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疫病
安平縣,楚家。
幽靜的後院。
雖是小院,一角一柱卻極盡奢華。
上面筒瓦泥鰍脊,下面一水的素色壁牆。
這僻靜的小院的正堂中,大門開著。
正堂兩側有一尺寬,一尺高的蓮花香爐。
上圓下方,秉承天圓地方之意。
表面胎紋精雕細琢,盡顯華貴。
香爐之中正瀰漫著檀香之氣。
由下至上,最終擴充到整個房間。
一間寬大正堂中,有一個身披墨綠色長衫的壯漢正在煙霧中來回渡步。
即使是氣息芬芳的檀香也無法讓他平靜下來。
來回走了幾次,壯漢終於按耐不住性子。
抬眼,看著坐在太師椅上正鎮定打坐的老者。
「庄漢,你到底在磨蹭什麼?」
「直接出手將保和堂的那個小崽子給殺了不就行了嗎?「
坐在首座上的、身穿黑服的老者睜開眼,眯起一條縫,看著身前這個不耐煩的中年壯漢。
「賀華,你好歹也是陰陽境的大修了。」
「怎麼這麼按耐不住?」
「時機還沒到,到了自然可以出手了。」
「時機還沒到?「賀華不可置通道。
「這時機不是很好嗎?把許少宣殺了,直接推到十三盜身上去,這不就行了嗎?你還要費什麼勁?」
「還不行,這個理由瞞過其他人可以。但你瞞不過宋希顏小姐。」
「瞞過她做什麼?」壯漢一臉狐疑道。
「你們家少爺庄星洲,不會再殺人泄憤之後還想和她結親吧?」
壯漢一臉不可思議道。
「怎麼不可?宋希顏小姐可是我莊家內定的長房長子長孫婦。」
「並且其還是宗門一系的代表性人物,只要迎娶了她,那我世家一系就將大佔上風。」
「更可貴的是我家少爺對希顏小姐也是愛的深沉,真可謂天作之合。」
「可我記得,宋希顏可很討厭你家少爺吧。」壯漢眼中含著深邃。
「無妨,左右是小女孩抵觸罷了。」
「再者說了,少爺天生尊貴,如此痴情,她不同意對得起我家少爺嗎?」
「看得上她是給她臉面!若在床榻間逢迎星洲少爺也就罷了。」
「若還是一副貞潔烈女的模樣,少不得讓她見識我莊家的家法!」
老者銅目瞪圓,狠狠地一拍桌子,彷彿坐在祠堂之上嚴厲審視少女為何做下不為家族傳宗接代、繁衍生息的大不孝之事!
好一副莊嚴威武,替天行道的青天老爺的模樣。
「我去,好他么無賴。」賀華心裡暗罵一聲。
而且長孫婦還是搶來的?千古未聞啊。
雖然他藥王宗素來霸道,但如此無德之事,如果做了那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而且如果是搶幫派內的人,那三刀六洞、七十二酷刑是跑不了的。
這落雪宗的莊家倒好,自詡高門貴族,但搶妻殺人做的是有光面正大啊。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除不臣、誅逆賊、剷除不公呢!
搶人做媳婦還讓人見識家法?
真他媽不要臉,呸!
賀華暗啐一聲。
「難怪落雪宗貴為七十二福地,近年來卻聲勢不振,就是有這些掛在宗門上吸血的寄生蟲!」
現在的落雪宗上下各種要職,已經有半數被世家子弟佔據。
尤其是庄漢所代表的莊家,更是其中吸血吸得最凶的世家。
堪稱急先鋒。
雖然極度厭惡此人,但賀華可沒那個興趣與庄漢為敵。
「那什麼時候是動手的機會?總不可能一直等下去吧?」
庄漢見賀華氣呼呼地催促,也知道再等下去是不行的。
雖然此次行動以自己為主,但賀華身後還有個藥王幫呢。
於是就回答道:「十三盜襲殺許少宣是下策,上策是許少宣自我了決。」
「自我了決?你讓他自盡」賀華呆了下。
「可是這怎麼可能?「
「人家活得好好的,怎麼會死呢?」
「怎麼不會?」庄漢冷笑了下。
「你說,作為一名悲天憫人、懸壺濟世的神醫,在盟友背盟、而無力救濟瘟疫中人民的時候,會怎麼樣呢?」
「會悲痛欲絕,無可忍耐地自我了解啊。」
「到那時,所有的問題將迎刃而解,所有的麻煩將煙消雲散!」
「你的意思是說?」賀華想到某種可怕的事情。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庄漢。
蒼老的皺紋下,隱藏著的是陰寒沉重的過去。
「那種恐怖的因果你能承擔嗎?」
「這件事如果被揭穿了,別說是你我了,到時候落雪宗、藥王幫都受不了!你個瘋子!你個瘋子!」
賀華怒吼道。
「急什麼?誰說這件事是我們做的?」庄漢回答道。
「什麼意思?」賀華猛地頓住。
「做這件事的人不是我們,是十三盜,這樣你總放心了吧?」庄漢對著賀華道。
「這……。」身穿綠色衣裳的賀華猶豫了下。
如果是借著十三盜去散播瘟疫,被發現的機會還是比較小。
他臉色幾次變動,內心不斷糾結著,幾次權衡躊躇。
許久后才抬起頭,一臉的不願:「不行,我還是不同意!」
即使是十三盜去散播瘟疫,但風險還是太大!
這種事一旦被發現,那就是赤裸裸的魔道行徑!
本來藥王幫就因為行事過於霸道而為人詬病,這事一旦傳出去,那麼整個藥王幫就回瞬間陷入人人喊打的境地!
這實在是得不償失,得不償失!
所以,藥王幫的特使、陰陽境的長老級人物賀華斷然拒絕。
可誰知在賀華拒絕後,坐在首座的庄漢抬眼,深深地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賀華。
庄漢眼眸里雖然儘是渾濁的液體,但眼底卻是奸計得逞的快意。
笑完后,庄漢才悠然說道:「晚了,我早已經將疫病之種送給了十三盜。」
「算算日子,距離疫病爆發也沒幾天了。」
「庄漢!你!!!」
……
春來客棧,一號院正堂。
一個壯漢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湯藥從屋外走進。
然後掀開帘子走入內室。
掃視了一下周圍,見屋內如常,沒有異樣,這次滿意地點了點頭。
然後壯漢看著床上躺著的、昏迷著的的兄弟,嘴角勾起,詭異地笑了下。
然後輕聲、用莫名語氣說道:「三弟,該吃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