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煉化 上
李昊鑒覺得這個王老師口氣不小，還看不上這個醫院，不過看這王老師的體態和面相，李昊鑒很難想象這個老師有太高的水平，不過既然交了錢，李昊鑒還是決定先聽一聽。
「你們買的什麼課本？」王己建老師敲著黑板問。
前排一個三十多歲的姐姐拿出學校給發的課本，因為講桌就是一張橫著放的條桌，不過五十公分，根本攔不住王老師健壯的身軀，王老師一把奪過去，隨手翻了翻：「什麼玩意兒這是，不看。」之後直接扔回給那姐姐，那姐姐有些尷尬，小聲說：「這是學校發的。」
王己建老師聲音洪亮：「這破書不行，你們不是學中醫嗎？」
下面學員一起沒有底氣的回答：「老師，我們來學中醫推拿的。」
王己建老師先是一愣，隨後所有學員都聽到了王己建老師好似已經壓低了聲音的一句國罵：「你們學，哎我，媽的，那讓老子來幹什麼啊？你們中醫基礎學過了？」
「沒有。」
王己建老師不由捂住心口，緩了幾口氣：「你們，哎娃娃們，人體三百六十五個穴位你們學了嗎？十二正經，奇經八脈你們學了嗎？」
「沒有。」
王己建老師幾乎是吼出來：「那你們就敢學中醫推拿？沒有紮實的理論基礎，你們推拿個屁啊！」
一堆學員面面相覷，這學校怎麼找了個流氓過來教課？這騙錢也不能這麼騙啊，就算真的什麼都不教，不也得假模假樣的講點理論？
「算了算了，你們，都回去買一本中醫大學的學生入門書，好好補補，今天開始，我講什麼，你們聽什麼。你們，都誰有推拿基礎？」王己建老師問。
立即有不少學員舉起手。
王己建老師哦了一聲：「還行，有點基礎，你，幹什麼的？」
被王己建老師點名的一個看著柔柔弱弱，身著跟農民差不多，表情略帶唯諾的男子站起來：「老師，我是我們省老幹部療養院，專門給退休老幹部做推拿。」
王己建老師不由點點頭：「哦，給老幹部推拿啊，腰間盤怎麼樣？能摸第幾節了？」
男子有點訕訕：「老師，我，專找神經的，大部分時候好使，有時候我說不上為什麼，不太好使。」
王己建老師壓壓手：「你那是手上功夫不行，摸不清骨節的錯位變化。」
男子恍然大悟：「對，老師，對啊，我們院有個老院長也說讓我多練練手指頭，我當時沒弄明白什麼意思。」
王己建老師說：「那後天，後天，我講講，你呢，有什麼基礎？」
一個體態雍容的大姐站起來：「老師，我自己開了推拿店，專門研究用氣推拿。」
學員們聽到用氣推拿，一陣低笑，覺得這大姐不是在忽悠別人，就是被忽悠了，王己建老師倒是稍稍沉吟：「用氣，現在一天能推拿幾個？」
大姐面帶得意之色：「六個。」
王己建老師說：「坐下吧，爭取給你講完，讓你能推九個。」
大姐顯得有些驚喜，趕緊坐下，王己建老師又問了幾個，很多學員都有些基礎，這讓李昊鑒有些局促，李昊鑒可是什麼都不懂，直接報班，想學些基礎知識而已。好在王己建老師說：「行，沒想到咱們有些同學有基礎，不過你們這些基礎沒什麼用，都沒正經學過，這個中醫博大精深，基礎一定要學好，一定要牢固，不然你們做的診斷就是錯的，做的診斷是錯的，治療肯定是錯的，你們是不是想著中醫推拿是低端服務？告訴你們啊，不是！有句話你們聽沒聽過，上工治未病，不治已病，那未病怎麼治？未病不是真的沒病，是病還沒開始，用西醫的說法，就是亞健康。治療這個未病的方式，推拿，拔罐，刮痧，都是很好的方法，知道不？拔罐，刮痧，不用練功，好好學學基礎就行，這個推拿，必須練功。觸感，指力，精準，認穴位一定要准。」
學員們逐漸被王己建老師的講課吸引，完全忘了不時爆發的粗口，和屠夫般的面容。
「中醫，從陰陽開始，之後是五行，陰五行，就是五臟，心肝脾肺腎，簡單，都知道，陽五行，就是六腑，腑臟，胃、大腸、小腸、三焦、膀胱、膽，五臟六腑，加上心包經，組成十二正經，再加上奇經八脈，上面排列三百六十五個穴位，先給你們畫個框框，然後咱們從頭開始講。」王己建老師也不看書，那陰陽五行，人體經脈，每個穴位的位置，精確到毫米精度，每個人的取穴方法，爛熟於胸，聽得李昊鑒一愣一愣的，趕緊做好筆記。
