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受戒（6、7/20）

扶手箱裡面放著一包好煙。

孟伸手拿了一根。

潘雅安從包里拿打火機，按起湊到孟跟。

孟手夾著煙，放方向盤，說：「山路，車子一般，感覺到底盤抖了嗎？而且開車抽煙違章，就么一拿，抽。」

如果管斌，一定會對一幕感覺熟悉。

貨明知山好抽煙，卻還拿煙派，等別配合的候，又跳說，樣行。

很賤。

但後面，管斌理解了種舉動。

管斌覺得孟表面看著對角色駕輕就熟，信手拈，其實也入戲了。

知覺，把行生電影里玄奘、金蟬子的影響，帶到了現實，變成了一謎語。

也就禪宗話直說，而靠一些「手法」讓別自己「悟」的那一套。

只，管斌沒「悟」，孟想讓「悟」什麼。

就像現的潘雅安一樣。

潘雅安將手收回，拿起煙盒。

孟說：「抽煙的候，抽二手煙。」

潘雅安好脾氣，惱，把煙放，說：「孟導，咱坦誠一點，讓單純錢，發行渠，又想完全乾涉劇組運作，能同意的，裡面存摺的說法。」

孟搖晃著食指指夾著的香煙，說：「開車抽煙算違法，那叼著或者拿著呢。」

潘雅安說：「知，應該算。」

孟問：「潘經理知劇組的攝像指導誰嗎？」

「季紅婷，季老師。年剛剛斬獲柏林電影節最佳攝影，同也全球範圍內，第一獲得獎項的女性攝影師。」

潘雅安以為用導演組陣容說事，開始反擊，「還知副導演馮傑偉，但觀眾認，《悟空》能扛票房的只管斌，而且管斌也夠分量……」

本想把孟拿說事。

說年紀，之的作品，以及up的副業，都會成為《悟空》的加分項。

但從接觸孟開始，無論胡曉濤事件，對蔡淳之的態度，還今劇組，孟便給潘雅安年輕氣盛，恃才傲物的感覺。

好溝通啊。

潘雅安最終沒選擇把心裡話說，話鋒一轉，說：「咱兩家合作了，把雅寧的檔期調一調，邊客串一，合適的角色吧。」

又拋一橄欖枝。

見孟沒說話，只目視方專心開車，又斷斷續續說了些，蔡淳之胡曉濤矛盾的細節。

幾比較急的彎后，孟把自己剛剛那句話續：「潘經理早那電話，季指導旁邊聽到了，說，像投資方的態度。」

潘雅安擺弄煙盒的手一滯，說：「並想表現得高高，同也沒多干涉劇組的想法，只希望能獲得足夠的尊重，華意對導演一直報以尊重的態度，一點業界都知，想應該必多贅述。」

孟把手裡的煙夾到耳朵，說：

「生存法則很簡單。

忍一條線，能又一條線。

兩者之間就生存空間。

能做到忍所能忍，能所能，那生存的空間就比別。

市場競爭很，勝負往往就毫釐之間，兩敗俱傷，如果比多一口氣，就贏家，揚長避短，拾遺補缺，夾縫求生。」

潘雅安手微微用力，軟質的煙盒間凹，笑：「忍所能忍，能所能，孟導說的輕雪傳媒自己嗎？

輕雪傳媒年初《刺秦2》獲成功。

年華石、i奇異推堪稱現象級的網綜《樂隊》。

年終說《悟空》，還立項了一部網劇，一部型古裝劇。

孟導自己成立了工作室，入主秦川樂隊，電影。

叫夾縫求生啊。」

「說秦輕雪，廟，嘴巴少，還能蹦躂，沒走到夾縫求生一步。」孟轉頭對潘雅安笑：「潘經理剛剛說，彼此坦誠一些么，說的您。」

把耳朵的煙拿，遞。

潘雅安見手快被捏變形的煙盒緩緩鬆開。

孟將煙放手，目視方，說：

「華意王老熱衷資本運作，之能夠取得錯的賬本彙報，主由於影視娛樂行業備受追捧。

然而隨著國內影視以及互聯網資產泡沫的破裂。

資本市場，影視行業已然從原的「香餑餑」變成了「鬼見愁」。

王老的影視投資收益開始屢屢碰壁，曾經寄予厚望「副業」——影視鎮。也盡如意。

當初，王老投入幾十億打造影視鎮的構想，3年全國範圍內打造20電影鎮項目，每年帶超15億的凈利潤。

實際，自2016年開始，華意每年品牌授權及實景娛樂的收入，從未超3億元。

到了2018年，一部分的營收，只剩1.5億，僅為收入比重的3.84%。

的布局，以用慘敗形容。」

孟把車窗搖，傍晚從海吹的西北風，穿普陀的寺廟山林，湧入輛稍顯破舊的麵包車，吹亂了潘雅安的髮髻。

孟將打火機伸到潘雅安面，按了，一股火苗跳了。

潘雅安意識拿起煙叼紅唇，雙手護住手裡的火苗被風吹滅，吸一口，將一撮火引成煙頭的星星紅點。

的髮絲被風吹開，思緒被孟扯的凌亂，感覺什麼東西心裡萌動。

孟稍稍放慢了車速，說：「除此之外，華意遊戲方面的布局，也幅縮水。

早13年，掌趣科技限售股解禁，王老就開始減持套現。

16年，華意主營業務低迷，王老先後14次減持了掌趣科技，套現13.3億，充當業績滑的遮羞布。

六年間，靠售掌趣股權，累積套現26億。

除了掌趣科技，還曾拋售銀漢遊戲25.88%股份，獲得6.47億元的收入。

遊戲公司華意的提款機。

