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一咒
三人姑且還是先回到了監天司。
那個人是個麻煩。
但現有的麻煩更多,手頭還有一大堆工作需要去做。
雖說對於藏在暗處的「某個人」是否當真會威脅到白玉京,成為某種劫難尚不確定。
畢竟在他們的情報中,所謂道淵也不過是一些奇怪的人聚集在一起組成的某個修道門派。
就和其餘所有的修道門派差不多。
因為這些只是監天司能夠得到的所有資料,這些資料都是道淵在成為九黎一份子的時候主動上交的,除此之外,他們再也沒有提供任何信息。
雖說道淵也聲稱,他們非常歡迎修道者前往參觀學習,但他們卻從來都沒有主動提供什麼橫渡那片虛無深淵的方法。
——只要你想來,來路便只有一條,那根連接外界的,狹窄的鐵索橋。
——可一旦踏上了這條鐵索橋,你的生死便與我們無關,來之便是客人,死了便當你不曾來過。
這是道淵對那些有膽量踏上這條鐵索橋的修道者的態度。
自古至今,從未更改。
歷代走出的道淵修道者都不會輕易說出道淵的秘密。
也不會輕易暴露自身實力——哪怕是死到臨頭也好。
所以這兩個人對於道淵修道者的實力根本就沒有一個確切的印象。
就算陳元事先已經提醒過了,他們也絕對不會相信。
所謂「能破開白玉京的陣法」,不曾親眼見過,又如何能夠相信。
而接下來的幾日,看上去也平穩。
陳元在託人找各種線索的同時,也不曾有任何
直到某一天的下午……
白玉京以北。
被一道不算高的山丘分隔開來的某個小市場上。
人流攢動中,隨著某個人的一聲驚呼,刷的一下以某個點為中心,迅速分開了一大片空處。
便見天上突兀地出現一道烏光,化作圓形的黝黑空洞。
有附近巡查的監天司修道者御空前往,卻在靠近一段距離后,毫無反抗之力地被一陣怪風吸扯入這空洞之中。
然後再也沒有出來。
「該死,那是什麼東西!」
有未曾靠近的監天司修道者沉這一張臉。
他在遠處觀察了小半會兒,只是察覺到這「並不是某種法術」這一點。
卻貿然不敢靠近。
剛才得到的消息,那個被吸入其中的監天司修道者……魂燈碎滅,儼然是活不成了。
尋常修道者施展法術需要藉助天地之間的靈氣。
這就有了一層「借」與「還」之間的關係。
修道者借天地靈氣的同時,會依靠自身的元神來控制法術的生成。
這在造成自身消耗的同時,也可以在某種意義上看作是「將自身的一部分給了天地作為代價」。
維持法術需要源源不斷的元神力量作為依據。
但這位監天司修道者卻未曾用陰陽玉見到任何特殊的靈氣波動。
唯一特殊的靈氣,便來自於頭頂那道黑色的洞。
或者說這個黑洞本身並不帶有靈氣,反而在緩緩地吸納周遭的天地靈氣,若是不曾有什麼東西靠近,它也不會主動地產生什麼變化。
至於靠近會被吸進去的東西……根據接下來的幾次測試,似乎只局限於帶有「生機」的物件。
草木、動物、乃至於被灌注了生機的石頭。
都會在靠近某一段距離的時候被吸入其中。
只是那些被後天注入生機之物,都會在數息之後主動掉出來。
原本那位修道者以為,這一現象還會繼續持續下去。
但眼看著遠遠地飛來兩道身影的時候,那天上的黑洞卻是驀地張開,隨後一點點黑雨落下,原本圍聚在一起看戲的人也驚叫著,離得更遠了一些。
有跑得晚的身上被淋了黑雨。
大聲叫道。
「這是血,是血!」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監天司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有人吵嚷著。
全然忘記了早在不久前,監天司就已經規劃出一片區域讓他們莫要靠近。
踏空而來的正是陳元與蘇莫雲。
陳元是今日在這一片值勤的監天司捕快,而蘇莫雲……正是被他強行拽來,言稱是要讓她做陳元的護衛。
「……陳捕快,如果你做這些是為了我的話,我奉勸你還是不要操心了。」
「不要多想,我只是覺得有你在邊上,我會安全很多……雖然你作為捕頭的能力有所缺陷,但論道法、與人爭鬥卻是毋庸置疑的強大,與蘇捕頭比起來,我手裡的這把定天劍更像是擺設。」
「哼……這麼多年來,也沒見你去練過什麼道法。」
「人有所短,亦有所長。
我不擅長那些殺伐大術,比起那些我更喜歡研究一些小東西……我們到了。」
陳元自然地伸手,掌心一道氤氳便化作虛幻的雨傘,將兩人的身子罩住。
不讓天上的黑雨淋身。
兩人來到那位觀測天上異常的監天司修道者身側。
陳元朝著對方拱手行禮。
「道友,方才發來的記錄我都已經看了。」
「陳捕快有何高見?」
「根據先前的記錄,再加上現在所看見的……可以確定這是法術無疑。」陳元淡淡地說道,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雖說記錄中有寫『不曾找到任何與元神有關的痕迹』,但不妨先假設一下……這道法術並不是在『此時此刻』完成的,而是完成於過去。
是某個人將法術封存於容器內,通過某種契機在此時此刻解放了出來。」
話音剛落。
便見天上掉下來一個白色的物體,直接滾落到他的腳跟。
是一枚骷髏。
他蹲下身,手上覆蓋了一層特殊的靈氣,從地上一灘血污中直接將那枚骷髏撿起,仔細端詳了一陣后。
冷哼一聲。
「奪生機,污靈氣……這是罪孽深重的殺伐之術。」
「到底是何人竟敢在白玉京這種地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讓人把這裡整理一下吧,污血、殘骸分別放在不同的容器里。
方圓千里的修道者名字都記錄一下,在幹什麼、穿著什麼衣服、都給我記清楚了。
那位兇手或許就在這個範圍看著呢。」
「是!」
被陳元吩咐了之後,那位修道者便走遠了。
天上的異常散去。
黑雨止住。
陳元的臉上也滿是陰沉。
「竟會有人在白玉京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他就不怕業障纏身,自毀了道行?」
蘇莫雲瞪著雙眸。
看著這一地狼藉。
頗不是滋味。
而回應她的卻是陳元的一聲嘆息。
「自然是不會害怕的。」
「陳捕快是覺得此人已經沒有了人性,甚至連自身安危都不顧了嗎?」
「非也,而是……他不會害怕的原因是因為,他並不會因為此事業障纏身。」
「什麼意思?」
陳元只是低著頭。
沉默不語。
雖然事情有些嚴峻,但起碼第一個謎題解開了,關於「那個人」要如何對付他的謎題。
……
「七辰言死咒。」
他眯著雙眸。
躺在不知何處的一張床上。
慵懶地靠在某個穿著擔保衣衫少女的膝蓋上。
「這只是第一咒……我倒要看你……敢不敢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