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5)
蘇森呵然一笑:「威脅?小輩可不敢,只是天秤一放,利益輕與重一目了然。如果你敢簽字,我立馬公布這文件,你想要玉石俱焚,我奉陪!」
小山將軍撫掌大笑:「好啊!好啊!蘇公子,沒想到如此困難取得的文件都被你拿到。我真的小看你了,當初就該捻去你這小苗,不該留你這個後患。」
「你以為我不簽戰書,就動不了東北?你等著!我一定會毀了你、毀了沿左丸、毀了整個東北。」
蘇森只是冷漠一笑,輕道:「靜候大駕。」便轉身離去。
蘇森剛步出和園,他的副手兼家僕老王就問道:「公子爺,你現在要去哪?」
蘇森道:「去找蘇懷仁!」
老王著急地問:「不回家嗎?」
蘇森搖搖頭:「不了。」
一聽到公子爺又不回家,老王馬上跑到蘇森眼前,求著他道:「公子爺,我求求您回一趟家吧!少奶奶每日都在家裡等你,你不回家…」
蘇森冷漠看著他道:「會怎樣?」
老王趕緊閉起嘴,跑回蘇森身後。
「小姐、小姐、小姐」閆劉媽站在閆思雨門外呼喚著。然而房中的人卻無回應。
閆劉媽趕緊進屋,卻見閆思雨拖著腮,倚著窗,分神望著那一抹即將沉落的夕陽。
她細細月眉緊皺著、編了髮辮的秀髮落在肩上,許多細絲被風徐徐吹散。纖纖玉手垂在綉有櫻蘭花的素羅裙上,瑪瑙藍的上襖讓女子粉黛未施的肌膚更顯白皙。
「小姐又在想事情了。」閆劉媽默道。
往事,回憶,知多少?就算知道,又能改變多少?
閆思雨想著,如果她知道她嫁來這家會是這樣的生活,她一開始一定會拼了命求爹別讓她嫁!未見夫君,我心傷悲。今已遇之,我心更悲。
那年,她跪在父親的桌前,炯炯有神的雙眼正冀望父親改變主意。
「爹,你怎麽會答應這婚事?人而無信,大車無輗,小車無軏,其何以行之哉?
商人是最無信無義的,您從小教導孩兒要重仁重義,您卻將我嫁給商人?」
「此時非彼時,思雨,現在社會重商,只有嫁給商人,才能保你一世榮華富貴。」
「爹…什麽時候,你也成了賣女兒的人呢…」
啪!一記火辣的打在少女臉上。
「什麽賣女兒,叫你嫁就嫁,說什麽廢話!」
少女的視線開始模糊…又一個回憶上了心頭。
那年,明明外面是鑼鼓喧天,但她的世界卻下著滂沱大雨。
因為她要嫁給一個陌生人,她不知他的年紀、長相,只知道他是一個商人。
坐在婚床上,聽著外面喧鬧的鬧洞房聲…她認了。
管他圓的扁的、高的矮的,她認了。
然,當他走進來,說著一聲「娘子失禮了。」,她懵了。
然,當他撩起她的頭紗,她看到他眼中的深邃,她震了。
一見鍾情。怦然心動。
這世上豈有如潘安般的男子?就給她閆思雨得到了?!
然,月有陰晴圓缺、世上沒有什麽是完美。
閆思雨只知道夫君長她四歲、是個商人。其他的,他不讓她知道。
他把她關在門外。他不讓她走進他的世界。
深深庭院吹起串串叮噹,她回了神。
閆劉媽見小姐回了神,趕緊道:「小姐,姑爺說他會回來。難得回家,小姐要不要裝扮一番呢?」
她長嘆一口氣,微微一道:「嗯,幫我把髮飾盒拿來。」
閆思雨挑揀著飾品:瑪瑙墜子、翡翠手鐲、珍珠耳飾,她拿起、試著又搖頭,換著又覺得不合,挑來挑去…總算找著一個薄雪草形的髮飾—簡潔又含蓄。
「就這個吧!」她不善隱藏情感,羞澀酒窩深陷,炙亮眼神濃甜。她低著頭想著:當他回來后,見著她會說什麽?會做什麽?會…喜神悅色忽抬起頭,卻見化妝鏡中的自己,一股寒瑟竄上心頭。
鏡中女人,一抹紅唇,一雙大眼,楚楚動人。
薄雪草形的髮飾讓秀髮更為烏黑。明明是那麽的迷人,卻讓她越看越難受。
她像個娃娃,打扮的華麗,卻總等著,等著那個可能根本不會進她房門的良人。
閆思雨嘆道:「全拆了。」
「小姐!」下人苦苦哀求著。這反而讓她更加怒火中燒,她怒道:「我叫你們全拆了。」
然,她不知他已經踏進前廳。
「少奶奶聽聞公子爺要回來,兩刻鐘前就在梳妝打扮。」老媽子就是八卦。
他只是輕點個頭。慢慢地走上樓,蒼色長衫因著行走而微微晃動。他見房門未掩,輕輕地撥開門,側身進到房間。
下人一見公子爺回來,趕忙離開房間。獨留下閆思雨一人站在更衣鏡前。閆思雨從鏡中看到他身穿蒼色長衫,一隻手放在腹上,另一隻手背在後面,正緩慢步向她。
他見到她身穿櫻花粉色的旗袍,正努力的想解下被髮絲纏繞的髮飾,然卻越解越緊。
他見閆思雨薄面含嗔,不禁莞爾一笑,不自覺就伸手幫她解:「娘子,女為悅己者人容,此話不假。不過,你不是要讓我觀賞?卻拆了?」
她低著頭,惱羞道:「看著難受,拆了。」
他靜道:「難受?」
閆思雨頭低的更低,微微道:「承恩不在貌,教妾若爲容。」
蘇森笑了。他輕輕一扳閆思雨的右肩,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閆思雨失去平衡,一個轉身就栽進蘇森的懷中。他用一手環抱著她,一指輕抬起她的顏道:「那你說說承恩要靠什麽?」
她撇開臉,嘟嘴道:「意願。」
他笑了。他微微傾身,看著她睫毛低垂,如此貼近。
然,他卻說:「別亂想,好好休息。我要去戶邑一趟。」
閆思雨一驚。早就忘記矜持,伸手挽留他:「你又要走了?才剛到家呢!」
他輕輕掙脫,靜道:「事不容緩!」
她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禁長嘆。為什麽…他總是走的急,就像他沒來過般!
曾經,她跑去找他,結果他大發雷霆,從此她就不敢再妄想,只敢乖乖待在家。
她摸不透他,明明他情緒和肢體透露著他愛她。但他的言語卻是冷靜。究竟哪一個才是真?他到底對她有沒有幾分的情意?
鎮上。
「叩、叩」一扇門被人敲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