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孤瓷鐵獅令
鍊氣小子名叫婁堪，人品是不怎麼堪的。
他家祖上曾是闊過的，開山老祖是一隻元嬰【闊嘴嚙齒獸】，也是早年隨老獅子南遷古獸的一員。
獅域開闢之後，北方修士大批南下，與當地靈獸通婚乃是常見事，這件事得益於【塑形丹】的大批量煉製。此丹雖說只能維持靈獸變身人形六個時辰，但可以長期服用，至於是否有危害仍然有待觀察，但好處不言而喻。
獸族羨慕人族的靈智，人族垂涎獸族的壽元，大家取長補短，繁衍出一個新的族群，就是澹民了。
澹民體魄強健，壽命也比普通人類長的多。至於能活多少歲，鑒於獅域不過興起百來年，大部分初代澹民仍健在，就足以說明問題。
當然，澹民繼承先祖的不可能全是優點，起碼長相是個大問題。
在人類審美中，婁堪那位先祖用「其貌不揚」形容是極盡讚美的說法。婁堪能生成如今的尊容，可以想見，他家歷代女性為此做出了何等艱苦卓絕的努力。
婁家領地本在【兵庫町】，乃是獅域北部一處門戶。他家老祖也是倒霉，在一次妖獸暴亂中竟然隕落，家族後繼無人，很快就敗落了。
彼時婁堪尚且年幼，族中連領地都沒了，他只能在山下城做了散修。
這小子什麼都干過，就是沒長性。不過他好歹也是澹町土著，雖然其貌不揚，倒是善交遊的性子，酒肉朋友還是蠻多的。
按他的話說，也是被逼無奈，才走了些門子，從孤瓷城搞到一些歡喜丹，拿到下游坊市販賣，便是由此引發的禍端。
至於是不是被逼無奈，鬼才知道，楊寒是不怎麼信的。不過他倒是想不明白，各坊市的歡喜丹價格好像都差不多，中間就算有差價，刨去人吃馬嚼的，恐怕也所剩無幾。
婁堪稍微一解釋，他才恍然大悟，自己還是太善良了。
歡喜丹是沒錯，不過是殘次品，俗稱「假藥」。【如意閣】不會拿這等貨色砸自己牌子，按理來說是該銷毀的，可是偏偏就流了出來。
聽婁堪的意思，裡頭還有樞機殿的貓膩。這也好理解，這種事情不是一兩個人能做的，後面必然有一條利益鏈。估計牽扯的人太多，【如意閣】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
婁堪和朋友湊了十塊三階，按一塊三階一顆的價格進了貨，如果按十塊靈石的市價出貨，翻手就是十倍。
最有良心的販子一般是把這種丹藥按一塊五或者兩塊的價錢賣給靈獸，賺個跑腿錢，靈獸皮糙肉厚，據說吃了沒什麼大礙。
婁堪屬於離天良喪盡還有那麼一段距離，他在彩石坊的鬼市出的貨，五塊一顆，都是趁天黑賣給貪便宜的粗心鬼。
婁堪的買賣還算順利，不到三個晚上就統統出手，按慣例就該閃人了，結果就沒走了。
這種廢丹其實一般也吃不壞人，藥效可能差一些，副作用比較大罷了。【樂幫】的一個築基買了兩顆丹藥，與自家伴獸分享了。
壞就壞在這兒！
那兩顆丹藥的催情效力是大了點兒，一人一獸愣是沒把持住，居然發生了不倫之事！
事後，那位樂幫築基修士清醒過來，根本羞憤欲死，成天吵吵著要自殺。可能是死志不堅決，都是在有人的地方吵，每次都堪堪被勸下。
他那邊剛消停些，他的伴獸又不幹了，也尋死覓活的鬧騰，理由也很無厘頭：
因為和我那個了就要自殺，你是有多瞧不起我？倫家也是受害者好不好！你不能糟蹋了我的肉體還要踐踏我的尊嚴，我的娘啊，這日子沒法過了……
事情就這樣鬧大了！
關乎樂幫的體面，獸皮修士們滿坊市搜捕，就有了開始的那一幕。
楊寒聽得幾乎要噴飯，真心後悔趟了這趟渾水。樂幫，碰巧他是知道的。
樂幫在獅域絕對不屬於什麼了不起的門派，因為他們的幫主不過金丹後期修為；樂幫的人行事作風也絕不下三濫，可他們大多數人都遊手好閒，不事生產，最常做的就是走家串巷的拜訪，其實就是收保護費。
而樂幫的骨幹成員大多來自南疆御獸門。掌門樂三，本命樂川，原南疆御獸門門主。
自從喀爾巽入主碎獅城，南疆御獸門戰略地位陡增，但突然多了個頂頭上司，關鍵不是一個派系，樂川的日子自然每況愈下。
隨著總山不停往南疆調兵遣將，已經結嬰的趙惡廉也不知通過怎樣的運作，直接空降過來做了門主，樂川被貶成其副手。
趙惡廉是個毫無節操的，把個喀爾巽跪舔的服服帖帖，對樂川嘛，鑒於之前的過節，嘿嘿，反正樂川那是過得生不如死，氣得連名字都改了。
一是把「川」字橫了過來，二來嘛，他已經成了南疆御獸門的三號首長，樂三實在名副其實。
後來精神折磨的實在受不了，索性討了個最危險的任務，來獅域闖蕩。好在御獸門的人其實不怎麼勢力，一些得力手下都跟了過來，就在這邊成立了樂幫。
這些事情楊寒大抵知道，不過南疆御獸門與楚秦一直不對付，他來獅域后自然不會去拜樂幫的碼頭。沒想到管了回閑事，卻和這幫人產生交集。
事已至此，眼看婁堪賴上自己，也不好丟開不管，只好先把他帶回山下城再說。
「不過，這人倒不是全無用處。」
楊寒正愁沒有門路，湊巧撿到這麼個活寶，眼珠子一轉，問道：
「你去過孤瓷城沒有？」
「沒，沒有【鐵獅令】，外人進不了孤瓷城。」
「鐵獅令？」
楊寒心中一動，從儲物袋中摸出一物。「你瞧瞧這個，是不是鐵獅令？」
「是啊，這就是鐵獅令。」
「哦。」
楊寒不動聲色，將令牌收起，心中卻大驚。
他的鐵獅令是有人送來的，可隻言片語也沒留下，當時楊寒不知此物何用，只是隱隱有些不安。但現在，猜測變成現實，問題是送令牌的人是何用意？
把這些天接觸過的人捋了一遍，黑嘎嘎、藍小蝶、老水……
都不可能啊，楊寒打了個哆嗦，好像被一雙眼睛窺視的感覺油然而生，不禁頭皮發麻。
最關鍵的是，令牌不多不少，正好三塊。
那就只剩下一種解釋了，這人對楚秦小店的事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