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哥只是個傳說
休息了好一會,江衛國終於鼓鼓勁兒站起身來,開始挨個搜身,收拾自己的戰利品。
三八步槍十把,駁殼槍一把,日軍專用切腹軍刀一把,子彈若干。
「怎麼沒把趁手點的武士刀呢?給我把切腹的。」
江衛國摸了摸手裡的切腹刀,不滿地嘀咕道:「算了算了,有總比沒有好,想必是這小子官職太低了,不配擁有。希望以後能碰上個佐級將級的小鬼子,宰了收把好刀。」
比起這些土炮,他還是喜歡更趁手的冷兵器。
最後,江衛國這小身板,挎上切腹刀,揣上駁殼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拎起了六把步槍,其餘四把只得把子彈卸乾淨揣身上,槍支放棄了。
最後還不忘撿了個鋼盔帶上,凱旋而歸。
留在原地的醫生和護士,隨著時間的推移,心思也開始活絡起來。
剩下的那個鬼子聽著林子里時不時傳來的槍響,不禁有些心不在焉,抬目看了過去。
就在他歪頭的瞬間,距離他最近的醫生瞬間拎著手術刀撲了上去,緊接著其餘人一擁而上,活生生將那個小鬼子圍毆死了。
「臭小鬼子,還敢打咱?」
醫生罵罵咧咧后,沖著鬼子的屍體啐了幾口,接著連忙去救那幾個受傷的輕傷戰士去了。
林紓則顯得憂心忡忡,看著江衛國離開的樹林。
在她心中,這定然是江衛國的調虎離山之計,為的是讓他們安全離開。
其餘人自然也那麼想,一個小護士忍不住擦了擦眼睛道:「這瘦猴看起來挺慫的,沒想到膽子那麼大。」
「都怪我,沒拉住他。」
林紓嘆了口氣道。
就算是所有人留在這裡,一起反抗,生存下去的機會也不少,現在他一個人犧牲自己救了大家,林紓心中總有著愧疚。
那個瘦弱如搓衣板般的身材,牢牢地刻在了她的心底。
若是讓江衛國知道林紓那麼想,他絕對咆哮:「我不是搓衣板!」
「好了,林醫生。小江這是勇士,為國犧牲!我們也不能辜負他的情意,快走吧。不然等那幾個鬼子回來,我們就得完蛋了。」
說話的是在場資歷最老的醫生。
旁邊的小護士也跟著附和:「是啊,我們快走吧,不然現在幾個戰鬥力也傷上加傷,我們根本抵擋不住。」
「這……你們先走吧,我在這裡等等看。」
林紓咬緊牙關,最終下定了決心。
雖然她也知道多半江衛國回不來了,但是腦海中總是不自覺地浮現出他說的那三個字:「放心吧。」
沒來由的,她心中竟真的有些相信江衛國。
「林醫生,這種關鍵時刻你就別糊塗了!你可是國家重點培養出來的人才,你還要救千千萬萬的戰士,怎麼能夠讓你身陷險境?」
旁邊的老醫生急了,不住地勸誡。
還有句話他沒說,林紓可是難得的美人,若是真的被鬼子抓到手上,很可能會生不如死。
「林醫生,你走吧,要留,我留。」
最先回來通報敵情的那名戰士道:「江衛國拿走了我的槍,我要等他還回來。」
這當然只是一句借口,誰都知道,現在留下來就是個死字。
「不,這件事情怪我沒拉住他,我留。」林紓卻不願後退。
一時間,兩人爭辯不休,旁邊的醫生和護士無比焦急,都想要直接拖著人走了。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沙沙作響的聲音。
似乎有人拖著極其沉重的腳步回來了。
瞬間,所有人都安靜了,全身神經緊繃,手裡有槍的不約而同地將槍口對準了那個方向。
難道,是鬼子回來了?
這個可怕的想法在眾人心中閃過,不約而同的,所有人都默默地縮回了草叢中。
林紓額頭冷汗直冒,心神巨駭。
周遭安靜的,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臟快要躍出心房的劇烈跳動聲響!
「呼哧……呼哧,累死我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所有人不禁一愣,接著就看到一具瘦弱的身軀竄了出來。
「江衛國?」
林紓驚呼出聲,隨即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因為江衛國看起來,實在是太慘了,滿身是血。
眾人也呆了,接著神情由驚訝轉為了震撼,他們看到了江衛國身上背滿了的戰利品。
「天吶,這都是三八式呀?」
「你是去哪兒偷得?乖乖的。」
江衛國沒好氣地道:「啥叫偷得……這是,我的戰利品!」說完,他一把卸掉身上的東西,倒在地上大喘氣。
他已經累得汗如瀑布,說話都不利索了。
「你是說,你把鬼子都收拾了?」林紓不敢置信地道。
「是啊。」
江衛國眨巴著眼睛,隨手指了指遠處的草叢道:「不信的可以去看看。」
眾人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誰也不敢過去,再說了,看這個架勢也許這瘦猴說的還真是真的。
不然這一身的槍從哪兒來的?
