，說不定有辦法。
「這個…………嗯？得問他自己了」木丹師支支吾吾，眼神瞟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龍霸天，他明顯知道了什麼，但似乎非常忌憚。
木丹師的一切表情動作都被季老捕捉到。暗道一聲：「果然不出我意料，沒想到啊，竟然會是他？」
「此事還請木丹師保密，以免帶來禍患！」季老盯著木丹師的眼睛說道，他故意這麼說，就是想最後確認一遍。
聽到這句話，正在想如何掩飾的木丹師忽然全身一抖，驚疑的看著季老頭，他知道了！隨後嚴肅的說道：「季先生放心，我補天閣向來口碑極佳，此事高層早已決定保守」。
而旁邊的眾人聽的雲里霧裡，只有玄老頭和周扶搖似乎明白了什麼。
「你醒了？」季老頭笑眯眯的問候道。
「說吧？要我幹什麼？我龍霸天從不欠別人！」虛弱的聲音中透露出堅定。
「呵呵呵，你如今這個樣子又有什麼價值？」季老感嘆道，「真是沒想到啊！當年王家的明月竟然淪落至此」。
龍霸天閉上了眼睛，內心深處的回憶漸漸清晰起來，王家明月！王家明月？多少年了？
蒼老的聲音響起：「我血咒發作，看來你們知道了，既然如此，何不把我交上去，換個通天大道？」
季人玉正要嘲諷，小白立即打斷道：「哼！你別狗眼看人低，嗯？哦！你別人眼看狗低！，本汪是什麼狗？
將來要成為絕世妖王的狗！會看上你垃圾王家的資源？呸！」
小白的確有這種底氣，這種底氣來源於周扶搖，本來它的地級血脈雖高，但想晉級為天境，卻是無比艱難，如今跟隨了周扶搖，別說是更高的境界，哪怕是飛升上界，都沒問題。畢竟周扶搖可是帝級武魂，更有九霄聖地的傳承在，未來不可預測。
龍霸天對於小白侮辱王家並沒有任何錶情，彷彿王家跟他沒有任何關係般。
「說說看吧，我們想知道你的過往，或許可以另想辦法對付血咒，我們可是很熱心的」。
季老頭笑眯眯的說著。周扶搖看著季老頭，有一種錯覺，他好像對龍霸天有所圖謀。
過往？，揭開蒼白的紗布，紗布包裹著的並不是想象中早已癒合的傷疤，而是深入骨髓的裂痕，不斷地冒出腐朽的黑血！
「我，雲朝十大家族之一，王家的上一代少家主，王家第一天才，王浩然！我是王浩然。」
似乎是鼓起了莫大勇氣，王浩然抬頭挺胸，目光炯炯的說道。
一股對眾人來說不曾感受過，但對王浩然來說又是那麼熟悉的王霸之氣散發而出！
這一刻跟剛才遲暮的老者氣質完全不同，眾人似乎能從他的眼神中感覺到其當年的輝煌。
「我三歲習武，四歲開脈，七歲破穴，十歲煉體，十三歲蛻凡，十四歲御氣，十五歲化靈，十六歲凝魂，十七歲真玄，十八歲入道，二十歲那年，我踏入天道境！成為雲朝年輕一代第一人！」
「說實話，按照雲朝的標準，正常情況下在十二三歲成為御氣境或化靈境的少年，才有資格稱之為天才。
但我十三歲才蛻凡境，連天才的最低標準都沒達到。
為此，王家各脈都對我頗有微詞，認為我不配擔任少家主。
還是我爹，也就是當時的王家家主付出巨大代價給壓制下來。」
「我當年在族中受到各方面的排擠而獨自一人外出，因修為薄弱被一頭妖獸追殺，最後掉入懸崖大難不死，被一個採藥女孩所救。
在養傷期間，她告訴我，它們村裡有個神奇的水泉，每到祭祀時，裡面就會湧出不少寶物。
她們村就靠這個祖輩傳下來的水泉強大起來的，我本來不信，直到後來恰巧路過那裡，便下去一探究竟，可是誰知這一次隨意的探查，改變了我人生！」
「那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寶物？」季人玉兩眼發光的迫切問道？
「你著急什麼，有也不是你的」，小夜翻了翻白眼。
「小夜，這你就不對了，人家只是問了一句，你就懟人家，一點也沒有本汪的…………」狗子這句話還沒說完，小夜黑色的尾巴便惡狠狠地抽了過去。
