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船幫
不管怎樣，對面有一個熟人，方學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大半，於是大著膽子揮舞手臂開口喊道：「是方元嗎？我是方學，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可以看到，方元和同伴交流了一下，對面的戒備明顯放鬆了下來。而後當木筏飄過的時候，方元用一根帶著鉤子的長棍勾住木筏，往船陣那邊一靠，再用尼龍繩綁緊，一下子安全性就大增了。
這時候，方元才笑著回答道：「還能怎麼來？從下半村出遊后，我運氣好找到這個船幫，大當家好心收留我，要不然早就餵了海魚。你放心吧，這裡的人都很好，在這裡可以安心。」
聽著這話，方學立刻明白他並不是跟自己一樣穿越過來，而是這個世界的方元。這麼說來，這個世界也有自己的父母？
這時候，方元口中的大當家也過來了。那是一個相貌寬厚的中年人，渾身結實的肌肉被太陽曬得黝黑，看上去頗為雄壯。不過他的臉上卻掛著一絲不忍和尷尬，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一般。
看方元非常開心地抱著方學，頗有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大當家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吭吭哧哧地說道：「那個，少年人，雖然我也很想收留你，但是船幫馬上就有5個孩子要出生，實在沒有多餘的水和口糧了，對不起。」
聽了這話，方元一愣，想要說什麼，但馬上又蔫了下來。他在船幫里生活了一段時間，這裡是個什麼情況也不是不了解。大當家沒有說假話，收留自己的時候就是咬著牙的，再多一張年輕人的嘴，確實承受不住。
要怪，只能怪這個殘酷的時代……
方學也沒想到會是如此，原本還以為找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港灣，沒想到這個港灣也是如此的脆弱。
眼下的情況，除非把方舟的秘密說出來，否則對方是不可能收留的。可是一旦說出來，就真的安全嗎？
大當家無疑是好人，但誰說好人就不會做壞事的？船幫大概有十幾戶人家討生活，再加上馬上就要誕生的5個娃娃，這麼大的生存壓力，會不會讓他對自己的方舟起了覬覦之心？
就算大當家沒有問題，船幫上的其他人呢？方舟的能力自己都不知道盡頭在哪，自古財帛動人心，更何況是這麼一個寶貝？在沒有自保能力的情況下，這麼做實在太不明智了。
沒時間細想，方學只能說道：「大當家的，我明白你的難處。這樣吧，能不能留我住一晚上，我跟元哥敘敘舊，明天再離開。」
留住一晚而已，飯食都不用提供，大當家自然不會為難。而方學的目的是弄清楚這個世界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自己和方元會離開下半村，而這個世界的父母，如今又是個什麼樣的境況。
船幫里沒有閑暇的時候，留下方元招待客人，其他人都星散而去。釣魚是獲取食物的主要手段，而他們的魚竿顯然更大，魚線也更長，方學還看到幾個男人拿著魚叉網袋下了海。
不愧海上人家，不戴潛水器都能下去撈海貨。
方學也不上去船幫，就在舢板邊上和方元聊天。
原來，這個世界也有下半村，只不過那裡是一片淺海區。原來大概是一個月亮形狀的暗礁，最淺處大約有兩三米左右。下半村的先祖們用了多年時間，終於把它弄成了一個像土樓一樣的海上堡壘。
和船幫一樣，下半村也深受人口和資源的制約，而且更加嚴重。
每過幾年，當人口超過了當地資源最大承受能力的時候，下半村就會舉辦出遊大典。在媽祖誕辰的這一天，一批人會離開下半村，在茫茫大海上自己尋找生路。
依照慣例，選出來的這批人應該都是四十歲以上，用抽籤決定。而這一次的出遊有兩個意外。一個是方元，年輕氣盛做了一些錯事被流放。第二個就是方學，他是因為母親被抽中，自願頂替出遊。
出遊的結局大部分是不好的，想要在幾天里找到像船幫一樣的居所，那得是逆天的運氣，而方元顯然就是那個幸運兒。
這一大段故事，聽得方學頭昏腦漲。
時間點不對啊，不是2020年5月發生的大海嘯么，怎麼在阿元口中好像已經過去了許久，年輕一輩甚至都在是大海嘯過後的末日中成長起來的？難道說這個世界的時間，還比自己的世界超前？
敘舊結束之後，方元偷偷塞給方學兩條鹹魚，嘆口氣說道：「阿學，對不起，我也沒有辦法。這是我今天的配給，都給你了，希望你能堅持到下一個人類居住點。」
一天的配給，也就是要餓一天的肚子，這已經是方元能拿出的全部家當。至於下一個居住點，找到一個已經是運氣，還想在短時間內再找到一個，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了。
聊盡人事而已。
對於方元的幫助，方學還是很感激的，只是鹹魚就不必了，這東西的味道簡直能與臭豆腐相提並論。喜歡的還好，要是不能接受的話，吃一口那真是受老罪了。
正推讓之際，大當家他們正頂著黃昏的晚色打漁歸來。魚、貝、螺，還有海帶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海草，應該就是他們這一天的收穫。
看到這些東西，方學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其中有好幾個是沒有被獻祭過的，如果能換一些回來的話，那獲得的萌幣數量就不得了了。
只是，船上有什麼東西能用來換？
燒烤架？這時代木頭的價值驚人，誰會拿來燒烤？也就方學這種可以從方舟兌換的人能奢侈使用。至於其他物件，魚竿、小刀、裝淡水的陶罐、一小罐沙蟲魚餌，要麼自己要用，要麼就沒有太大的價值。
剩下的……花盆？
方學從小木箱里取出花盆，半米高的植物已經有些枯萎，應該是要掛了，硬著頭皮向方元問道：「元哥，這東西你看能不能向大當家的換點漁獲？」
方元仔細一看，眼珠子都鼓出來了，驚叫一聲：「卧槽，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