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商量

「哦，沒……沒什麼？」張翠山回過神來，有些慌亂的低下頭，將眼裡的情緒隱去。

殷素素扯扯嘴角，心想這一向光明磊落的武當張五俠，如今也終於學會撒謊了，心中不覺好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既然沒事那就走，我的時間不多。」

說完，也不等他回來，殷素素徑直轉身朝前走去。張翠山嘆了一口氣，連忙跟上去。心中雖有千言萬語，但是如今物是人非，即使說出來，又能怎樣？她的態度如此明顯，即便是他放下尊嚴去求她，又會有怎樣的結果？

只不過讓她逃得更遠罷了。

嘴角浮出一絲苦笑，心不在焉的跟在她身後，卻沒想到她倏得停下來。

「小小？」張翠山不解。

聽聞這兩個字，殷素素無奈的回過身來，「張五俠，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叫殷素素。難不成你這麼年輕就得健忘症了？」嘀咕完這句話，她又轉過頭看了看頭頂的招牌，「諾，到了，是這裡嗎？」

聽到前一句的時候，張翠山忍不住震了震，正不止如何作答，猛然見又聽她說到了，再看過去，殷素素臉色如常，彷彿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一樣。連忙點點頭，道，「是這裡。」

微微一點頭，殷素素徑直跨進屋內，張松溪和殷梨亭正坐在桌子邊喝茶，一看他們進屋，立即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相迎，「殷姑娘，你來了。」

「張四俠，殷六俠。」殷素素笑著打了一聲招呼，心中微微詫異，看來這武當奇俠果然名不虛傳，既已知道她便是傷害他們師兄弟的兇手，卻也還能對她笑臉相迎，當真不易。

張翠山和殷素素剛剛坐定，便早有小二上來奉茶，殷素素笑著道了一聲謝，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這才開口道，「不知道今天三位找小女子過來，所謂何事？」他們找她的目的，她心中自是瞭然，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殷素素竟擺起了姿態，跟剛剛進門時截然不同，儼然一副邪教妖女的模樣。

三人一愣，張翠山直直的盯著她，有些愕然，剛剛她明明也說有事找他們商量的。還是張松溪反應快，只一瞬間，就隱去了眼裡的驚異，開門見山的說道，「殷姑娘上次說的條件，我們答應你。」

「條件？」殷素素把玩著手中的茶杯，嘴角隱隱含著一絲笑意，「什麼條件？我怎麼不記得了？」

此話一出，殷六俠急的連忙跳了起來，「殷姑娘，你可不能抵賴，你說過只要我們幫你找到孩子，你就告訴我們如何醫治三師哥的。」

殷素素將頭轉向張翠山，只見他神情無措，彷彿有話要說，但是他張嘴卻仍舊只吐出兩個字，「小小……」

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想要暴走的衝動，一旁早有小二提著茶壺過來添茶，殷梨亭還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說，「只要你肯救三師哥，我們一定竭盡所能替你找到……」

「不必了！」殷素素猛地站起來，氣勢凌人。身邊的店小二手一抖，僵在那裡，不知道她的話是指不必添茶了還是其他什麼意思，一時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後還是張松溪站起來沖他揮揮手，店小二這才逃也似的走了。

「黑玉斷續膏。」

殷素素驀地吐出這幾個字，三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覷。

「孩子我自會去找，就不勞你們費心了。至於這黑玉斷續膏，就是可以治療俞三俠的靈藥，你們有本事就自己去找。」原本他是想著人多力量大，想藉助他們武當的人脈尋找無忌和憶兒的，但是後來又一想，紀曉芙畢竟與殷梨亭有婚約在身，而殷六俠又恰恰對紀曉芙念念不忘，一心想著要娶她過門。倘若他知道這件事，還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得了。

即使已經跟張翠山和武當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她還是不忍心看著殷六俠因此悲痛欲絕。想到原著里殷六俠得知紀曉芙給楊逍生了一個女兒並取名楊不悔的時候那悲憤難忍的表情，她的心就忍不住一震。現在雖然情況有所不同，但是卻也好不到哪裡去。於公於私，她都不能在此時將殷梨亭卷進來。除此之外，她什麼也不能做，她亦沒有權利將這件事透露出來，這既然是紀曉芙自己的選擇，那麼至少她應該親口跟殷六俠解釋這件事。

「黑玉斷續膏？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江湖上還有這樣的靈丹妙藥，就是已經殘廢數年的人也能治癒？」意料之中的，他們臉上都露出疑惑的神情，殷素素卻不多加解釋，只是想了想，又用手指沾著杯中剩餘的茶水在桌上寫下「汝陽王府」四個字。

