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夜,打

第五十二夜,打

()抽泣著講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安芮無助地望著陳遲,嘴裡呢喃著,「他不要我了……他不愛我了……我該怎麼辦……」

幾度破口而出的更加殘忍的真相,就這麼被陳遲咽了回去。WWW.NIUBB.NET牛bb小說網見安芮傷心欲絕,他哪裡再忍在她傷口上撒鹽。

只好輕輕攬過安芮,「別哭了……」男人擁著懷裡不停抽泣著的人,心如刀絞。

安芮在他懷裡不停的抽泣,像是刀子划進了他的心,一下一下地吃痛。突然,陳遲鬆開摟著安芮的手,起身作勢出門。

「你……要去哪?」安芮無助地看著陳遲遠去的背影,一股莫名的孤寂浮上心頭,此刻的她,真的需要一個陪伴。

陳遲悠悠轉過身子,「去找那個姓易的算賬。」說罷,陳遲轉身走出去。

安芮在床里愣了一愣,剛才陳遲是說,要去找易司城算賬?

——算賬?

安芮猛地跳下床,顧不上頭痛,奮不顧身地跑到陳遲身後,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兩隻小手拽的死死的,「陳遲,我求你,不要去找他好不好……」

男人並不訝異,安芮這般反應,倒是讓他覺得不出所料。陳遲緩緩回身,嘴角浮起一抹笑,「你是害怕我動他,所以……心疼了?」

安芮沉默地低下頭,手卻依舊死拽著陳遲不放,似乎那是她肚子里的生命一樣,容不得絲毫的懈怠與馬虎。

半晌,男人失笑,打橫抱起安芮回卧室,身子挨著她躺下來,「睡,我在這陪你。」

安芮不確定地看著陳遲,男人無奈地嘆口氣,「我不去找他,放心。」

******

第二天,安芮坐陳遲的車去公司,臨下車前,手臂被陳遲輕輕地拽住。

「有什麼事別自己扛,如果需要一個肩膀,我這裡隨時給你靠。」

安芮眼眶有點紅,怔怔地點了點頭,下車。

趕在電梯門合上前擠進去,卻見到了那個讓她挖心剜肉的男人。安芮下意識地按了開門鍵,身子正欲閃出門,卻被轎箱內的男人大力拉扯進來。

手上的力道,宣洩著心中的憤怒與不滿,安芮只知道耳邊掃過一陣風,下一秒,身子便被無情地扔在光亮的轎廂壁上。

厭惡,甚至覺得噁心。

安芮看著易司城慢慢欺近的身子,不屑地抬眼,心跳卻漏了一拍。

男人額角,嘴角,甚至是下巴上,都帶著淤青。新鮮的傷痕,似乎還未經得起時間的洗滌,赤/裸裸地呈現在安芮眼前。

心中的那絲不忍與擔心很快就煙消雲散,安芮扯了扯嘴角,聲音冷徹骨,「易先生,公司里請注意影響。」

「昨晚玩得可好?」易司城依舊牢牢圈著安芮,魔鬼一樣的聲音,鑽進安芮脆弱的心房。

安芮不打算跟他繼續費口舌,乾脆把眸子暗下來,留著死魚一樣的眼,淡漠地面對身前這位撒旦。

見安芮沉默,易司城心裡的惱怒更加深幾分。

叢淑病危,蔡韻如回A市,安芮又對他不理不睬,生活的一切美好不再,徒留憎恨,憤怒,還有一份無奈。

加上昨晚他接到高二少電話趕到酒門口后,被陳遲堵住去路,被他痛打一頓不還手不說,還眼睜睜地看著陳遲把安芮接走。

心裡的痛,一絲絲加重,每一下都想深入到了骨髓里,讓他疼到抽搐。

卻又無能為力。

易司城知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他對安芮的不信任。可是他多麼想百分之百地相信她,然後叢淑醒過來,蔡韻如回到自己身邊,安芮肚子里的孩子也變成自己的……

他清楚,如果完全信任一個人,就要學會自我欺騙。生活,永遠要比童話故事現實而又黑暗。

可他太聰明,以至於想讓他自欺欺人,根本就是個奢望。所以他只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原本美好的生活被凌遲,被腐蝕。

兩個人就這麼僵了很久,直到電梯鈴響,安芮才輕微抬眼,示意他放開自己。

男人小孩子一樣的固執,卻在此刻展露無遺。

「放開我。」安芮見他沒有要鬆手的意思,便冷冷開口,似是在發號施令,看都懶得再看他一眼。

易司城反倒更圈緊了手臂,「答應我,今晚回家。」

安芮像是聽到了此間最大的笑話,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直視他的眼,「易司城,你做夢。」

