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脈絡
他得承認。
自從學會了白玉京大陣中測算天機的那一部分之後，或多或少的就依賴上了這種力量。
但凡是心裡頭有半點不順暢的地方，都會使用那種法術為自己算上一筆。
就算最後得到的結果有時候模稜兩可，根本就無法作為參考，那心裡頭也會舒暢許多。
帝星墜，乾坤倒。
這卦象可不是什麼好兆頭，若是放在凡俗，這便是亂世的象徵，在那種卦象裡邊，就算明面上是一片祥和，過不多久也總是會有那麼幾個「人禍」出來，給你製造一些足以顛覆天下的麻煩。
而現在對於白玉京來說，這種卦象的源頭早已一清二楚。
但就是直到現在都不曾有任何一個具體的應對方法。
「從天災的方面考慮，已經有相關的修道者開始推演百年內，每一天都有可能出現的災難性氣候，從凡俗的風雨上升到靈氣衰竭、空間斷裂……總之，因為推演還沒有結束，所以我們還不能妄加推斷。」
蘇莫雲向陳元解釋著，兩人已經開始了一如既往的日常巡視。
雖說「白玉京會毀滅」這個消息已經在監天司裡頭傳開了，但白玉京本身還是一如既往地繁華。
街上人流攢動，還是和往常一般的和平。
「對了，還沒有恭喜你呢。」蘇莫雲忽地止住了腳步，一雙眸子里除了平靜之外，再沒有任何一點其他的情緒波動，「再過一段時間，就不能再叫你『陳捕快』了吧，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成了捕頭，簡直就和周師姐一樣……」
「師姐是師姐，她合該如此天才，但我……也不過是有了些許機緣才走到這一步，純屬是僥倖……其實我倒是一直有些好奇，蘇捕頭是如何與師姐結識的？這幾年來我也做過些許了解，發現在這裡的師姐……似乎和道淵的時候有很大不同。」
陳元覺得自己是說錯話題了。
趕緊把話給帶到了另一邊。
現在有關蘇莫雲的調查還在進行到關鍵時候，如何能繼續提這種話。
但蘇莫雲聞言卻只是輕笑一聲。
她的臉上不曾有分毫不悅之色。
「不必顧慮到我，陳捕快……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喝酒的時候，我與你說的那些話嗎？其實我……」
「我們還是快些走吧，蘇捕頭。」
陳元面色一板。
率先一步向前走著。
蘇莫雲一愣，隨機苦笑著搖了搖頭。
跟了上去。
「對了，石道友有沒有說過何時歸來？」
「這倒是不曾……他畢竟是天海關的修道者，不是我監天司的人。人家去了天海關那才是『歸去』，說不定就不來了呢。」
「是嘛……」
陳元聞言，眼中有些失落。
卻不曾被蘇莫雲看在眼中。
「怎麼，陳捕頭捨不得了？畢竟他可是你在監天司裡頭為數不多的朋友。」
「朋友嗎……」
或許，可以算作是朋友了吧。
雖然在蘇莫雲不知道的地方，兩人之間還有更為特殊的關係。
但一起共事了那麼久，也確實算得上朋友了，石天縱……算是陳元在監天司里為數不多的，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人了吧。
「今天的工作是巡視三塊轄區，『天災』那部分自然有相關的人去應對，我們現在重點在『人禍』，如果再出現一個『珈藍世家』，甚至是幾個，白玉京也就名存實亡，和毀滅一般無二了。」
人禍的根源，是人心。
這也是為什麼監天司會分別派遣了一些平日里不常在大庭廣眾之下露面的修道者，穿著尋常人的衣衫，混雜在人流中觀察、記錄。
關於「凶兆預言」的消息並沒有走漏給所有人聽。
因為許多最終應驗的所謂預言，便是從最開始「消息被走漏」開始，被越來越多的人所熟知后，漸漸地就成了現實。
那也是人禍的一部分。
但陳元的心思卻並沒有僅僅局限於這些。
比起現在即將發生的某種不確定的事情，他更希望去了解那塊從天而降的石碑上面，究竟刻了什麼。
以及過去曾經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是否當真和石碑上的一樣應驗。
若是可以的話，他還想親自去看一眼所謂的「災厄」。
這是詛咒。
並非是天災。
既然不是天災，那就不可能無法避免。
……
轉眼便到了傍晚。
與同僚換班了之後，陳元便拉著蘇莫雲一道通過傳送陣離開了白玉京。
若是不能親眼一見那塊石碑的話，最起碼也要能夠見到石碑的拓本。
就算連拓本都無法見到，至少也要能看一眼別人記述下的，那塊石碑上究竟記載了一些什麼。
但陳元卻是萬萬沒有想到，他只是嘗試性地跟執劍堂說了一聲，居然真的得到了可以一觀那塊天外石碑的機會。
為了自身的安全，他這一回還是帶上了蘇莫雲一起前往。
這一次他們要去的是名為淮青墟的荒蕪之地。
在昏暗的天穹之下，黃沙遍地，四野沒有一點生命的痕迹。
狂風肆虐著不知多少年，勾勒出一座座沙丘。
將一切都掩蓋在流沙之下。
就是在這麼一片荒地上，突兀地佇立著一塊百丈高的石碑。
石碑上有光華流轉，凝聚出一枚枚符文，組成文字。
看上去煞是神異。
此地早已沒有了晨昏。
彷彿與外界一切都隔絕了，無人得以進入，也沒有什麼能從此地離開。
但就在今日，虛無的空中勾勒出一道巨大的陣法，陣法中閃現出總共五道身影。
「陳捕快，蘇捕頭……我們到了。」帶隊的青袍修道者淡笑著說道，「這裡就是淮青墟，過去也曾經是一座仙城，不過可惜……如今早已不復存在，只留下那塊石碑了。」
「當真是……」
壯觀。
非人力可以比擬。
陳元的心理閃過無數的讚美辭彙，卻沒有一個說得出口。
憋悶了半餉，才擠出一句。
「當初的這裡，可真是受罪了……」
「誰說不是，石碑降下的時候此地與外界方圓千萬里隔絕，根據倖存的一些資料記載，這石碑下降速度極其緩慢，任憑仙城中的修道者如何施法，都無法阻止慘劇發生，而那慘劇……便是烙印在石碑上第一句預言。」
「預言？」
陳元回過神來。
才想起來要將心思放在那塊石碑上。
神情頓時就一變。
整個人四周的氣氛瞬間就陰冷下來。
雖然石碑上符文晦澀，但只需要看上一眼，便能看懂其中的意思。
但這不是讓他心中如此震撼的原因。
因為他分明見到，這石碑上符文閃爍之間，組成了一隻異獸。
鶴首，蛇身，雙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