第二天。
「這個膻中穴，是胸前第一大穴，不過咱們先不講他。」王己建老師說。
李昊鑒一激靈：「老師，講講膻中穴吧。」
王己建老師停頓了下：「膻中穴，這個學位，主要治療胸痛，心悸，用穴不多，不多。」
李昊鑒有些失望：「謝謝老師。」
王己建老師看樣子也不想繼續講膻中穴，轉身面向黑板的時候，補充了一句：「這個膻中穴，跟百合穴，會**，氣海，都是道家練氣的大穴，就是你們現在都不學了。」
李昊鑒立即雙眼放光：「老師，道家練氣，給我們講講。」
王己建老師回頭看看李昊鑒：「小年輕，別老想著這些，好好打基礎。」
李昊鑒怎能放過這機會，著急問：「老師，為什麼膻中穴是練氣的大穴？」
王己建老師擦著黑板：「膻中穴是氣海之一，氣通過這裡，能順著十二正經流遍全身，老子講課你是不是沒好好聽？所有穴位都能通過經脈與整個身體聯通。不懂回去好好看看中醫基礎。」
李昊鑒一陣語結，不知道怎麼跟王己建老師繼續溝通，王己建老師補了一句：「再不懂，下課來找我。」
下課之後，李昊鑒當然會去找王老師。
見到王己建老師的時候，王己建老師正在粗獷的將煎餅果子捲成卷，直接放到嘴裡，吃的那叫一個香。
「哎呦，你來啦。」王己建老師顯然記得李昊鑒，李昊鑒覺得王己建老師能夠記住眾多學生中的一個，心思應該極其細膩，不像是表面上的粗糙。
「王老師。」李昊鑒坐到王己建老師身旁，旁邊還有幾個老師，都穿著醫生的白大褂，應該是醫院的老師兼職講師。
王己建老師吃著煎餅果子，直接問：「你對練氣有興趣？」
李昊鑒當然不會將自己的真實情況全盤托出，隨著王己建老師的話，應和說：「對，老師，如果我老覺得膻中穴堵得慌。」
王己建老師咽下嘴裡的煎餅果子，咕嚕一聲，灌了幾口茶水：「膻中穴堵得慌？你自己練氣了？」
李昊鑒目光微錯：「這個，王老師，我學過一段太極拳，師父交了我一些練氣的方法。」
王己建老師說：「那你問你教你功夫的師父去，我也練過氣功，氣功這東西，門類太多，我給你的建議不準。」
李昊鑒無奈一笑：「我這個老師，嗯，就當他水平不行，怎麼練氣說的不明不白，王老師，沒想到您也練過氣，您給我講講。」
王己建老師倒是不懷疑：「現在真懂的人太少，咱祖上留下來的這些傳統文化，深奧，深奧，媽的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最害人。伸手，我給你把把脈。」
李昊鑒立即伸出手，放桌子上，現在已經確定這個王己建老師不知是哪來的大神，水平很高，在其他醫院都得掛特需才行，聽他言語之間，連十年前，一次特別嚴重，影響全國的肺部傳染病的專家組裡都有他，而且這王老師把西醫痛批一通，說要不是最後中醫出手，那病根本控制不住，因為那病就是西醫研究出來的，但是不知道受了什麼排擠，跑到這個學校來教課。
「老師，您給我好好看看。」李昊鑒頗有些期待。
王己建老師號脈不過幾秒鐘，咦了一聲：「行啊，你這練氣練的不錯，凝練身體了，我看看你膻中穴。」
李昊鑒一愣，趕忙道：「老師，我膻中穴看不出什麼，摸上去也沒什麼，就是覺得堵得慌，好像，裡面有個小宇宙。」
王己建老師哈哈大笑，噴出不少煎餅果子的殘渣：「小宇宙，你聖鬥士看多啦？行，老子知道了，那你這估計是成丹的時候岔了氣，給你個萬能的方法，就用中醫基礎裡面方法，以膻中穴為起點，把這個鬱結的氣順著十二正經走下去，慢慢就化解了，再想練高級的氣功，以後好好找個師傅。」
李昊鑒不知道這王己建的老師主意好不好，決定回家先試試。
李昊鑒離開辦公室沒多久，王己建老師的手機響了起來，是熟悉的國產綠廠鈴聲，王己建老師大口喝著茶水，接通電話，不等對面說話就埋怨起來：「媽的，什麼意思，怎麼把老子放到這個破醫院，嗯，哦，那也不用讓我來啊，老子就教這幾天啊，教完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