在這瞬間,眾人看著他不算高大磅礴的身影,猶如看著巨人般欽佩。
所有人一時間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一支小隊啊,十來個裝備精良的鬼子,之前江衛國在這收拾了幾個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無比震驚了,沒想到追過去的那幫也一個都沒活成。
這小子,是何方神聖?
「我說你們一個個,別那麼崇拜地看著我好不好?我知道你們心裡都在誇我,說出來行不行?」
說著,江衛國站起來,拍了拍胸脯道:「哥,只是一個傳說!」
他沖著林紓擠了擠眼睛:「怎樣?戰鬥英雄,你喜歡不?說了喊你放心的嘛。」
林紓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確保沒在做夢之後,強打精神道:「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鬼子沒了就好。為了安全,我們趕緊轉移到陳家口去。」
陳家口,是距離這裡最近的一個八路軍駐紮區,在那裡有一個營的兵力,到了就能安全不少了。
猶豫了一下,林紓忍不住問道:「還有你這滿身的血,還是躺下吧,受的傷嚴重嗎?」
雖然她覺得自己最後這句有點多餘,因為江衛國看起來活蹦亂跳的。
「沒事,我就是舊傷口崩開了,再給我包紮下就好。雖然鬼子沒了是好,但是……」
江衛國突然說道。
眾人的心頓時又懸了起來,異口同聲地道:「但是什麼?」
「但是我餓了。」
江衛國說著,拍了拍肚子,苦著臉道:「距離陳家口好幾十里地呢,我這一身的排骨,要是不吃點東西,我准得餓死在半道上。」
林紓無奈扶額。
「那……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吃過午飯吧。」
「謝謝我老婆!我好累啊,走不動了,抱一個!」
江衛國說著就欲要撲上去,卻被旁邊的男醫生一把揪住了,「你雖然是架排骨,但是林醫生也架不住你,我來扶你吧。」
江衛國內心。
我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剛才林紓都伸出雙手準備接我了好嗎?!
眾人在叢林中鑽來鑽去,匆匆地休整、吃了點乾糧后就沖著陳家口繼續進發。
現在每個人心裡都憋了一股子勁兒,只想要趕緊到達陳家口,結束這種提心弔膽的生活。
被包得跟個木乃伊似的、只留著五官露在外面的江衛國遊走在隊伍周邊,哼著小曲,時不時摸點什麼東西放進自己隨身的兜里。
「你這是摸什麼呀?」一個小護士忍不住問道。
「山貨。」
江衛國神秘兮兮地說道,摸出一朵木耳,又摸了一朵菌在小護士眼前一晃,嘖嘖作響。
「這野生菌啊,味道可是遠超過肉啊。」
說著,他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可是,我聽說這東西有毒呀,我們都不敢亂吃。」
小護士欲言又止地道:「之前隔壁連隊就有戰士吃了,吃了後上吐下瀉,天天見到眼前有小人轉悠。」
「那是菌沒采對,要不就是沒炒熟!要吃美味,當然要有以身犯險的覺悟。」
江衛國表達了自己的鄙視。
他往年一到春天就直接鑽進西南邊陲的林子里,跟著當地的居民四處采野生菌,采了幾次后,不說認得全,起碼也能認出十來種無毒菌了。
這東西可是大補,又好吃。
想必老婆一定喜歡!
江衛國笑眯眯地想著,不由望了一眼林紓。
此時的林紓心不在焉地跟著隊伍走著,眉頭緊皺。
一路走來,她心裡的擔憂也越來越重,失去了自己這隻醫療隊伍,之前的連隊只怕情況更不容樂觀。
八路軍本就缺槍少彈,傷病號也因為醫療人員和藥品的不足,很多都得不到及時的救治。
她只要離開前線一天,就不知道會錯過多少病人。
這兩天一路走來,聽著四面八方傳來的依稀炮火聲,望著路過過的滿目瘡痍的戰場,林紓的心都揪緊了。
只恨不得立刻撲回前線,投身戰場中。
擔憂過度,她的俏臉愈發顯得蒼白,嘴唇甚至也泛著白色。
周圍的醫護人員和傷員都有說有笑,不少都在悄悄地討論江衛國的身份。
這小子來的時候,是在場一個戰士的朋友,過來投靠八路的,聽說還是某個書香門第的後代。
雖然一點都沒看出來,哪裡有半點書生氣。
最後因為他身板子太瘦了被八路軍拒了,只得在營地打打下手。
眾人心裡也疑惑不已,一個書香門第出生的孩子,滿身痞氣不說,怎麼連野生菌都認的那麼溜?甚至身手還那麼好。
難道你家,是在山上讀書,順帶還習武嗎?
