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曲華裳在閣上把剛才發生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本來完好的一步棋居然被那個人給破壞了!
想起之前在客棧里遇上的那個女子,本以為她只是個平凡的獵戶,沒想到她居然會去救冷暮秋?與自己說幾句話都不情願,而卻願意豁出性命去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冷暮秋?只要想到這裡,心情就猶如烏雲蓋日,端的戾氣四溢。
曲華裳才不相信,一向眼高於頂的冷暮秋會認識一個山野女子。
當然,曲華裳絕對不會想到,這所謂的『山野女子』就是當初被她推下河的簫白荼。
冷暮秋?冷暮秋!就因為她是仙子,而自己是妖女嗎?
妖女就要受世人唾罵,為人所不恥嗎?仙子就該高高在上,為人所敬仰嗎?就算真是這樣,我也要把仙子拉入凡塵,讓她好好看看,這世界才不是她想象的那麼簡單!
除魔衛道?究竟是誰除了誰還未為可知!
緊咬牙關,看著那空蕩的城門,透露著一股決然的殺意。
既然你要與仙子為伍,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擋我路者,皆要死!
簫白荼當然不知道她今天救冷暮秋的場景會被曲妖女看在眼裡,更不知道曲妖女已經把她拉入了黑名單,成為了要除去的目標之一。
如果她知道,那麼,當然,冷暮秋還是要救的,不過在救之前她會換身衣服戴個面罩,可惜,簫白荼不知道。
兩個人一匹馬肯定不會比一個人一匹馬來的快,所以簫白荼當機立斷拉著冷暮秋跳下了馬,取出匕首往馬屁股上扎了一下。
那馬兒吃痛,仰起身子朝前方奔去,一會就不見了蹤影。
為了避免意外,簫白荼拉著冷暮秋往偏僻的樹林里走去。
冷暮秋也知道簫白荼這麼做的用意,跟著簫白荼的步伐也沒有言語,只是那微微泛白的嘴唇述說了她的體力已然不支。可儘管如此,她也只是緊咬紅唇,沒有哼過一聲。
兩人在林中走了許久,簫白荼在前,冷暮秋在後。
突然簫白荼聽到一聲悶哼,回過頭就看到冷暮秋額上儘是冷汗,雙唇略微有點紫,左手按在右手臂上,而鮮血正不停的從指縫裡流出來。
「啊,你流血了!」簫白荼也不知道冷暮秋什麼時候受的傷,高度集中下根本就沒感覺到,暗怪自己大意,但是見冷暮秋倔強的寧願流血而死也不說,更是心下不爽,怒火上竄,「你受傷了幹嗎不說?!你想死嗎?!」
「一,一點小傷,不礙事。」冷暮秋只覺得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眼前的路也模糊起來,儘管如此,她也不願過多的麻煩簫白荼。
簫白荼救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自己更不能拖累她。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人追上來,現在可不能因為自己而休息。
「你——」簫白荼真是氣的要跳腳,「我快被你氣死了!你雙唇發紫,這傷口上必然沾了毒,要是誤了時機,我豈不是白白救你了!」
我怎麼會遇上這種女人?!簫白荼還沒來得及感嘆自己的境遇,就被搖搖欲墜的冷暮秋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抱住冷暮秋,也沒經過冷仙子的同意,直接撕下了她的右手袖子,只見手臂上一道很深的劍痕,而流出的鮮血帶著那麼絲絲黑色。
簫白荼沒時間,也沒功夫留意冷美人那凝滑如羊脂般的玉臂,要是換了平時她怎麼著也得嫉妒一下,如今她哪有這個心情?
冷暮秋雖然想掙扎但是現在的她根本就沒有這個力氣,知道自己給簫白荼添了那麼大的麻煩心裡也很是不好受。她冷暮秋,何嘗這麼狼狽過?!
本來蒼白的臉龐因為簫白荼那『禽獸之舉』漸漸泛紅。
她,是第一個看到自己肌膚的人。
雖然說,那只是條手臂。
也虧簫白荼不知道冷暮秋所想,否則非笑死不可,這年頭居然還有這麼純情的人?
簫白荼也知道現在沒什麼好隱藏的了,雖然這毒不厲害,但是也很麻煩,如果自己只是個普通的大夫還真未必能搞定這毒,幸好自己師承神醫山莊的未朝娘親,怎麼說未朝娘親也是差一點就成為神醫山莊莊主的人啊!
從懷裡取出針包,打開,抽出銀針往冷暮秋手臂上的穴道扎去,有規律的捻了幾下,又如此反覆扎了兩個穴位才鬆了一口氣。
放好銀針,把針包放進懷裡,對著已經有些神志不清的冷暮秋道,「我暫且壓住毒素,現在我先找個地方為你驅毒。」
唉,要不是能解百毒的丹藥放在客棧里,哪用得著那麼麻煩?
本來想扶著冷暮秋的,奈何冷仙子現在虛弱的要死,根本沒辦法走,簫白荼只好自認倒霉,蹲下身子背起冷暮秋,施展輕功,在林間穿梭。
冷暮秋趴在簫白荼瘦弱的背上,頭枕在她的肩膀,喃喃道:「簫白荼,謝謝你!」
謝謝你,願意救我。
謝謝你,願意信我。
謝謝你,沒有丟下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遭逢大變,又受了傷的緣故,平時冷漠非常的冷仙子也變的多愁善感起來。
其實說到底,冷暮秋也只不過是一個十九歲的少女罷了。
雖然頂著天涯海閣傳人的頭銜,可是這對於她來說,只有更加努力習武才能不辜負師傅的期望。從小到大,她除了練武就是習武,彷彿她的世界除了武學便再也沒有其他了。
冷暮秋就像是象牙塔中的少女,在自己的世界里,受人仰望。
她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只有嚴厲的師傅和對自己嫉妒而抱有敵意的師兄妹。
清心寡欲,是因為沒有人願意站在她的身邊和她一起。
維護正道,是因為她不知道她還能做什麼。
天涯海閣是正道的領袖,那麼身為海閣傳人的她,就應該以維護正道為己任。
只是,如今她拚死也要維護的正道卻拋棄了她。
冷暮秋,這就是你維護的正道嗎?
第一次,冷暮秋迷惑了。
她的信念,正在慢慢的動搖。
這樣的正道,她還需要維護嗎?
這樣的人心,讓她失去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