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送走
正月里的東京自然是熱鬧極了。街面上車來人往，人們走街串巷，日日把酒相酬，夜夜爆竹震天。
而石府上下得知了皇帝賜婚的消息后更是歡慶一團。在這喜上加喜的日子裡，石保從作為一家之主自然不會吝惜錢財，下至門子白青、護院魏冷等上至韓德勝、石猛等都一一分發了雙份的隨年錢。
很快兩人被賜婚的消息就由趙匡胤的一紙詔書傳遍了天下。說起來這還是趙匡胤坐上皇位后，第一次有趙家宗室之女出降，再加上男主角更是前一陣子熱度極高的石保從。這樁婚事自然而然的成了東京汴梁城中最令人矚目的熱點。
其中更有不少模仿《汴梁日報》的小報爭先報道，搬弄是非，惹得石保從不得不讓董和遣人寫一篇文章出來以示正聽。
但各種訊息聚集在一起這麼一發酵，兩人的愛情故事以驚人的速度傳遍了東京汴梁的大街小巷。
這其中有人羨慕石保從娶得美嬌娘，可也有人譏笑石保從是有眼無珠，放著好好的公主趙萍不娶，要娶個沒爹沒娘的趙芷兒。
而城中更有一些自恃政治嗅覺敏銳的人卻也看不透石家這次的選擇，可苦於接觸不到第一手的訊息，最終也只得故作聰明地猜測這是石家失去聖眷的一個標誌。
可無論如何，皇帝的詔書已出，石保從迎娶永寧郡主趙芷兒已是板上釘釘。
這賜婚一事人盡皆知，石保從又挑了個時間去了趟趙光義的府上，再與趙光義談后，本還想見見趙芷兒，說上幾句體己話，卻不料被趙家大娘子給攔在廳堂之中，拉著他聊了許久。
他也是從趙家大娘子的口中得知，趙芷兒雖是郡主，可陛下卻令司天監和禮部按照公主出降的規格走的。
到時候什麼儀仗、行幕、步障、水路亂七八糟一大堆，說的石保從一陣頭大，至於為了出降所需的採買那就更海了去了，要讓趙家大娘子這麼講下去，怕是一天一夜也說不完。
而兩人成親的日子，如今更是沒個說法，別看趙匡胤下了詔書，可具體的良辰吉日還得要司天監的監正選定，再由禮部操辦。
但無論過程有多繁瑣，可石保從也不用憂愁，只需做個甩手掌柜，除了成親當天入洞房外，一切自有人來打點。
這話頭一開始，就有點停不住的意思，轉眼間一個時辰過去了，天色早已暗下，石保從哈欠連天也不敢再久留，他與趙芷兒雖已賜婚，可這時辰再去湖中小築也有頗多不便，想想讓趙夫人帶個話就先告辭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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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子一轉眼就到了正月初七，如今雖還未有早朝，可石保從卻是起了個大早，派人準備好東西，驅車早早來到禮賓院中。
正月初七這天不是別的，正是三國使團一同離開東京汴梁的日子。
這二天里，三國使節之間的氣氛都有些微妙。這不僅是因為赫里夫婦解除了軟禁，而且殺人兇手王勝友更是被刑部放回院中，允許他回到高麗。
自此遼國與高麗使團之間更是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石保從也曾向張監院詢問過其中緣由，原來這案子最後被送到了刑部，刑部侍郎卻只說兩國交兵都不斬來使，更何況大宋與高麗兩國之間的關係向來不差，王勝友當時又不是故意殺人，所以這案子刑部判不了，又把人給放回了禮賓院中。
其實對此石保從也不感到意外，畢竟曾經經歷過國舅爺王繼旭吃人肉只被發配的荒唐事。這大宋律法《宋刑統》中，殺人償命那不過是對普通百姓而言的。
當然石保從也隱約明白了其中深層的用意，自然不好多做評價。畢竟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的。
至於天竺國的赫里夫婦，尤其是卡瑞納雖與耶律頗天的死有關，但這人卻並非死在她手。得以釋放自不意外。
而石保從又曾聽說朝中某位信奉佛教的大員在其中極力斡旋。最後天竺國反而因傳經和進獻天竺珍貴的花草而受到了不少褒獎。
這結局貌似除了遼國之外是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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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保從進了禮賓院與張監院匯合一處。兩人邊吃早點邊閑聊。
一盞茶后，張監院起身道：「大人，時辰也差不多了，咱們去大門前等著吧，這今日一過咱們禮賓院上上下下才算安生嘍。」
「可安排妥當了？」石保從憂心忡忡的問道，「一會兒……不會出什麼亂子吧？」
「大人放心吧，即便是有什麼仇什麼怨，可諒他們也不敢在東京的大街上怎麼著，一會使團出了禮賓院，軍巡院的人自會在外圍護衛，再等他們出了城，愛怎麼著怎麼著，出了什麼事也跟咱們沒丁點關係。」
石保從點點頭，雖然心裡還有些不安生，可還是與張監院、眾吏人、通譯們來到了大門口歡送三國使團。
不大一會，赫里夫婦帶著三名赤腳僧從西院走出，緩步向大門走來。石保從連忙領著禮賓院眾人向前慢走幾步迎了上去。
也許是房中軟禁的幾天里寢食難安，赫里與卡瑞納的模樣都有些憔悴。
石保從先開口道：「赫里，一路順風。」
「大人，赫里有話想說，這幾天里一直沒有機會，走前是不吐不快！」赫里臉色慚愧道，「大人，這一切都是卡瑞納的錯，要不是她起了嗔心，又怎會有人死，又怎會給大人造成了這麼大的麻煩。這幾天里，我每日都在祈求佛祖寬恕我與卡瑞納的罪過。」
石保從見赫里的表情絕非作偽，長嘆一聲道：「赫里，世間種種，有因必有果，既然結局如此，也不必過於苛責自己。」
赫里聞言一怔，旋即說道：「謝大人勸慰，赫里從此再無顏面踏足中土，今日一別怕是再無相見之日。大人珍重！」
石保從不善離別，心中雖感慨萬千，卻只抱拳道：「珍重！」
隨後赫裡帶著卡瑞納與三名苦行僧趕著馬上向南而去，消失在人潮之中。
這雖送走了第一波，卻也難言輕鬆，他們緊接著要面對的正是劍拔弩張的遼國與高麗使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