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差一點
赤柔的樓塌了。
赤柔的樓塌了?
赤柔的樓塌了!
有一說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千塵整個人都是懵的。
赤柔塌了?哪裡塌了?塌了多少?
蟬音見她一臉懵逼,顯然沒有反應過來,立馬到她眼前行禮道:「帝君,屬下這就去查實…」
千塵皺了皺眉頭,神識早已經在轉眼間掠過千里之外…最後,她搖搖頭,道:「不必了。塌沒塌,我查起來比你快多了。」
蟬音愣了愣:「那屬下去統計一下,浮玉國內有沒有什麼損失。」
「嗯。」千塵點點頭,她突然想起來,沈修嵐還在這裡,便連忙遣散了宮離等人,「阿離,蝶影,你們幾個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今天是人間重組的第一日,有你們忙的,都別杵在這裡了。」
等殿里只剩下千塵、殷司、沈修嵐三人,千塵這才鬆了口氣,面對若無其事的沈修嵐,千塵的目光不免有些複雜:「…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沈修嵐沖她笑了笑,彷彿塌了房的不是他家似的,「我想看看,現在赤柔的樣子…以你的修為,做得到嗎?我要看看,今天的皇宮…是不是依舊輝煌?」
他咧開嘴笑了。
「做是做得到,不過——」千塵目光一轉,「消息是探子送回來的,剛剛我運用靈力已經瞧過了。」
「那…情況究竟怎麼樣呢?」沈修嵐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翹起了二郎腿,依舊笑眯眯,「帝君講話就像百靈鳥一樣好聽,由帝君講給我,我也十分樂意。」
「恐怕跟你想象的不一樣。」千塵搖搖頭,神色複雜,「赤柔皇宮那邊有驚無險。塌了一座高樓,但是無人傷亡。」
「這怎麼可能!」沈修嵐突然變了臉色,他的表情顯示出他現在不可置信的心情,「不可能,除非你親自讓我看見!」
「按你的計劃,現在的赤柔皇宮,應該已經帶著赤柔的皇族墜入深淵,化為灰燼了吧。」殷司淡淡地說道,「也是,赤柔的皇宮比不得浮玉玉宮,在劇烈的衝擊震動下,極有可能脫離國土,最後湮滅在虛空里。」
沈修嵐猛然轉向殷司,他腦門上已經滲出了細細的汗珠,狐狸眼瞪的像銅鈴。
「為什麼?」千塵不明所以,「怎麼會這樣?」
殷司也笑了笑:「三皇子代表赤柔負責與符承弼交涉,想做點手腳也容易得很。皇宮周圍保護層薄弱,一旦發生劇變,當然會與人間分離。」
千塵這才明白了。
沈修嵐這個狼崽子,他根本就是打算把他一家子都葬送在元滄界重組之時!
好啊,虧得他自己躲來玉宮,原來赤柔的皇宮在他的計劃里,就是被毀滅的那一個!
「沈修嵐,你瘋了吧?」千塵也覺得不可置信,「那可是你的國家,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修嵐已經帶著細汗靠在了椅背上,似乎恢復了他的從容不迫:「我更想知道,為什麼我的計劃沒有成功。」
「你也太小看你父皇了。」殷司暼了他一眼,「他可是憑一己之力,把開始墜落的皇宮拉了回去。」
「哈…哈哈,」沈修嵐無力地笑了,「你是不是早就…早就猜到結果了?果真是魔君君上…」
「你弄錯了,我沒有那麼神。」殷司搖搖頭,道,「只不過是一個猜測而已,我會做很多猜測。」
「…那,在你的那麼多猜測里,有沒有一個,是我贏了的?」沈修嵐只是笑,「還是…我註定是輸?」
殷司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不錯的計策。很可惜,你那父皇並沒有你看上去的那麼簡單,否則,你就成功了。——現在你打算怎麼辦?我看…赤柔你是回不去了。」
「得到魔君殷司的讚賞,也算我不虛此行了。」沈修嵐苦笑道,「赤柔是什麼好地方么?回去又有什麼意思?」
「好嘛,你現在還待在浮玉,沒準兒你那父皇心裡怎麼盤算呢。」千塵扁了扁嘴,「說不定,人家覺得,你早些時候出使浮玉,就投靠了我們呢。」
「眼下他怎麼想,對我重要嗎?」沈修嵐的樣子看起來不太清醒,他只是一味地笑,「那裡不是我家…分明不是我家…家…怎麼會是那個樣子的呢?」
「你再忍一忍不行嗎?」千塵很不理解,「等你登基為帝,你想怎麼收拾他們就怎麼收拾他們,何苦現在這麼著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吶。」
「你也太小看我父皇了。」沈修嵐涼涼地望了千塵一眼,「他根本就看不上我。在他心裡,我只是個聽話的小丑…他可是春秋鼎盛——登基,我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輪的上我登基。」