「唭,我可不敢吃,中毒怎麼辦呀?」小護士嘀咕道。
「放心,煮好了,我先吃,半小時后你們在吃,保准安全。」江衛國拍拍胸脯道,心裡卻在嘀咕。
雖然,我一開吃,可能半鍋就直接沒了。
就在這時,江衛國突然眼神一凝,不再搭理小護士,快步跑向了林紓,邊跑邊喊:「老婆,你怎麼了?」
眾人循聲望去,恰好看到林紓腳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剛好被趕到的江衛國抱住了。
「我……」
林紓張了張口,還沒說出完整的話來,便暈了過去。
她的臉色無比蒼白,額頭虛汗直冒,江衛國伸手一摸,燙的嚇人,連忙問道:「退燒藥有嗎?她發燒了!」
這兩天林紓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過,一直忙著照顧一眾傷員,想必是過勞了。
「這……」
一眾人面面相覷,一個戰士無奈地道:「沒有退燒藥,葯這都是稀缺品,我們有點酒精、繃帶之類的就不錯了,發燒了,基本上都是硬抗。」
「硬抗?」
江衛國提高了音量,滿臉的不敢置信,「她這小身板要是硬抗,都能直接把腦子燒穿了,這麼珍貴的腦子能出問題嗎?」
雖然要是真燒傻了,可能就更好泡了。
這個時代也太窮了吧。
聞言,所有人只得無奈地低下了頭,卻說不出話來,畢竟是真的沒藥。
猶豫了一下,老醫生開口道:「藥物其實也有,陳家口那裡是營級編製,肯定有一些緊急藥物配備。」
「那就現在馬上休整,吃過飯之後我們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陳家口,她的身體一分鐘都不能耽擱!」
江衛國著急地說道,接著就招呼眾人原地開始做飯。
不知不覺間他儼然已經變成了這隻小隊伍的主心骨,眾人立馬就在此地停下了,開始找柴火做飯。
過了會,炒著野生菌、邊煮著木耳湯的江衛國卻有些心不在焉。
因為他剛剛得知了一個壞消息。
在前往陳家口最短的路程上,有一個鬼子設立的關卡,有一支二十人的小隊看守,雖然其中大半都是偽軍,但甚至還有一挺歪把子機槍。
因為這個關卡恰好處於周圍幾個村落的交通樞紐處,故而鬼子較為看重,算是下了點本錢看守。
但若是不經過這個關卡,他們從山林里繞道,就要多走上十里地。
林紓的病情已經越來越嚴重了,中間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幾次,都是昏昏沉沉的,喝了點水就繼續昏睡了過去。
看這狀況,已經耽誤不起了。
說實在的,江衛國還是不想要一個只會流口水傻笑的漂亮老婆。
眼下怎麼平安地渡過那個鬼子設立的關卡,便成了一個最大的問題,就那麼一支病殘交雜的隊伍,難啊!
但也有一個優勢,當他們趕到關卡的時候,恰好是深夜時分,機會便稍微大了一點。
吃過飯,江衛國拉著眾人開了個小會。
統一下來后,在場的人員共有五個輕傷員,還有兩個男醫生,一個年齡還稍大。
剩下的就是林紓、四個女護士和兩個無法戰鬥的重傷員。
所有人全部算上都沒對方二十個人多,公路上地形開闊,江衛國也沒辦法玩在樹林里滅殺日軍小隊那一招了。
「不容樂觀,我們要想闖過去,難。」老醫生說道。
一個戰士則說道:「如果非要打,不能拖延過久,若是時間久了,很可能會把附近的鬼子也吸引過來。」
綜合來說,這是一場各方面都佔據著劣勢,還偏偏只能以打壓式的打法,最快結束的戰鬥。
相比較眾人的悲觀,江衛國卻若有所思。
他們的人一共有八個戰鬥力,加上他繳獲的六條三八式,戰鬥力也不算差了,子彈也保證充足。
運用得當,還是很有希望平安度過這個檢查站的。
上一世的他指揮過不少次戰鬥,尤其擅長小規模似的游擊作戰,他就不信了,憑藉自己的腦瓜子,還收拾不了這幫小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