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來襲

「埃文。」

黑暗執政官發出了低聲的囈語。

「怎麼？我不能去？」

埃文·特克里亞特平靜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

黑暗執政官沉默了許久，似乎在努力壓抑著什麼，最後才用恐怖沙啞的聲音說道：「當然，你可是被至高們看重的人，但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

「我的身份？」

那雙淡藍色的眼中似乎帶著某種嘲弄，隨後，不等黑暗執政官再度說話，這雙眼睛光芒一閃，已經消失在了黑暗空間之中。

黑暗空間之中，陷入了長久的沉寂。

迪恩·蒂納緹琉斯那雙淡金色的雙眼之中，某種恐怖的波動在醞釀，在場所有參會的扭曲存在，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暗之牙，無想之霧，從此以後，跟著祂，注視著祂，我要知道祂的一切所作所為！」

黑暗執政官的聲音在黑暗之中瘋狂回蕩。

······

······

現實世界之中，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月。

這個時間，對於那些古老存在的漫長壽命來說或許僅僅只是一瞬，但對於整個東半球而言，整個社會體系都在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一道道白光屏障籠罩著「生長沃土」之中，大量各式各樣的自動話邪偶在不知疲倦的進行著工作，作物、生物都在這片土地之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的變化和生長，源源不斷的為世界產出用之不竭的物資。

在城市的各地，文明復興計劃也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之中。

一方面，無數的自動化邪偶源源不斷的從聖域之中產出，根據世界超凡聯盟的建設規劃，開始夜以繼日的在城市的廢墟之上建立起新的建築，原本因為秘境墜落等一系列災難而變得破爛不堪的世界，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就開始煥發出了新的生機。

另一方面，現有的世界防禦軍團組織大量的超凡者，針對現實世界之中因為秘境墜落而流散各地作亂的超凡生命進行了捕捉了驅逐，將它們驅趕到了特定的繁衍地點。

而孟軒的新公民等級計劃，也已經逐步開始實行，東半球各地由真我會牽頭，開始仿效埃爾納的學院制度，逐漸建立起超凡學院，設立基礎超凡學科，開始對全民進行基礎簡單的超凡知識和新世界觀的普及，意在掃除所有的「超凡盲」，讓每一個人對現在的世界都能夠有最基本的認知。

除了基礎超凡學科所教授的知識之外，每一個公民都能夠根據自己的公民等級，選擇晉陞更高的學級，學習更高等的知識。

而公民等級，無疑成為了新的社會要點，無數人都在熱議之中。無論資質，無論強弱，無論老少，所有人除了一些日常簡單的工作和基礎超凡學科的學習之外，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了慾望之塔的歷練上，而慾望之塔的出現，也讓現實世界的普通人之中，一夜之間湧出了無數的天才。