玄老眼神示意這兩個冤家不要鬧，季老頭則示意王浩然繼續下去。
王浩然頓了頓繼續回憶道。
「那個水泉最深處，有一座宮殿，裡面竟然是天劫境強者所留，準確的說是那個隱世小村的祖先所留。
再歲月的流逝下，已經沒有人知道他們先祖留下的傳承了，只把它當做一個神奇的水泉，或者說，他們都不知道他們祖先竟然是天劫境強者。」
「後來，我暗地裡摸索，終於得出結論，只有每年祭祀的時間，這個水泉深處的宮殿才會打開，只要有純凈的血脈，就可以開啟。
後來大概是這個強者的後代始終產生不了純凈的血脈，漸漸沒落下來。
而傳承宮殿的開啟是要耗費血脈之力的，沒有了純凈的血脈之力，宮殿只能消耗自身的力量來自動開啟，最後結果可想而知，就是力量耗盡徹底關閉！」
「這個村的人沒有了傳承，強者慢慢的減少，後來歷經大變，僅有的強者死的死，傷的傷，走的走，最後在漫長歲月中淪為凡人村莊。」
「或許是禍福相依，水泉深處的宮殿因為歲月的流逝，漸漸出現了破損，導致裡面的寶物流失出來。
後來在祭祀時，因村裡人需要用自己的鮮血來進行祭祀，所以，在大量血脈的集中下，那些寶物被血脈之力吸引，從水泉里涌了出來，被有緣人得到，這個小村的武道才漸漸復興起來。」
「那後來呢？你不是說需要血脈才能開啟嗎？那你是怎麼得到傳承的？」無雙問道。
「被我發現后，我也參加了那一場祭祀，結果什麼也沒得到。」
看到眾人似乎明白了什麼，王浩然繼續說道：「沒錯，那些寶物雖然被血脈吸引，但卻只有對應的血脈才能得到對應的寶物。」
「那豈不是說，只有擁有血脈的人才可以得到宮殿傳承，即使外人進入了宮殿也沒用？」季人玉問道。
「不，那流出的寶物是被那位天劫境強者烙印了血脈記號的緣故，只要抹除烙印就可以了！」
「然後我就以傷好為理由回到家族，暗自籌劃，在第二年的祭祀時，我…………」
「我帶著我父親還有我這一脈的死忠，來到了這個隱世村莊。」
聽到這裡，玄老，季老，還有周扶搖和小夜各自皺了下眉頭。
「我父親告訴我，只要他們配合，只取每人一點血來開啟傳承，不會傷害他們，至於烙印，父親自會出手將之抹除。」
「到最後發現竟然需要純凈無暇的血脈才能得到真正的傳承，我父親與眾強者密議，決定將村裡人全部獻祭！」
說到這，王浩然留下了眼淚，顫抖著說道：「他們瞞著我，我過了一年以後才知道，還有那個女孩，她到死也沒有見到我，我一直記得，我答應過她，帶她去看世界繁華…………」
「我恨我的父親，我將痛苦全部發泄在修鍊上，我的武魂本乃是靈級武魂，再加上得到傳承，自然就是一飛衝天，將雲朝所有天才全部壓下去，成為雲朝第一天才。」
「父親知道我喜歡上了當年那個女孩，心有愧疚，所以在王家眾長老的會議下，做主給我安排了雲朝十大家族之一的顧家的大小姐作為我的未婚妻。」
「但當年的痛依然像一把匕首死死地插在我心口，再加上我讓我取一個素未謀面，根本就沒有感情的女人為妻，儘管家族一隻催促，但我一直排斥這門婚事，也從未去見那顧家大小姐。」
」那年我二十五歲，我以突破天命境唯由離開了家族，前往雲朝之外。
誰知我在雲朝邊境遭遇了十八位天道境巔峰的伏殺，深受重創，最後底牌盡出才逃走。
誰知，當天竟傳出雲朝第二天才，皇室長公主被姦殺的消息。
並且王家給我安排的什麼未婚妻也出面作證，說我表裡不一，表面對她冷淡，實則好色成性，對她霸王硬上弓。
她雖羞愧欲絕，奈何婚約在身，而且還懷了我的孩子，只能聽從安排，等待婚期到來，可沒想到，我禽獸不如，膽大包天，不僅玷污了長公主，還將其殺害！」
「呵！後來第二天，雲朝皇室宣布證據確鑿，的確是我這個畜生姦殺了長公主！
還有鐵證如山，說我畏罪潛逃，與追捕我的十八位天道境大能激戰後逃離了邊境，然後不知所蹤！」
「哈哈哈！接下來？接下來他們的目的就露出來了！」
