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夜,嗨

第五十夜,嗨

()安芮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想哭,卻哭不出來。

只覺得腦袋嗡嗡的響,世界卻因此靜了下來,什麼也聽不到。

如果能一直這樣,該多好。

讓她關掉耳朵,讓她聽不到那些傷心的冷言冷語,讓她屏蔽掉易司城的那句「夠了」,讓一切都變得寂靜,讓她的世界里,從此只留自己一個人。

跌跌撞撞走在四下無人的大街上,上海的夜,頭一次變得如此清冷。

闖入一片霓虹,安芮抬眼,看清牌子,咧著嘴角笑了笑。

坐上台,帥氣的調酒師彎著眼睛,「美女,來點什麼?」

安芮也跟著彎了彎眼睛,朝小夥子傾了傾身子,「最烈的。」

淡雅而又不失嫵媚的長島冰茶送到安芮眼前,仰脖一飲而盡,眼淚終於被辣了出來,一顆一顆的,最終連在一起串成了珠子。

暗罵了一句,安芮忙抽出面巾紙擦乾眼淚,對著調酒師笑,「辣的,呵呵,我太笨了……帥哥,再來一杯。」

調酒師愣了愣,這女人,難道是不要命了……正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做這筆生意,卻見一個男人慢慢走近。

那人調酒師認得,常駐酒的混混,實則傳說中的官二代。以調酒師的觀察,這個人稱高二少的男人,絕對不是個省油的燈,身邊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保鮮期絕不超過三天。倒是不遠處好整以暇的那個高大少,一表人才不說,年紀輕輕已是海軍中校,為高家爭了不少的臉。

這一大一小,倒真是性格迥異,極其符合這種背景、這種家庭、這種權勢地位的人應有的惡趣味。

聽說高家老爺子是玩槍杆子出身,家有警衛員照顧起居,年紀大了本該頤享天年,卻被這麼個不著調的小兒子傷透腦筋。

眼見高二少拿著酒杯靠近安芮,調酒師識相地走開,在心裡讓這個大概是失戀了的女人自求多福。

「美女,一個人?」安芮剛把眼淚擦乾,身側便坐下來一個男人。

安芮抬眼,邪氣又騷包的妖孽臉,棕黃頭髮蓬鬆柔軟,乾淨地笑,嘴角卻不懷好意地歪起來。安芮忍不住失笑,勉強擦乾的眼淚也跟著一點一點漫出來。

如此水嫩的正太,竟來招惹她這個已經被成熟奸詐狡猾的老狐狸折磨到千瘡百孔的人。

見安芮但笑不語,眼角也濕潤著泛光,身側男人再次輕聲詢問,「美女,賞光喝一杯,怎麼樣?」

安芮想了想,點點頭,「好啊。」

「FantasticLeman。」清爽的聲音,輕佻,絲毫沒有沉穩的味道。不像那個人,連聲音都成熟到縝密,在她的心裡輕易地鑿出深不可測的窟窿,卻在最後一刻抽身而退,懷疑、厭惡、甚至痛恨。

安芮甩甩頭,這時候怎麼又想起了易司城,該死。拿起高腳杯一飲而盡,末了沖男人勾唇笑了笑,媚態橫生。

這位高二少見多識廣,從彼岸洋妞到島國女星,各色口味算是嘗遍了,卻也是第一次見安芮這種淡定大氣的女人。

雖是明顯的失戀狀,卻也透著一絲嫵媚,百般妖嬈。

極品女人。

高二少心裡驀地就冒出這麼個詞,佔有慾不斷地擴大、增強,最終變為了身體力行。不期然間,男人的手已經攬上安芮的腰。

安芮一時恍惚,借著酒勁兒壯膽,易司城,我安芮也不是非你不嫁的,不是非要在你這一棵樹上弔死的,不是你想出軌就出軌,想拋棄就拋棄的。

如是想,身子也慢慢靠過去,在男人的引領下,跳下高腳椅,滑進舞池。

兩個人跳得極High。

安芮本就穿的少,從家裡匆忙跑出來,進醫院,再漫無目的地闖進酒,身子早就凍得發抖,跟著高二少這麼一跳,身子竟慢慢地回暖起來。

箍在她腰肢上的手,一點點地變得放肆,從最開始老老實實地擺在該擺放的位置,到後來的四下遊走,從脊背,到豐盈的臀。

安芮雖不勝酒力,卻也明白這男人在做什麼,潛意識裡告訴自己,安芮,就當是報復易司城,放縱一回又如何。

再說,那個男人要不要你了都是個未知數,說不准他現在正和自己的好妹妹一起賞月,共同品嘗人生的陰晴圓缺。

發覺自己又陷進了那個叫易司城的男人給她製造的夢魘里,安芮不無懊惱,順勢又朝男人靠了靠身子,兩個人貼得愈發緊。

汗珠,悄無聲息地冒出一層,縈在安芮額前,散發著別樣的美。一曲終了,安芮說頭疼,高二少亦是體貼,拉著安芮到不遠處的角落坐下來。

環顧四周,這一隅倒是難得的清靜,裝潢也比別處奢華得多。再細看,才隱隱看清,半圈沙發上個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一人一個水蛇腰在手,環肥燕瘦,一室妖嬈。細聽之下,聲音竟曖昧至極。

