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飛
雲收被保護著，背對著二人，也能感受到這陣風來得不尋常，再看，申仲已經倒在地上，一切發生的這麼快。
同樣愣在原地的，是戶良卯，他剛才只是想把他推的更遠一些，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申仲眸子里閃爍著的意味不明的光，一點點收進去，最後變得灰敗，大家都是神仙，知道這意味著他幾息之間就會消失。
雲收幾乎是想都沒想，只是下意識的食指輕點了自己腦門兒幾下，一個血色的珠子從額頭滑出，那光芒刺目的讓所有的人都睜不開眼睛，除了她本人。
「不要！」
那聲音低的幾乎聽不出，申仲已經用盡了全力，聲音剛出口，那個血色珍珠就被塞到他的他口裡，被輕輕一拍，就像剛才她拍自己額頭一樣，那東西就滑進了他的肚子里。
剛才受傷即將灰飛煙滅，好像只是一場夢一樣，他一下子就恢復了，並且好像比原來更強。
只是，雲收瞬間就倒了下去，身體的顏色也越來越淺，申仲瞪圓了眼睛，牙齒都開始顫抖。
「你……」
「我不和……你置氣了！」
雲收嘴角揚起笑容，裡面竟是柔和，不帶絲毫怨氣，就像幾萬年前他們初遇一樣，春初最暖的風，從臉龐吹到心裡。
好像整個汪洋，海水都更清澈了，因為，再遠的魚，都能看得見，每一個種類，聚集在一起，以最快的速度游過來。
「雲收！」
他恨自己無能為力，他恨自己沒有萬古鏡和廣亢龍珠，他也恨這顆血晶連接著雲收的仙體。
雲收雙眼之間向上的那兩條線，如同紅色的墨，融入到水裡，一下子擴散開了。
「吶吶吶！」
這些奇怪的聲音，就是那些魚蝦水物發出來的，沒等她再留下什麼話，衝過來的一瞬間，雲收灰飛，如同從來沒有出現過。
申仲心都在顫抖著，看到自己手裡的手，懷裡的人，一下子消失不見，好像帶走了他的一切，又好像這汪洋深處，萬年寒冰里，自己的心被永遠凍在了那裡。
他雙目赤紅，再看向戶良卯，哪裡還有一絲兄弟情誼在眼睛里。
鮫人公主，握住了最後一絲顏色，眼裡看不到太多的悲傷，只向長老遞了一個眼神，後者現出了鮫人原型，幾乎沒有停頓，如同一支箭，插在了戶良卯的胸口。
申仲也沒有什麼反應，戶良卯死不了，這樣說來，怎麼算這懲罰都不重。
他轉過身去，腳步踉蹌著，盡量穩住自己。走了幾步又半轉過身。
「從此之後，我岳梁三島，三島各自為政，我的地方，妙染的地方，你敢踏進一步，所有的賬我和你清算。」
說完頭也沒回，一直往前，他要回岳梁，他要準備她曾經最喜歡的那些東西，自己假意不給的那些。
仍然被困著的林悅染，眼睛瞪得老大，看著那些藍色的小人變成了亮晶晶的，如同款首飾上面鑲嵌的珠寶一樣的東西，興奮到不行。
「你為什麼把他們趕走呀？」
這些東西肯定很值錢，她算是知道了，當神仙什麼的一點兒意思都沒有，還是可遭遇的危險，最主要的是一切冷冰冰的，還不如在房間做一個富家翁，哎，哪怕是……
算了，被困在這裡，估計是出去無望，這些珠寶又有什麼意思呢？還是好吃的來的實在，要麼她怎麼沒有一點兒當神仙的自覺，因為她時常會感覺到餓，不管和不和時宜，她肚子都咕嚕了了一聲。
「哈哈，要知道你還有凡人的軀體，就不敢走他們了，給你烤來吃也是好的。」
那個怪人云淡風輕，坐回到原處，把頭髮向後捋了捋，整個人就更加俊美了一些。
林悅染感嘆出聲，吸了吸嘴唇，美色比美食更誘人。
「別看啦！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雖然眼睛沒有看她，好像她想什麼對方都知道一樣，林悅染有些挫敗和尷尬。
「我們會死在這裡嗎？」
死之前能不能讓她吃點兒東西，想做個飽死鬼，雖然她現在極有可能就是鬼。
「死之前咱們吃點兒東西吧。」
這是又看透了她的心嗎？
「海鮮怎麼樣？有龍蝦，有蝰魚，還有海蟹子。」
他一邊說左手裡已經燃起一團火，右手裡真的有一大條魚，火苗下著魚的方向噴射了幾下，已經有滋滋的響聲了，這也太快了吧。
林悅染這才有了天地隨它倒的心態，很隨意的套近乎。
「你先放我下來，我還能幫幫忙不是？」
對方沒有理她，她忍著疼痛有點兒嬉皮笑臉。
「怎麼沒有我在皇宮裡最喜歡吃了，要麼就是胡椒蚌肉，要麼就是直接帶殼兒做，鮮在很！」
「哼！」
只聽砰的一聲，魚被摔在地上，他也收了手上的火，哪裡還有剛才的和顏悅色？
「我這是怎麼得罪你了？」
林悅染有些委屈，不敢大聲，只敢嘟嘟囔囔的說話。
誰知道這麼小聲竟然仍然有迴音，而那個怪人，哪裡還有半點蹤影？
這一切並不糟，假如剛才那些藍色的小人兒沒有再出現的話，林悅染還能夠等著死或者是等著死。
可是現在，那些藍色的小人沒有眼睛，就好像看見了她一樣，七扭八扭的緩慢向她走過來，確切的來說應該是逼近。
「你的是什麼東西？你們要幹什麼」
這麼黑暗的環境里，藍色的小人兒讓她頭皮發麻，最快的那一隻，離她的下巴只有幾指的距離，像在停下來觀察她。
其餘的應該是聽從他的命令吧，也等在原地不再向前。
不知道等了多久，林悅染的冷汗都已經濕透了衣襟，那小人一下子沖著她的下巴過來，並且鑽了進去，雖然疼痛，卻沒有一絲痕迹。
緊接著，其餘的藍色小人也向著她身體的各個部分，一個一個鑽進去，有的在手指，有的在腳趾，更有的鑽進了肩膀，奇怪的是，下巴上那一隻是最靠上的，好像那裡有一絲防線，在往上沒有任何一支能夠攻過去。
林悅染疼的暈了，像之前一樣，這次她沒什麼想法，甚至都沒有想七哥會來救她，真正做到生死有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