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一架成名

尤簾不是第一次被人擋著路要求露出臉。

他自己對於眼前一排頭髮的感覺也不怎麼好，看不清路，還挺悶，但是回憶一下大部分時間頭簾帶給他的清凈，他就捨不得，更何況……

「我不願意。」

不願意聽你的，不願意屈服於你，你算我什麼人。

倍然可能是提前猜到了他的態度，並沒有更生氣，反而還笑了一下。

這個嘴角輕勾的笑容尤簾隔著頭髮看不清楚，但周圍的其他練習生看得一清二楚。

「倍然哥，別跟新來的計較……」

話音未落，尤簾被倍然一腳踹到大腿上，沒防備沒躲開以至硬生生撞開身後的練習生跌倒在地。

「倍然哥！公司要求不許打架！」

倍然推開拉架的，趁尤簾躺在地上一時起不來，兩步走過去坐在他身上，向那凌亂散在小臉上的頭髮伸出了手，「這怎麼能算打架呢？前輩教育後輩如何懂禮貌而已。是不是啊，土包子，醜八怪？」

尤簾咬著牙忍疼。

這人下腳真狠，仗著比他高比他壯，輕鬆就能踹倒他，尤簾又疼又鬱悶，撐著地板想推開身上的人往起坐。

倍然見尤簾不搭話，一聲冷笑，再次把他推在地上，單手按著那試圖還擊的細瘦的胳膊，騰出右手一把抓住尤簾額前的頭髮，不容分說全部撩開！

就像鎖著的盒子終於被打開，倍然除了想教訓他此時更多的是濃濃的好奇。

周圍想拉架的練習生也都看了過去，即使先前猜測到是有缺陷或是很醜，這個時候還是好奇得不行。

卻只見——

那一直掩蓋在頭髮下的，竟然是一張如畫般的美人臉！

柔和的臉部輪廓，標緻的眉目鼻唇，尤其那雙含情帶媚的眼睛，此時裡面還燃著絲絲怒氣，更添火熱！

眾人看呆了。

倍然腦中也空了一瞬，但是手下用力掙動的身體讓他快速回了神，「你到底是男的女的？」

他一時間產生了深深的懷疑，片刻思考和猶豫都沒有，直接把手移到了尤簾的胸上！

下一秒，又繼續移到了下面！！

他愣住了。

尤簾也愣住了，不過兩秒，他被抓了個遍，憤怒到極點，沒被按著的左手握緊拳頭，猛力揍到了倍然臉上！

倍然嗷一聲從尤簾身上滾了下去，臉還沒緩過來，下身又感到了痛擊！

「艹……」

土包子竟然攻擊他弱點！

尤簾站到一邊兒，雖然報仇回去了，表情卻很複雜，手往褲腿兒上抹了抹，心說果然發育期穿肥褲子更好。

其餘眾人，獃滯中……

~

「來社裡五年了，我頭一次見被罰站的，他們都說這是練習生史上第一人，哈哈，笑死我。」

「聽說是跟另一個練習生打架，把那個帥哥的臉揍了，哦對，還有下身，傷人家兩大重點，性質太嚴重，不得不罰。」

「啊？這麼嚴重的話不該退社嗎？你這麼一說，罰站顯得太弱了！」

「不是，有原因的，首先性質雖然嚴重，但造成的傷害不嚴重，那個帥哥只是輕傷，所以罰站也就是沖著他違規打架才罰的。其次是那個帥哥先欺負他的，看見他髮型沒？那人非要掀人家頭髮……」