唯有一個人,獨自坐著,身子綳得極緊,面色黑如土灰,手裡叼著煙吞雲吐霧,還不時地朝這邊看過來。

安芮被那人渾身生人勿近的氣場掃了興,撇了撇嘴,跟自家那個姓易的臭男人一個德行。

感覺自己的身子已被緊緊地擁起來,安芮才把注意力轉回到身側這個正太身上,不得不說,從外表到品味,勉強算得上是個極品男人。

只可惜——

褲兜里的iphone催命般地震了。

安芮冷笑一聲,易司城,你現在才知道找我,晚了。

忽略掉自大腿傳來的震顫,下一秒,迎著男人壓過來的唇,安芮巧妙地偏過頭,一記冰涼的吻落在臉頰。

雖都是薄薄涼涼的吻,這個人的卻和那個人的,有明顯的不同。這個人的吻,只是單純的情愛之吻,而易司城的……

高二少沒有佔到便宜,臉色明顯拉下來不少,他還從來沒被女人如此拒絕過,趁著安芮些微出神,他正欲再次吻過來——

該死的iphone再一次震起來,不依不饒。

安芮急忙伸出食指格在兩個人就快貼上的唇間,柔聲軟語地憨笑道,「接個電話。」

安芮的頭這時候暈得愈發厲害,長島冰茶的後勁猛,她暈暈乎乎地掏出手機,看都沒看便接起來,語氣降到了冰點,「幹嘛?」

電話那頭的人聽著安芮這邊吵吵鬧鬧的音樂,只好提高了音量吼道,「你在哪?」

安芮亦吼回去,「用不著……你管……」

「聽話,告訴我在哪裡,我去接你。」

「你丫是我什麼人啊……憑什麼管我……」安芮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氣,這回乾脆借著酒勁兒全把火撒到他身上。

電話里的男人雖被耗了點耐性,但起碼對於安芮還是有些毅力的,加之猜到她也許醉了,便換了套說辭,「在哪嗨呢,要不……我過去湊湊熱鬧?」

安芮聽得稀里糊塗,只聽見那個人說要過來一起玩,便小孩子一樣咯咯笑,「好啊那你快點,我們在Cosmo。」

聽罷,男人「轟」的一聲把車飛了出去……

******

放下電話,安芮被身側的男人再次摟回去,「美女,換個地方玩,怎麼樣?」

安芮偏著腦袋,似乎是很認真地想了想,眼裡劃過一絲狡黠的可愛,「帥哥,想做,就在這裡做……怕什麼……」

高二少的身子頓了頓,果然人不可貌相,從這麼個高端白領的嘴裡聽到如此露骨的話,他還是第一次,便不由得好奇心大增,手裡的動作也更加自由起來。

上下其手。

正太似是有股魔力,讓安芮的心暫時忘記了疼痛,她亦從心裡覺得解脫,臉上的笑意更大了些。

兩個人正擁得緊,高二少卻輕嘆一聲,緩緩放開了安芮。

女人已然微醺,再次靠進男人的懷,嘴裡呢喃著,「司城……你到底愛不愛我……」

身子卻頓時被無情地扒拉開,放倒在沙發里,安芮睜開迷濛的眼,卻見剛才那個冰山一樣的男人站在自己跟前,聲音沉到谷底,「該回去了。」

「哥……再玩一會……」正太一臉無奈,卻又拿面前這座寒山沒有辦法。

「再不走就讓老爺子派人請你走。」男人的語氣不容抗拒,有著不怒自威的魄力。

「哥,這妞兒很正啊……稀有物種……」

「你丫白痴啊,人家都結婚了。」

冰山男的一句話,點醒了高二少,也點醒了躺在沙發上的安芮。

安芮掙扎著爬起來,面無表情,拿了眼前的酒杯猛灌一口。

「婚戒挺漂亮。」冰山男朝安芮的左手努努嘴。

慌忙低頭,安芮不自覺地伸出左手,猶豫了片刻,右手覆上去,費了好大的勁,終是把無名指上的礙眼東西摘了下來。

扔進眼前酒杯,安芮笑了笑,兩行眼淚不爭氣地滾下來,一幕幕又排山倒海地衝擊過來,讓她無力承接。

兩個男人見狀,趕緊把婚戒從酒杯里撈出來。高二少搶過婚戒拿在手裡細細把玩,心裡不禁怨念,自己可是頭一回栽在一個已婚婦女的手裡。

看這婚戒的質地和做工,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女人。當看到內圈鐫刻的英文字母時,男人心裡悄悄倒吸口冷氣,他似乎聽到她嘴裡念叨的——司城。

——易司城?

莫非,真的栽了?她,就是傳說中的安氏千金,人稱被那個毒辣男人寵到了家的——易太太?

在登上回國的班機前,高二少對於國內的商界還是一無所知,唯一有所耳聞的,似乎就是眼前這位已婚婦女的丈夫。

據說,其行事作風乾練老辣,雷厲風行,慘敗他手下的敵手無數,今年剛剛抱得美人歸,事業愛情雙豐收,已成為上海名流界的佳話。

若不是幾日前在談判桌上剛與這位傳說中的大人物交過鋒,他高二少也斷然不會輕易相信,國內商圈當真有這樣一個快狠準的奇才。

如今招惹了他的女人……不過,倒可以此談攏那筆生意也說不定。

高二少眯了眯眼,自己這麼做,手段雖卑劣了點,但想要在國內市場站穩腳跟旗開得勝,此舉倒是值得。

安芮見男人手裡捏著自己扔掉的婚戒,便湊上來,呵著酒氣道,「別人扔掉的東西,你願意撿?」

高二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若是有用的,當然不會捨得扔掉。」

說罷拿出手機,「易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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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太魅[強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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