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塵舊夢（三）

他在林中舞劍，對突然出現的她險些下了殺手，她只有趣地看著他。

後來她被趕走，心裡憤憤不平，發誓要找他討回來這被指被趕之仇。

於是第二天她央求兄長再帶她進宮，她偷溜到這裡，果然又遇見了他，她二話不說便拿了他的劍指著他的喉嚨……

正回憶得出神，忽聽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有些怔愣，隨即恢復如常。

她轉身，男子白衣飄然，龍形綉飾彰示了他的身份，墨發被輕風吹起幾縷，深邃的眸，高挺的鼻，涼薄的唇。

他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不得不讓她驚嘆，卻也是最無情之人，此時正冷冷地看著她。

她心口又是一疼，卻還是規矩地福身，「臣妾見過皇上。」

尊貴的帝王負手而立，並未開口。

她也不在意，徑自起了身。

「有什麼事便快說，朕沒有時間陪你耗。」

男子的語氣里有明顯的不耐煩，令女子心口的疼痛加重。

女子面不改色，直視著他的雙眸，紅唇輕齒，「小四。」

輕輕一聲，年輕的皇帝陛下身形微僵，驟然大怒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放肆！你有什麼資格如此喚朕！」

葉映看著皇帝眼中的盛怒，心中一片悲涼，唇角溢出苦笑，當初，他說喜歡她這麼叫他……

胸腔內的空氣越來越少，心口的絞痛越來越明顯劇烈，葉映知道，她現在的臉色一定更加蒼白了，可是男子那用了力道的手絲毫沒有鬆開的跡象。

她閉上眼睛，被他掐死好像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不知道他會不會有一絲愧疚？

她倏然被扔了出去，跌倒在地，脖子恢復自由，新鮮的空氣灌入她的胸腔，她一手撐著地，一手撫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氣。

每一次喘氣，心口的疼痛便加重一分，但她忍下了，將到了嘴邊的鮮血又吞回去，她想起身，卻沒有力氣，索性就坐著。

頭頂傳來君王冷冷的聲音，「葉映，若你要找死，直說便可，朕念在往日情分，應你之約，不要不識好歹！」

葉映垂著頭，苦澀一笑，低聲開口，「原來皇上還記得你我往日有情分。」

沒有聲音傳來，她也覺得無所謂了，她說，「我約你來，是想見你最後一面，還有，想問你一句話。」

「說！」

葉映緩緩抬頭，黯淡的眸子望著他冷峻的容顏，頭頂日光投在她身上，竟有幾分縹緲。

人面桃花相映紅……

他此時卻在她臉上看到了一片灰白，好像……好像隨時都會……

這一個想法忽然滋生，便如藤蔓一樣纏繞了他全身，他竟有點不敢去想。

她問，「這些日子中，你可有一刻愛過我？有沒有一刻是不想利用我的？」

她緊盯著他的眸子，撐著地的手用力地摳進泥土裡，不覺疼痛。

年輕的帝王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許久，久到她覺得初春微弱的陽光都刺痛了她的眼，她聽到他不帶感情的話。

「沒有！」

那一刻，那兩個字，讓葉映最後的奢望變成毀滅性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