易司城承認,此生他遇到的最大的劫,便是此刻懷裡圈著的這個女人。

她的一句話,可以輕易點醒他所有憤怒的神經,卻又讓他無從發泄,只好在心裡狠狠地積壓著,卻又不得不承認,他懷念這樣的時刻,哪怕是被她冷顏相向,他也樂意。

哪怕是她再看他一眼,他都覺得值得。

如是想,男人的身子便慢慢沉下來,愈發貼近安芮,「芮芮,我可以跟你解釋,答應我,不要再丟下我離開了,好不好?」

安芮冷靜地聽著易司城嘴裡那些輕言軟語,不知道的人聽了,或許會認為這是動人的情話,聽在安芮耳里,確如刀鋒一樣尖刻而又諷刺。

安芮嘲弄地彎了彎嘴角,「易司城,我想你是沒弄清楚狀況,是你攆我走的,是你放棄我而選擇別人的,對不起,我不是你的玩物,被你扔遠了不會再自己滾回來。」

寒冰一樣的話,一字一句鑿在易司城的心裡,男人的神色,驀地黯淡了不少。

安芮心裡亦是難以平復那股積攢了多日的怨氣,兩手一抬,想要推開鉗制著自己的身子,卻不成想,被男人順勢抱緊。

無賴一般,負隅頑抗。

他的呼吸,直直地打在她的發頂,那強有力卻又帶著一絲慌亂的心跳,分毫不差地傳進安芮的血液、骨髓,直至靈魂。

「鬆手。」安芮抬眼,眸子里看不出情緒。

男人像是搶到了玩具的小孩子,緊緊摟著屬於自己的東西,生怕一鬆手便是一場空。

安芮心尖更竄上几絲怒氣,頭一埋,牙齒對著昂貴的西裝布料咬下去,男人吃痛,手臂的力道微微鬆了松,卻仍舊不放手。

安芮胸口起伏,狠了狠心,手上的力道凝聚了幾分,狠狠地推上男人的胸膛,想要永遠地離開這方溫軟。

一切竟來得如此輕鬆。

安芮身子一空,再定睛,自己已經脫離了易司城的桎梏,輕哼一聲想要出電梯,卻不自覺地回頭。

只是一瞥。

心跳再次漏拍,安芮頓了頓步子,下一秒,迅速轉身回到轎廂角落,眉頭緊緊顰起,「你到底怎麼了?」

******

安芮手裡拿著葯立在門外,想了想,踏進病房。

行至床前,手突然被男人握緊,攥住。安芮不動聲色地抽了幾下,無奈他的力道大,她只好作罷。

安芮靜靜地看著點滴的速度,一下一下的,亦如她的心跳,平穩,波瀾不驚。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了半晌,易司城終是緩緩開口,「芮芮,我希望你能原諒我。」

「打不還手就能求得我的原諒?你太天真了。」安芮別過頭,話雖不容抗拒,語氣卻明顯緩和了不少。

她亦恨。

她怎麼會知道那個乳臭未乾的黃毛正太會有易司城的號碼。

又怎麼知道易司城會和陳遲在酒外碰到一起。

又怎麼會知道,陳遲會把易司城打成這副德行。

她更氣的是,這麼高大挺拔一男人,打不還手以至於骨裂是為了演哪齣戲?

要她內疚致死,還是妄圖以這種方式化解他們兩個人的矛盾?

徒勞。

此刻安芮只剩無奈,挨打和鬧矛盾這完全是兩回事。

不禁對男人的世界又多了份不解,難道在他們眼裡,能夠解決問題的方法只有動手?

只有動手嗎?!

想著想著火氣就竄上來,安芮一怒之下使勁抽了手,卻在聽到易司城吃痛的呻/吟後悔恨起來。

恨不起。當真地狠不下心,卻又真地無法原諒。

她恨不起他,是因為生意場上的人,最忌諱的便是全心全意地信任一個人。

可再轉念想,她安芮不是別人,她是他易司城的妻子,發誓說要一輩子不離不棄的人。他連她都不敢信,那所謂的愛,又從何談起。

安芮心裡有數,面對易司城受傷,她無法坐視不管,心情卻早已大不同往日。心若是死了,便無所謂傷害與被傷害。

******

當晚,安芮陪易司城回了家,照顧了他一晚上,外加一早上的打點行頭。直到兩個人齊齊下了車進公司,安芮才覺得,偽裝,也可以如此容易。

他願意為她受傷,她心疼,卻也無能為力。

有的時候安芮在想,如果可以關閉掉內心的所有情感,是不是一切都會容易得多。太陽照常升起,夕陽依舊無限好。

陳遲再次打來電話的時候,安芮正在去往醫院看叢淑的路上。

安芮沒有告訴易司城自己要去醫院,也根本沒打算告訴他。

此刻的安芮,已經慢慢學著脫離易司城的庇佑,一點點試著不去對他動感情。

可是,談何容易。

她會不自覺地想起他受傷吃痛的表情,會跟著他的疼而一起疼,會替他揪心,為他擔憂。

說到底,她是他的妻子,縱然他再傷害她,她也無法徹徹底底地與他決裂。

接了陳遲的電話,安芮劈頭蓋臉地質問起來,「下手挺狠啊,有意思么?」

「呵,你還當真是一點虧都不能讓他吃。

挨打的什麼都沒說,你這個一旁看戲的倒先鳴不平了。說真格的,和好沒?」

安芮皺眉,「和好倒談不上,倒是在收拾你的爛攤子呢。」

陳遲淡淡地笑了笑,「安芮,要是真的在乎他,就不妨兩個人坐下來談一談。」

安芮揶揄回去,「行了,昨晚謝你了啊,我這點破事用不著你這麼上心。」

計程車在醫院外停下,安芮付了錢,一邊關車門一邊對著電話,「先不說了。」

手機剛收了線,安芮放好手機向前邁了一步,抬眼,下一秒,迅速地閃到一側的牆壁後面。

捂著胸口大氣都不敢出,那一刻,安芮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她看到,幾個小時前才見過面的男人,手裡正牽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的身側陸希淡淡地笑著……

她聽到,小女孩脆生生道——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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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太魅[強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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