「我王家被雲朝皇室以滔天怒火問罪！我父親難辭其咎，於第三天退位王家家主之位，並自己主動進入雲朝第一死牢——絕天關！」
「第三天當晚，便傳出是我這一脈想造反，結果我一不小心泄密，被長公主發現，為了保密，又窺伺長公主美貌，所以將她姦殺！」
「而王家其他幾脈自然是毫不知情，然後為了給皇室，給天下人一個交代，決定大義滅親，將我這一脈，上上下下，老老幼幼，全部鎮壓，殺的殺，廢的廢。
將其餘沒有威脅的交給皇室，還送上了所謂的我這一脈造反的密函與鐵證！」
「第四天！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我……我父親，竟然畏罪自殺了！然後我的母親殉情而死！」
王浩然的氣息在這一刻變得狂暴無比，雙目猩紅，咬牙切齒的說了出來，這麼多年了，這些事一直被他壓在心底，今天終於說了出來。
王浩然情緒稍作恢復，接著說道：「第五天，皇室與王家，一起聯合雲朝所有勢力，向靈玄境其餘的四大王朝發出告示，通緝我，我逃到商朝後，才知道這件事。」
「短短的五天！他們謀劃了多少時間？可真是費盡心機！
雲朝皇室，還有我那血濃於水的叔伯們，還有顧家，我永遠記得他們。」王浩然咬牙切齒的說道。
「我知道，長公主一直喜歡我，但我因心裡的傷和愧疚還有她敏感的身份而一直拒絕她。她雖是雲朝長公主卻並非皇室嫡系，乃雲朝皇室旁系的公主私奔后帶回的女兒，要不是她那一脈有免死金牌，而且她天賦異稟，早就「夭折」了。
在聽到她被姦殺的噩耗，我心如千刀萬剮，悔恨當初殘忍的拒絕！」
「後來我暗地裡追查死因，發現長公主竟然是被二皇子姦殺的，這個畜生，他竟然玷污了自己的姐姐！」
「還有顧家那個娼婦！我更本就沒有碰過她，她竟然說我對她霸王硬上弓！還懷上了我的孩子！
原來是與我那和藹的兄長通姦在一起！」
「怪不得，她那肚中孽種，經過檢測是我王家的血脈，得到了所謂的鐵證！」
「後來我被他們發現，在無數強者的圍攻下被重創，鎮壓，最後帶回了雲朝。」
「王家，依舊是有親近我那一脈的人，尤其是大長老，大長老膝下無子，父親是他看著長大，而我也是他看著長大的。
在我被關進了絕天關里，他聯合家族裡的其他幾位老人，在王家各系長老與皇室的會議中死死地要保住我。
還有長公主那一脈的皇室旁系，同樣死死的保住我，再加上父親生前的人脈，我終於活了下來，但代價就是————廢除武魂，廢除修為，若不死，可終身圈禁皇都。」
「武魂被廢，我挺了過來，境界掉落到凝魂境。修為被廢我又挺了過來，痛苦的苟活著。
正如我所料，他們絕不會放過我，在我成為普通人後，他們強行突破大長老的阻擾，在我身上植入靈玄境十大絕咒之一的——往生永鎮封血咒！」
「這個絕咒，需要六位天道強者，血祭自身才能施展，他們得有多少忌憚我？」
「往生永鎮封血咒！此咒可以將被植入者的武魂，修為，徹底封印，從此無法感應天地靈氣，更無法吸收天地靈氣，同樣有了此咒在，武魂再也無法凝聚！」
「武魂廢了還可以重新凝聚？」無雙不解的問道。
「沒錯！武魂是武者的更本，一但廢了，就只有兩種結果，一是直接斃命，二是武道境界掉落，但修為還在。」
「武魂誕生與武者體內，只要武者不死，哪怕修為全無，還可以重新凝聚，重頭在來。」
「但除非是超越了天地玄黃級別的武魂，否則尋常武魂是沒辦法恢復的！」
「但我不同，我的武魂本身是天級七品，卻是屬於那種成長緩慢的類型，但我在得到機緣后，武魂發生進化！」
「進化！」小夜、小白、季人玉異口同聲驚呼道到。
季老嘴角微微一翹，心裡暗想：「果然」
進化后的天級武魂，變成了靈級武魂！
「所以，他們才狠心活生生獻祭六位天道強者，在我身上植入往生永鎮封血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