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麼大歲數，還是愛哭鬼

午後，陽光變得乾巴巴的，慢慢爬出了酒店的房間。

空氣蕩漾，盆栽的綠葉微微顫動，憑空冒出一個棕色的皮夾，『啪嗒』掉落在地毯上。

緊隨其後，兩個身影像發芽似的，挨著皮夾飛快長了出來。

何曉彎腰注視著皮夾，眼睛有點紅，嘴輕輕地哆嗦。

「別看了，不會再變成你的心上人。」風芽坐在靠椅上。

何曉轉過身，仰面摔倒在大床上，右手拉過白色枕頭蓋住後腦勺，『嗚嗚…嗚！』小聲啜泣著。

算了，再給這個脆弱的男人一點時間。

風芽視線轉向窗外。

大概是深秋的緣故，視野非常的清晰，雲淡淡的，天空透藍。

風芽起身推開窗戶，站立在窗前，淺灰色窗帘隨風悠悠晃動。

汽車的呼嘯聲、工地的機械聲、尖銳的警笛聲，爭先恐後地竄入耳中。

小半晌，何曉從床上爬坐起來，看著靜靜矗立在窗前的男人，「芽哥，謝謝您。」

「好點了？」風芽俯瞰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路人。

何曉拿起床頭柜上的礦泉水，擰開瓶蓋大大地喝了口，「心裡舒服多了…我下一步該怎麼做？」

我的問題還迫在眉睫，風芽心想。

他沉默片刻，慢悠悠地說，「想沒有失戀的悲痛，只要對象換得足夠快。」

何曉睜大眼睛，神色十分勉強，「我心裡沒準備好，恐怕打不起精神來。」

「那先把你的問題放一放，」風芽轉過身看著何曉，「這座城市哪兒女孩子最多，氣氛最歡快？」

「芽哥，我真沒準備——」

風芽抬起一隻手，「我需要找合適的女孩談戀愛，請你帶我去女孩最多的地方。」

……

何曉和風芽坐著電車，到了城市的邊郊。

兩人站在春陽市歡樂谷的門口。風芽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七成是女孩，「選的地方不錯。」

何曉壓低聲音，「芽哥，要找什麼樣的？」

「看眼緣。」風芽簡單回應。

何曉向檢票員出示買好的票，兩人走進園區。不遠處，高高的摩天輪緩緩地旋轉著。

「芽哥，那個…您能變出錢來嗎？」何曉取出一張百元的鈔票，晃了晃。這個想法藏好久了，如果能變出錢來……

風芽點點頭又搖搖頭。何曉神色疑惑，「能做又不能做？」

「我不是財神。」風芽面色雲淡風輕，「對於我而言，豐富多彩的情感價比千金。」

時不時有女孩歡樂的尖叫聲，一掠而過。

何曉收回紅艷艷的鈔票，肅然起敬，「是我俗氣了……哎，芽哥快看那！」

風芽順著何曉的視線看去。七八個女孩並排走來，中間的女孩頭戴紅色的惡魔角，面容精緻確實很漂亮。周圍人似眾星捧月一樣。

這人不過是化妝技術好。風芽心想，微微搖了搖頭。

何曉陪著風芽繼續往前走。

沒過多大會兒，兩人來到童話樂園，何曉又輕呼道，「身材很棒啊！」

女人站在旋轉木馬旁。玲瓏的曲線，修長的雙腿。風芽看了一眼，仍舊搖頭。

「芽哥，上去坐一圈玩玩？」

花五百塊錢，純粹是逛公園了，何曉內心隱隱作痛。

「你不用陪著我，去玩玩散散心。」風芽說，「走的時候我會聯繫你。」

「芽哥，這……」何曉不好意思。

風芽取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何曉手機響了起來。

「有什麼事你打電話。」風芽想了想，「看到不錯的女孩，也可以拍照片發給我。」

何曉低頭看手機，來電顯示號碼開頭是135，尾號是1314。等他再抬頭，眼前已經沒了風芽的身影。

何曉目光轉向旋轉木馬，咬了咬牙。決定要玩得開心，拍好照片，再髮網上狀態。

哼！離開了文宇欣，我照樣也能過得好好的。

可真當何曉坐在旋轉木馬上，他一動腦筋，就回憶起一幅幅畫面，文宇欣在自己身邊歡笑著、打鬧著。

而此時此刻，旁邊漂亮的木馬上，卻是空空的。就像何曉的心一樣。

何曉對文宇欣的眷戀之情，依舊是真實存在的和難以割捨的。等旋轉木馬停下了，他惶惶然然，默默穿過嬉嬉鬧鬧的人群，挨著長椅靜靜坐著。

行人來來往往，直到日落黃昏，周圍的燈火一瞬間全亮了。

三個多小時了，何曉竟沒給自己發一張照片，風芽用了點小法術，找到何曉的位置。

視線穿過人群，只見何曉神色落寞，半邊身子靠著長椅，像條被主人拋棄的小狗，可憐兮兮的。

不就是失戀了嘛！這傢伙真是的……風芽搖搖頭。

就在這時，天空升起一簇簇閃彈，『噼里啪啦』金絲綻放開來，倒影在何曉的眼眸中。

他忽地站起身，大聲地喊，「小宇，快看快看，真漂亮啊！」

完蛋了！風芽心裡咯噔一聲，自己的聯絡人瘋了。

何曉笑著笑著就哭了，不顧旁人的目光，像小孩一樣，雙手抹著眼淚。有好心人將紙巾遞給他。

風芽嘴角微微上揚，視線也看向天空。

花火，斑斕璀璨地綻放開。

驀然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