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活著難道不好嗎?
「我,記得?!」
煤油燈,火光跳動,身材纖瘦,穿著到處是補丁衣服的少年彈起身子后,就仔細數著牆面上由黑色木炭畫出來記錄日子的條紋,整整三十一條。
「又過去了三十一天,而今天已經是第三十二天,自己竟然沒失憶!」
他反覆數著,一遍又一遍,最終確定真的過去了三十二天,而自己記得這些天里的一切。
陳小北出神的看著這個結果,昨天他在睡下前都還在自嘲如果自己不會失憶該有多好,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時,他卻陷入了短暫的茫然中。
窮困潦倒的家裡,地上鋪著一層發黑棉絮,一個已經熄滅燒飯用的火堂子,除此甚至連一張吃飯的桌子也沒有……
陳小北吞了吞口水,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先餵飽餓得「咕咕」叫的肚子。
如果是過去,陳小北會選擇進入荒野打獵,但現在他已經不打算那樣做了,過去打獵那是無奈下的冒險。在此前的他不可能像尋常人一樣工作生活,因為在那種狀態下,他不僅做不好活,還容易被人欺騙。
可現在,陳小北對上一個月所發生的事情記得一清二楚。
同時在腦海中還有一個曾未出現過的漆黑空間。
他非常好奇這到底是什麼,坐在原地冥想探索了很久,卻給他一種置身其中,又彷彿隔屏觀望的奇異感覺。
漆黑空間內,有五顆無匹巨大的球形物體盤旋。然而更奇異的是,卻只有一顆彷彿太陽般火紅的圓球是亮著的,其餘皆一片灰暗。
而在這五顆圓球的下方,是一道關閉著的大門,陳小北用了許多辦法,他都無法開啟這座大門。但冥冥中他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座門很重要,但他一時間找不到任何辦法開啟。
「難道這就是我覺醒的戰鬥系系統?」
陳小北砸著嘴巴,從發黑棉絮下翻出一個牛皮本子仔細的閱讀了起來。
這裡面是他在學會認字且不會忘記之後,就每個月做出的重要記錄,但記錄當中不僅沒有寫出他是如何學會認字,甚至連對腦海當中的這片空間也沒有隻字半語的記載。
唉!
陳小北有些惆悵,這個本子有他六年多以來的記錄,卻全是和生活相關的東西。但現在自己已經變得正常了,那麼一定要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的活下去。
他在將牛皮本子貼身揣好后,就拔了出爐膛內的火叉別在腰間,走出了家門。
如果要在當下世界找出一片最混亂的區域,那一定就是101生活區。
101生活區原本是隸屬於木家集團所管轄的區域,卻因這裡在幾十年前發生地震導致整個生活區淪陷了一半之後,又發現有人被污染,於是木家就徹底放棄了這裡。
期間倒是有別的勢力來過,但101這個生活區,卻沒有發現別的太大價值,例如:礦產、石油,甚至是過去產量豐富的土壤,也因發生了那場大地震過後,變得種什麼死什麼后,全都選擇了放棄,這裡已經沒有再經營的價值。
唯一一點有意思的是,連獸族也不大愛來入侵這裡,因為這個地方實在太貧瘠了,屬於耗子來了都別想活著離開的那種。
正因為這樣的緣故,101生活區卻變成了一個被各種流竄人員棲息的地帶。是罪犯,通輯犯,竊賊,黑心奸商,甚至是冒險團雇擁軍等諸多複雜群體的樂園。
而在101生活區當中,任何物品都可以進行交易,敢於拚命,且只要有命活著,你就將會得到任何想要的東西,包括女人。
這裡就是一個適者生存的天堂。
老實巴交的人,是永遠無法在這兒活下去的。
因為哪怕是101生活區當中的一個乞丐,都說不定是被各大勢力生活區通輯多年的超級潛逃犯。
……
陳小北快走到生活區中心的時候,並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他身上的衣服漆黑補丁遍布,就連路邊的乞丐看上去都要比他乾淨那麼些。
然而就在陳小北如一條餓狼穿梭在街道的時候,路旁一家有著二樓的店鋪當中,一道貪婪的目光射向了他腰間別著的火叉。
「嘿,陳小北,你今天該還我糧食了。」
店鋪當中,一個穿著深綠色外衣,賊眉鼠眼,看上去十六、七歲的胖子火速的跑了過來,目光一掃茫然的陳小北之後,就落在他身前插著的火叉上面,「陳小北啊,你昨天借我的糧食說今天還,糧食呢?沒有的話,就用你的火叉來抵押吧!」
陳小北沒有說話,但眼前這一幕看起來是多麼的熟悉,就在上個月的第一天,這個胖子就來找自己說欠他錢,然後拿走了陳小北家裡所有的糧食……
「怎麼樣,考慮好了沒,到底是還我糧食還是把你的火叉抵押給我?」胖子來回渡著步,慢慢靠近陳小北腰間的火叉。
他眼熱陳小北火叉已經快有一個月了,而且還知道今天就是陳小北「失憶」的日子,但因為要看店,所以一直沒能出去,可卻沒想到陳小北竟然自己來到了生活區中心,所以一看到過後就忙不迭的跑了出來。
然而就在陳小北一如過去寂靜無聲,他手已經要抓住火叉的時候,一隻可以用枯瘦來形容的黑手反抓住了他。
「咦?」
順著一看,陳小北面無表情用一隻手抓著他。
胖子兩眼睛眯了起來,臉上帶著嚇人的猙獰,「陳小北,欠我王大虎的東西也敢賴賬,你特么是找死是吧?」
往往過去在他生氣的時候,陳小北都會主動把東西獻出來,然而這次臆想當中對方把手收回去的舉動沒有出現,胖子心頭微微疑惑了一下,抬眼就看到兩排光潔森然的牙齒。
當臉上烏漆嘛黑的陳小北笑起來時,他潔白的牙齒尤為顯眼,「王大虎,嗯,我記得你。」
「記,記得我?」這個叫做王大虎的胖子,當時就楞了一下。
「對。」陳小北認真點頭后,就把揣在身上的破牛皮本子抽出來,「我上上個月初,打了一隻兔子,然後你說我欠你錢,你就把兔子搶走了。而上個月初你又說我欠你糧食,就把我家裡辛苦囤積的一個月屯拿走了,現在……嗯,你還想拿走我打獵用的火叉。」
王大虎聽到陳小北竟從六年前開始就做起記錄時,瞬間就冒出一股寒意來。
而陳小北平靜的看著他,「活著難道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