張松溪一震，「你是說……」

殷素素點點頭，「該說的我都說了，不該說的我也說了，接下來該怎麼做，就看你們了。」說完，她環視了一下四周，別有深意的看了張翠山一眼，正準備離去，張翠山卻倏地一下站起來，「小小，等一下。」

「張五俠可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殷素素笑著問他，剛問完又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臉恍然大悟的道，「哦，我忘了，這葯的用法也是極其複雜的，而且要小心謹慎，你們找到葯在派人來通知我，到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們該怎麼做。」

「我陪你找孩子，四哥和六弟去找黑玉斷續膏。」張翠山見殷素素誤會了他的意思，連忙解釋道。

「不用了。事情已經有眉目了，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他們。你放心，無忌畢竟是你兒子，等我找到他，我自會讓人送他上武當小住。」不急不緩的說出這一席話，殷素素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錶情，彷彿他們在談的僅僅是一筆交易而已。

既然是交易，那麼就不需要任何感情，張翠山那句「我不是這個意思」還沒說完，殷素素就已經繞過他走到了門口。該說的，該交待的，已經一清二楚。看到那個人的臉，說不心疼那是假的，曾經的溫柔甜蜜，如今彷彿依然還在耳邊。說不恨那也是不可能的，曾經的傷害，早已深深的烙在她的心上。可是她又能怎樣？已經過去的事情，再一味的糾纏，不過是傷人傷己罷了。

走出客棧，殷素素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如今之計，就是趕快找到孩子，然後找到黑玉斷續膏給俞三俠治傷。除此之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倚天劍。離開冰火島的時候，她就已經在心中下了決定，一定找到倚天劍再去冰火島接謝遜。義兄的五年之期如今已過去兩年，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此時此刻，倚天劍應該還是峨嵋派，滅絕師太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所以她得抓緊時間了。

心中打定注意，殷素素正準備離開，不料張翠山卻已追了出來。

「小小，你等一下。」

殷素素站住腳步，卻沒有回頭，聲音淡淡的，「我以為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張五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你早就知道三哥的事是他們做的對不對？你早就知道，三哥的傷可以治，所有的一切你都知道，可是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誤會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解釋？」原本聰明無比的張翠山，只因為面對自己最心愛的人，所以變得遲鈍。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的事情，他卻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解釋？」殷素素不怒反笑，回過頭直勾勾的看著張翠山，彷彿要看到他心裡去，「我也想解釋來著，可是你給我機會了嗎？再說了，既然你連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給我，我又何必多此一舉？是，所有的事我都知道，包括……」包括現在他們本該在冰火島過著甜蜜幸福的生活，包括，他們每一個人的命運和結局。

張翠山一震，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安，「包括什麼？」

微微顫抖的嗓音，泄漏了他內心的秘密，殷素素突然嫣然一笑，輕輕湊到他的耳邊，「你難道忘了，我原本並不該是這個世界的人。我知道所有人的命運，你的，俞三俠的，殷六俠的，莫七俠的，無忌的，還有大哥的，我知道他們每一個人的最終結局。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那個時候回中原嗎？你知道為什麼我即使知道大哥不會跟我們一起回來卻一句話都沒有告訴你，甚至走的時候我都沒有勸過他嗎？知道我為什麼會答應他的五年之期嗎？」

說道這裡，殷素素突然輕笑出聲，「因為，我要改變這一切！」

輕柔的語氣，卻透著無比的堅定。張翠山心頭一震，猛地想起那個瘋癲怪老頭的話，「強逆天命，必遭天譴。」

必遭——天譴！

「不，小小，你聽我說哦。」張翠山一急，狠狠拽住殷素素的手臂，語氣急促，「兩年前，我遇到一個怪人，我明明不認識他，但是他卻知道我們之間的每一件事。冰火島上點點滴滴，他說的一清二楚，也正是因為他的話，我才知道自己誤會了你，小小，我不管你知道什麼，想做什麼，但是你聽我一句，『強逆天命，必遭天譴』，人各有命，一切都是上天註定……」

「必遭天譴？」殷素素苦笑，心中卻一片明然，終於知道為什麼他們返航的時候會突然遇上風暴，感情老天爺在警告她啊！只是……

「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七年，七年了。」倏得嘆了一口氣，殷素素道，「可是你知道嗎？這七年來，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改變最終的結局做準備，你覺得，我現在還能回頭嗎？」牛bb小說閱讀網www.bxwx.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