甚至有人一夜之間，連過五層關卡，直接升為五級公民，掌握超凡之力的存在。

腐朽的制度和世界壓抑了人們太久，一旦革新，爆發出來的將是極度恐怖的力量。

東半球，都瀰漫在一種奮發向上的氣氛之中，對於理智和堅韌心靈的追求，一下子成為了整個社會努力的目標。

東半球實驗的成功，甚至不用孟軒提議，圖坦洛迪雅就自己找上門來，請求孟軒同步對西半球進行改造。

而就在此時，零界潮流之中。

一道黑金色的細線從零界彼岸朝著現實世界所在的地域快速接近，最終停留在了一片白色光罩之外。

呼！！

這道黑金色光芒在零界潮流之中一陣變形和蠕動，最終在籠罩著現實世界零界潮流的白色光罩之外，顯現出了一個矮小佝僂的老頭的身影。

這老頭一身黑色鑲金邊長袍，瘦得彷彿皮包骨一般，眼窩深陷，麵皮之上滿是重重疊疊的皺紋，頭頂上幾根稀鬆的頭髮隨著零界潮流左右搖擺。

那副樣子，似乎走在路上一不小心就隨時會倒下一樣。

「多少年了，終於又再次回到了這裡。」

這塞里奧聯邦的高層，有資格參與至高議會，被最初殿堂的首腦稱為「黑老」的老者背負著雙手，觀察了一下周圍，發出了一聲嘆息，隨後將目光轉移到了白色光罩之上。

「這股力量······」

端詳了半晌之後，老者的臉上微微顯現出了動容之色，似乎為眼前白色光罩之中所蘊含的力量所震撼。

「這就是那個真我會所掌握的力量么？真我之眼······確實有著一定的扭曲本質，但是，感覺卻完全不同，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為什麼冥冥之中我好想聽見了某種低語，這種力量，最終將會改變這個世界？」

「具有扭曲的本質，但卻與扭曲不同······」

黑老似乎被眼前白色光罩之中的力量迷住了，忍不住伸出了手，似乎想要觸摸那白色光罩，切身感受那股讓他著迷的力量。

然而，他瞳孔馬上一縮，猛地縮回了自己的手臂。

「好險，差一點就上當了，居然利用這股力量的神奇本質作為誘餌，對觀察者的意志和潛意識信息活動進行引導，誘導對方觸髮禁制，暴露位置······能夠對我的潛意識層面做出這樣的影響，看來，那被稱為『真我之眼』的存在應該的確晉陞到了零界使徒的級別，他和背叛最初之王的代行者一起，破開了七十二王柱的禁錮。」

黑老看著面前的白色光罩，伸出枯槁的手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不過，想要阻擋我還嫩了點。」

他蒼老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他大手一揮，從他的背後忽然出現了一塊黑色的斗篷，斗篷一翻，將他矮小佝僂的身形裹挾了起來。

下一刻，他的身體就完全消失在了零界潮流之中。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消失」。

無論是生命信息層面，亦或是潛意識層面，此時此刻的他，都無限意義上的接近「不存在」。

就算是掌握本源的至高存在，這一刻恐怕都難以察覺到他的蹤跡。

虛無斗篷。

這是黑老成名的絕技，能夠在一定時間之內將自身從世界上「抹除」。

黑老一直從納爾遜時期存活到現在，曾經，他是黑天之王麾下龐大的刺客組織暗影殿堂中的一員，是聞名整個納爾遜文明的大刺客，在納爾遜依舊強盛的時候，他就已經達到了聖使級的程度。

甚至，憑藉「虛無斗篷」這一隱匿絕技，他甚至可以被稱為納爾遜文明除了王柱之外最具威脅的超凡者之一，後來，納爾遜文明進入虛界，他在動亂中晉陞零界使徒級，憑藉自身龐大的實力和在最初抵抗扭曲力量的戰爭中的赫赫戰功，逐漸成為了塞里奧聯邦七十二殿堂之一黑光聖殿的殿主。

這其中，離不開「虛無斗篷」這一絕技的幫助，這也是最初殿堂的殿主放心他一人前來現實世界的原因。

在「虛無斗篷」的包裹之下，幾乎短暫化身為無的黑老朝著白色光罩移動，他的身體觸碰到了白色光罩，卻沒有激起任何的波瀾，因為此時此刻的他存在信息完全被遮蔽，和那無窮無盡的零界潮流沒有任何本質區別。

「沒什麼難度嘛……」

老者回頭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白色光罩，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

穿過白色光罩，繼續沿著零界潮流朝著跟淺層游亘而去，準備進去到世界物質層面。

這個時候，他忽然神色一震，因為，在前方接近物質世界的零界潮流之中，他看到一個個龐大的白色光團懸浮在零界潮流之中。

這些光團就像是烈陽一般，照耀著周圍的一切，磅礴的力量將周圍的規則信息通通改變。

「這是？強行改變了一大片區域的世界規則信息？！」

「範圍這麼廣？而且，數量居然這麼多？！」

就算是以黑老漫長歲月的見識，也被面前所見到的零界景象所震驚。

如此大範圍，如此多數量的持久性改變世界規則，七十二殿堂不是不能夠做到，但就算能夠做到，也必然會付出不小的代價，需要盡全力而為之，但實界之中，具備這樣的力量么？

就算真的具備這樣的力量，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呢？到了這等境界，力量可以說十分寶貴，甚至於物質世界都已經沒有了祂們所需要的東西，耗費這麼大的力氣，頂著這麼多的消耗，是為了什麼？

