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強攻大寨

「縱兵四處搜搶，」冷清霜面露冷笑，「這就叫做養精蓄銳？」

帳下諸將，都是觀海、攬雲境界之修鍊者，可是見她這等兇狠霸道，手段高妙，一時間無不噤若寒蟬。

「冷仙師，你有所不知，」宇文智通低聲下氣解釋道，「此間村鎮之民，皆心向叛賊，惟昊天門馬首是瞻。一旦開戰，這些人必定助敵為惡，襲我後路，亂我軍心，是以必得先行驅逐，才是穩妥之法。」

「你以為我在意這些人的死活？」冷清霜冷冷說道，「你身為主將，大敵當前，這等懈怠，才是叫人可惱。既知白龍山才是昊天門內門所在，為何還要在此地逡巡不進？再多耗得幾日，萬一西道兵馬趕來，豈非夜長夢多——宇文將軍，請你明日便點起人馬，直撲白龍山，不要理會這邊了。」

到底誰才是主將？

宇文智通心中大罵，卻只能忍住怒氣：「冷仙師，若咱們棄墨龍山之賊不顧，攻打白龍山之時，這夥人必定趕去救援——」

「所以正好一網打盡。」冷清霜截斷他的話語，「分明是一戰成擒之事，為何你偏要打兩回？有我在此，管他來多少，都不在話下。」

「冷姑娘，那內門大寨之中，畢竟還有昊天門主北野翰宗，」一直沒有出聲的隆天安這時才開口，「此人終究是天元境之大能，還是不要過於輕視的好。」

「呵，我就怕他不現身。」冷清霜嗤笑一聲，「這回來西魏之地，我正是為了那昊天功法。他若是現身，我自然是要逼問個明白。他若是已經死了，我就掘地三尺。」

「也罷，」宇文智通悻悻點頭，「既然冷仙師這等有把握，咱們明早拔營，直趨白龍山，畢其功於一役便是。」

「好，趕緊教人給我預備房間，再叫兩個女子來侍奉，」冷清霜吩咐道，「飯食弄精細些。沒有大事，不要來吵我。」

宇文智通無奈，只得示意帳前參軍何渡。

何渡連忙小心翼翼，請冷清霜隨自己一道出去了。

宇文智通鬆一口氣，轉頭覷見白萬鎮捂著臉，垂頭喪氣模樣，心下更覺煩悶：「都退下吧，早些歇息，明日務必給本帥養足了精神，一舉克敵！」

「是。」諸將紛紛應命，躬身抱拳退出。

隆天安、山獻明也和三個僧侶一道退出了行軍節堂。智廣和尚突然說道：「這般年少的天元境界，學宮之中，果然是人才濟濟。」

「這就是一個武痴，輕易不能招惹。」山獻明搖頭說道，「其人天資卓絕，悟性超凡，我等也只能自嘆不如。不過，和尚也不用擔心，攻下大寨之後，她便會離開西魏。」

「善哉。」三僧都合十說道，「冷施主殺業太重，往後恐有反噬，不可不慎也。」

「我學宮講究的是正心誠意，無懼生死。」隆天安神色漠然，「冷姑娘一心向武，將來成就必定不可限量，咱們白白替她擔憂，豈非庸人自擾。」

幾人道別，各自回房歇息。隆天安才面露鄙色，對山獻明說道：「莊嚴寺這些禿驢，這等熱衷此事，無非是滅掉昊天門，能長自家勢力，一個個卻裝得這般道貌岸然。」

「話雖不錯，」山獻明嘆息說道，「只是你我不比冷清霜，終究還是要在這西魏朝廷之中擔任職事。往後難免還會與他們打交道，是以不必苛責。如今大家共御強敵，總之，先除去昊天門，再論其餘。」

「也罷。」隆天安輕輕點頭，在榻上盤腿閉目，潛心打坐。

山獻明卻又嘆了口氣：「某入學宮二十五年，日日勤修，從未懈怠，卻還不如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某這年紀，都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啊。」