「可…可你何止鋌而走險?」千塵依舊不理解,「就算你成功了,你的皇宮也沒有了,國庫也沒有了,首都中間出現了一個大洞…你連自己的後路都沒留下啊!」
「你真的覺得我稀罕這些嗎?」沈修嵐不耐煩地暼了她一眼,「這種噁心的地方,早就該消失了…我在裡面待一柱香功夫都覺得噁心…我爹自己就骯髒無比,我可學不來他那樣。」
「真是奇了。」千塵望望殷司,又望望沈修嵐,「父子原來也有解不開的仇啊。」
「他壓根沒把我當兒子。」沈修嵐閉著眼睛,「我是他一條聽話的哈巴狗罷了。我若是不聽話,就算被打死了,他也絕對不心疼。」
「唉,」千塵嘆了口氣,「那你該怎麼辦?或者說,我該怎麼辦?如果我所料不錯,過不了多久,你爹就該管我要人了。你說說,我應該怎麼回應他?」
「你隨便。」沈修嵐難得如此硬氣,「你修為高我那麼多,我哪裡跑的過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我怎麼敢拿你動手?」千塵戲謔地挑了挑眉,「你爹估計想抓活的回去呢。」
「那我任你綁了,行了吧!」沈修嵐閉上了眼睛,似乎是不打算睜開了,「反正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你們愛怎麼樣怎麼樣吧。」
「你這潑皮無賴,哪裡有賴在人家家裡不走的?」千塵啐了他一口,「幹了虧心事,你還不趕緊走?」
「我不。」沈修嵐看上去快睡著了,「千塵,我累了,我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不想說了。我任由你處置,無所謂。」
「也罷,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面對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沈修嵐,千塵也只有認栽了,「你在這裡好好休息吧,不會有事的。——阿雪,你跟我來。」
兩個人到了外頭,千塵又回過頭望了一眼假寐的沈修嵐,這才鬆了口氣:「我的天,他膽子也太大了。…差一點,差一點赤柔就毀在他手裡了。我簡直不敢相信。」
「阿霽,你看,還是我贏了吧。」
千塵不可思議地瞧著他:「什麼?什麼贏了?」
殷司笑了笑:「我們不是賭過,沈修嵐的將來么?你還說,他將來最次也是個親王。現在看來,他做不了親王了。」
「嗐,你贏了你贏了。」千塵擺擺手,「好嘛,現在我欠你一個要求了,你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我還沒想好,阿霽先欠著。」殷司淺笑著,「不過,阿霽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沈修嵐。把他交出去么?」
千塵想了想:「我不會那麼做的。否則,世人便不肯投靠浮玉了。」
正說著,蝶影急匆匆地過來:「帝君,赤柔來了使臣,要討那三皇子,您看——」
「來得還真快。」千塵聳了聳肩,對蝶影說道,「告訴他,沈修嵐今早已經離開玉宮,究竟去了什麼地方,我也不清楚。來者是客,款待他們一番,打發走就是了。」
「啊…」蝶影心說您可真會睜眼說瞎話,「是。」
「真麻煩。」千塵揉了揉眼睛,「阿雪,我們去瞧瞧寧兒吧。」
原來,千塵將寧兒連同宮離的兩個孩子都一併安置在了保護得更加周密的地方,畢竟嬰兒不同於大人,一點顛簸都受不得,何況是比地震還要厲害的動蕩?
然而,兩個人還沒走多遠,蝶影又來了。
「帝君,他們不肯走,非說咱們藏著沈修嵐!」小姑娘似乎受了委屈,眼眶紅紅的,「還說除非讓他們搜一搜,否則絕對不相信…」
「就憑他們,還想搜宮?」千塵十分納悶兒,「誰給他們的膽子?」
「他們定然是不知帝君在這裡…否則,否則他們絕對不敢…」
「不是不肯走么?那就關起來。」千塵不耐煩地擺擺手,難道什麼阿貓阿狗都得她親自去擺平么?真是笑話。
「敢說出這種話,肯定修為不低,那就不用給吃的喝的了。」千塵果斷說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小小來使都敢往主君國頭上騎,看來阿離是太好說話了。」
「這…其實阿離只是太知禮,不肯做出不體面的舉動來…況且,況且他一直…」蝶影努力地為宮離開脫著,「阿離總是希望做得被別人挑不出毛病嘛。」
「你去找阿離,叫他就這麼辦。」千塵皺起了眉頭,「左右我還在這裡,赤柔什麼人敢這麼放肆,我殺了他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