黑老對如今實界的情況，更加的感興趣了起來。

他繼續朝著零界潮流淺層遊動，一頭穿過了物質世界和零界的壁障。

現實世界，赤納爾，北海深海之中。

咕嚕咕嚕！！

漆黑的海域之中，一道身影忽然顯現，逆著洋流朝著遙遠的海岸游去。

很快，宿海海岸之上，一道黑影驀然從黑面竄出，站在了沙灘之上。

海風習習，吹拂著黑老頭頂僅剩的幾根倔強的亂髮。

「故鄉的氣息······海風······多久未曾感受過了？」

站在沙灘上，黑老閉上了雙眼，盡情的感受著那清涼的風和帶有些許腥味的大海氣息。

他的思緒似乎飄飛到了六千年前的時候，那個時候，這片大地屬於納爾遜，目光所及皆是納爾遜的國土，文明的光輝在這片大地之上綻放，那是多麼一個燦爛的時代，人類執掌一切，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都盛開著屬於人類心智巔峰的儀式的光芒。

如果沒有災難，如果沒有貪婪，如果沒有野心······

黑老嘆息了一聲，記憶中那些無比深刻的關於故鄉的畫面不自覺的湧上了他的腦海，已經不動如山古井無波的心境居然泛起了一絲一樣的漣漪，有莫名的情緒和在他看來只屬於弱者的感傷湧上了心頭。

「看來，我真的是老了。」

黑老嘆息了一聲，強行將腦海之中的種種畫面和情緒壓制，讓心境重新恢復了平靜。

「根據情報來看，現實世界之前應該遭受了巨大的災難，城市毀滅，秩序混亂，嗯，讓我先來看看，現在的世界，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

黑老極度隱蔽的意志力擴散而出，緩緩的將宿海籠罩。

對於自身的意志力，他有著很強的自信，修鍊了「虛無斗篷」的他就連精神力和意志力的存在感都極低，如果不是正面觸碰某些禁制，根本就不會被發現。

「這······」

然而他所看到的畫面卻讓他微微有些震動。

和想象之中的混亂無序不同，此時此刻的宿海，一片秩序凜然，一片安寧祥和。

無數的自動化邪偶密布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分工明確的服務著人類，各種精緻的建築拔地而起，因為災難導致全球人口的大面積減少，土地資源前所未有的廉價，舊時代需要普通人奮鬥一輩子可能都買不起的房子，如今免費分配，如果不喜歡太小的居室，甚至還有免費的小戶型別墅可以選擇。

而黑老也終於知道了零界潮流之中的那些大太陽是用來做什麼的了。

他在宿海之中一共見到了三個「生長沃土」，白光照耀，自動化邪偶在其中忙碌，大量的自然資源在其中以一種超乎想象的速度生長，並且源源不斷的被運輸到了城市之中，為人們的衣食住行服務。

「這麼多的自動邪偶？其核心的意志體是從哪裡來的？！用神國之力強行捏造的？！該死，哪裡來的這麼多神國之力？如果全世界都是這座城市的邪偶規模，單單捏造這些核心意志體，就能夠把一個零界使徒的神國完全抽干！！」

「在零界之中釋放了這麼龐大的力量，持續性的改變地域規則，就是為了改變土地生長速率？產出更多的物資？這是有多浪費？！神國之力多得沒有地方花么？！」

「做這些，就只是為了免費供應一切物資？讓普通人能夠過上更好的生活？這有什麼用？普通人再多，難道還能阻擋時代的潮流，難道還能阻擋世界的本質？！而且，普通人的劣根性那麼明顯，這麼做，滋生的墮落難道不會摧毀整個文明么？！」

黑老感覺，在這座城市中看到的東西似乎有些顛覆他這長久歲月積累下來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