翌日平旦之時，軍官們便喚起士卒，埋鍋造飯，飽餐一頓。

然後大軍開拔，沿著官道，轉向西面數十餘里之外的白龍山大寨。

墨龍山這邊，外出查探敵情的幾個弟子急忙回來報訊。

西門嵩等人戒備了一日，早上清點人數，發現褐土堂副堂主夏天銘竟然失蹤不見。

幾個首領都是氣得面色鐵青，沈自量搖頭說道：「夏金綉性子極是要強，得知哥哥就這樣不戰先逃，只怕是會氣死。」

這時幾個弟子匆匆返回，向西門嵩稟報官軍已經向西面開拔。

「他們這是要直接攻打內門大寨，」西門嵩沉聲吩咐道，「咱們將外門弟子，分一半留守此處，由胡堂主率領。其他人，都跟我趕去白龍山！」

於是昊天門眾，沿著南面山道，急忙趕赴白龍山而去。

官兵浩浩蕩蕩殺至白龍北面的小鎮，這裡的百姓已經得到消息，有的人已經連夜逃走，有的卻心存僥倖，捨不得那點家業，闔門閉戶，心驚膽戰地等著戰事過去。

宇文智通一聲令下，官兵們如潮水般湧來，見人就殺，將一座平靜寧和的小鎮，變成了人間地獄。

山坡平地上的白龍山寨之中，幾個堂主、副堂主也是早已分派兵器，嚴陣戒備。

眼見官兵屠戮平民，玉雪堂副堂主慕容若冰氣得渾身顫抖，就想衝出大寨救人。

金風堂主朱庭揚一把拉住了她：「不可衝動，你這樣貿然衝出，跟送死有什麼分別？」

見女孩眼圈發紅，他緩下語氣：「要給百姓們報仇，咱們自己一定得先沉住氣。」

宇文智通佔據小鎮之後，便吩咐麾下部眾，強攻大寨！

姚安徹、白萬鎮、王承瑞、陳元棟等將領，差遣刀牌手張起大盾，沖在最前面，弓弩手緊隨在後，列著齊整的隊形，向白龍山大寨逼近。

宇文智通身旁，隆天安眼瞧著臨時用石塊、沙袋加固的寨牆，低聲說道：「只待王師攻至寨門，我等便會全力出手，則大事可定也。」

宇文智通騎在戰獅之上，強自鎮定心神，手裡緊握著韁繩，故作威嚴地嗯了一聲。

寨牆之上，內門弟子們早已張弓搭箭，屏息靜氣，待敵軍沖至三百步之外，便開始放箭。

修鍊者的臂力遠勝於常人，隔著三四百步射出弓箭，依然威力極大。羽箭帶著嘯聲，刺穿大盾，鑽入血肉，響起一片悶哼之聲，許多士卒一個照面就倒了下去。

軍官們心如鐵石，喝令伍卒們不得遲疑，繼續向前！

軍中隊官、營將等，也都是修鍊士，於是也以弓箭還擊，寨牆之上，中箭的弟子們有的仰面而倒，有的從牆上跌落下去，就此喪命。

雙方飛矢如雨，官兵一路仰攻上來，留下了近兩千具屍體，但終於還是逼近了寨門。

大寨的東面，匆匆趕來的外門弟子，在西門嵩等人的率領之下，也與攔截的官軍展開了激戰。

眼見這些外門弟子悍不畏死，人人奮勇，漸漸殺透過來，隆天安冷哼一聲，手擎一支粗大的畫筆，縱身躍了過去。

橙金堂副堂主於秋野，手執一柄長劍，連刺帶削，衝殺在最前方。他劍作長鳴，電光閃過，將眼前一個隊副刺倒。

便在這時，一個身形瘦長的灰袍文士，從天而降，擋在了他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