電影賺錢，華意就靠減持遊戲公司充利潤。」

孟又看了潘雅安一眼：「如今，華意手的遊戲公司股份已經多了，原本以手游為主業務的互聯網娛樂版塊，變得無足輕重。」

潘雅安臉對著車窗外的風，默默抽著煙，好似沒聽孟的話。

「陰陽合同，對賭失敗，高野商譽減持，股權投資唱衰，營收業績虧空……年，華意距離財富最近的地方，全都踩空了。」

「年六月份，華意一份股份質押及解壓的公關，內容顯示，截止公告日，王老共持股份6.12億股，累積被質押共計5.51億股。

王老二共持股份1.72億股，累積被質押1.43億股。

作為控股股東的兩，累積持的7.84億股，將近88.5%處於質押狀態。

19年1月17日，兄弟倆的股權質押率，分別為94%99.99%。

今年，華意對旗的長盛影視製作限公司，笑語廣告限公司，東陽美拉傳媒限公司，星電影城限公司，分別計提了308萬，3.31億、3.6億480萬。

公司年報顯示，些商譽減值總金額為5.99億，占公司全部資產減值損失36.05%。

並且，華意的影視投資收益，現了市以首次虧損，虧損額高達2.42億。

曾經引以為傲的影視業務，如今也難掩頹勢，截止目，全國票房收入達到550.63億，較一年同期增長5.4%。

但華意的業績卻與市場盤截然相反，慘遭滑鐵盧。

馮酷至想以溫情脈脈的《只雲知》力挽狂瀾，但最終票房僅為1.56億。

觀眾一片爛片的呼喊聲，馮酷至凌晨V博發文，感慨「英雄老矣」。

福無雙至，禍單行。

被華意視為「救命稻草」的《血戰四平》因為導演政治立場問題，直接被封禁。

華意今年主投項目「一片空白」。

作為一家以內容生產為核心競爭力的傳媒公司，樣的失誤堪稱致命。」

潘雅安轉回頭，孟將一紙杯遞給。

接，將被風抽光，只剩半截的煙灰煙頭按滅杯子里，意味深長的說：「孟導對公司的狀況比還了解啊。」

孟把車開到距離法雨寺遠的豪華酒店雷迪森莊園門口，說：「動車睡著，隨便找了點資料看了看，隨口說說。」

「隨便看了看。」

「嗯，隨便看了看。」

「隨口說說。」

「嗯，隨口說說。」

潘雅安自然信孟番話隨便看看，隨後說說。

皺眉思索，孟的用意，想到的最合理的能性——想挖自己。

但念頭又實荒誕了——憑什麼？

所以，靜靜等待孟繼續。

潘雅安的經驗告訴，當一滔滔絕的候，需多的猜測，只靜靜的等，等自己把目的說。

然後，就看到孟把車熄火，拉手剎，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

潘雅安點繃住了。

孟推開車門，一隻腿邁，潘雅安差點聲的候，突然回頭。

潘雅安暗暗呼了一口氣，心裡想，了。

「那，煙抽別捏，給。」

「啊？」

孟指了指腿旁邊，已經被按的點扁的煙，「那。」

潘雅安拿起煙，孟伸手接。

潘雅安把煙放手，沒鬆開，心裡嘆了口氣，說：「孟導番話，什麼意思。」

孟看了看捏著的煙，又抬頭看了看，說：「華意所的運作、籌謀，新年鐘聲，都會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當年吳怡走的候，外界說掏空了華意。

王老說，華意離開誰都以，除了自己。

今，潘雅安為什麼能當一吳怡？

或者勝吳怡。

潘雅安為什麼能做，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引起雪崩的那聲輕咳，打翻巨輪的一縷北風。」

孟並顧及說潘雅安當一吳怡，會讓感覺生氣。

潘雅安的手緊緊握著香煙，懸孟伸的手，問：「今番話，對孟導什麼好處。」

孟聳肩搖了搖頭，「沒好處，潘經理華意共存亡，還另起爐灶，對《悟空》，對輕雪傳媒，對，都沒影響。

或者坦誠的說，能需華意的發行渠，以及院線拍片的資源，但又必。

對於華意說，無論潘經理否離開，《悟空》能都會那麼點影響。

相信，《悟空》至少會讓19年輸的那麼難看。

如果潘經理決定華意的站一起，那您主導的項目，讓華意的主營業務，再空白。

如果潘經理離開的念頭，《悟空》作為您華意的最後一項目，也會讓失望。」

潘雅安眼睛死死的盯著孟，「其實會讓19年輸得那麼難看，已經夠了，面用說么多，後面兩如果，也沒如果，現的合作沒關係。」

孟伸手往，很精準的捏住煙盒的兩端，又沒碰到潘雅安的手，笑：「覺得很意思。」

潘雅安慢慢把手鬆開，孟拿了煙，車給了車門，說：「普陀最好的酒店，祝您愉快的夜晚。」

……

孟回到民宿的候，秦仟拿著的手機遞，說：「剛剛魚給打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