「咱每天都得練習十幾個小時，誰啊有閑工夫關心別人的髮型。」

「沒說完呢，聽著啊，最重要的是，罰站的這個性別男、長相女、嗓音夜鶯。」

「我有點兒亂……」

「我一開始也亂，但他們說完了有機會聽聽他唱歌，再看看他的臉，你就懂為啥不捨得讓他退社了……但是啊別隨便去掀人頭髮，社長親口說的可以留著。」

「不會不會，我怕被抓，哈哈。」

正是晚飯飯點兒，尤簾在LY社內食堂門口的走廊邊——罰站。

那個倍然不該當偶像，該去當演員，尤簾忿忿不平地想著。

本來他們兩個人都被要求罰站，但是那個傢伙竟然說他疼得站不住！

他根本沒用多大勁兒，就是還回去而已，而且他的腿還被踢了一腳呢，現在還隱隱作痛。

尤簾抿著唇，感覺委屈，聞著食堂里飄出的飯香，更委屈了。

~

第一天的練習生生活就這麼波濤洶湧地結束了，晚上十點鐘，尤簾餓著肚子跑到了食品街的餃子館。

餃子館剛剛收拾完，服務員離開還不到一會兒，店裡就剩老闆娘一個人，正準備熄燈落鎖。

「乾媽。」尤簾沖著櫃檯后的背影虛弱地叫了一聲。

老闆娘嚇一跳，回頭一看：「哎呀！兒子你咋回來了！」

「餓了。」

「餓？？那什麼公司不管飯？」

老闆娘邊問邊往廚房走，尤簾跟在後面，一起找吃的。

「有食堂，但是我沒吃上。」

「為啥？」

「……」尤簾猶豫了一下，「有事兒誤了，明天應該能吃上。」

「什麼破公司！不給人留飯啊！剛去第一天就沒飯吃，叫什麼事兒！」

尤簾沒再說話，只顧著往嘴裡塞餃子。

老闆娘看著他狼吞虎咽的可憐樣兒，越想越氣，轉身出去給某個承諾會照顧好她兒子的騙子打電話。

「死騙子，你給我說說，為什麼剛去第一天就不給我兒子吃飯！」

電話里傳出陳經紀的咆哮：「你怎麼還叫我騙子呢！！」

「因為你把人騙走卻不好好照顧！」

「尤簾找你去了？」

「廢話，吃不上飯還不讓回來？」

「又一個違規……不能隨便從宿舍往外跑的！」

「不給飯還不讓跑？」

那邊的聲音顯而易見變抓狂：「怎麼跟你說不明白呢！」

嘿，跟她來這套？老闆娘一手叉上腰，蹭一下提高了調門：「說不明白也得說，今天說不明白就別想消停！」

那邊沉默幾秒，隱約有長長的吸氣吐氣聲，然後：「好好好，你先冷靜……首先，尤簾是我看中的星，我既然選了他，就也是把他當乾兒子看待的……」

「呸！去你的！少佔老娘便宜！」

「……」

「別整感情，你就說為什麼不給飯！別說什麼當偶像要保持身材，我家尤簾可用不著減肥！」

「你不知道原因嗎？他沒跟你說他和一個練習生打架嗎？」

一聽到打架，老闆娘驚了一下，她兒子那麼瘦弱，打架絕對是要吃虧呀！正緊張著，聽了電話里一通解釋才得知事情的過程。

電話里：「練習生史上第一個被罰站的！你聽聽這成就！而且一打聽是我的人，我這臉丟的！」

老闆娘：「你那臉，丟就丟了，行了就這吧，明天早上我給你把人送過去。」

「乾媽。」廚房門口，尤簾聲音柔柔地叫她。

老闆娘心疼的不行：「別難過啊，林子大了，什麼鳥沒有，以後再遇見那種欺負人的，照樣打回去！讓他們知道你不是好惹的！」

「哦。」尤簾隨口應了句，他已經不怎麼在意這事兒了，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乾媽，還有餃子嗎？沒飽。」

「……」

~

第二天，天氣晴朗，路邊樹添新綠、桃花盛開，春天在各種美好的裝扮中正式到來。

LY社大門口，尤簾在罰站——昨晚私自外出。

路過的練習生：「……」

~

經過了一些『小困難』的磨鍊，尤簾終於適應了練習生的生活，被罰站的頻率明顯變少。

搞得已經習慣了每天都有迎賓迎接他們的練習生們興緻缺缺。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中午，尤簾從練習室出來，在奔向食堂的路上，被人攔住了。

攔路者是尤簾第一天到公司時遇到的那個聒噪又尖酸的經紀人，而今天，他沒有用鼻孔看人，半彎著腰笑眯眯地跟尤簾打招呼：「你好啊，小夜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