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永凡想去少林寺。

朱敏吃了一驚，永凡哥哥心心念念，不是想去碧峰峽，找尋他那失散的三個師付么，這會兒如何又想去少林寺了？

朱敏急問，這是何故？

永凡道：「我想尋找答案：風、毒二魔下手狠毒之極，功夫招式，見所未見，少林方丈智真長老乃武林泰斗，必知其根由。」

二人正欲上路，永凡忽又想起一事，忙說且慢，這邊尚有一事未了。

朱敏埋頭一笑，道：「誰催你來著！」

永凡與朱敏向皇城壩走去。

此時，臨近酉時，皇城壩被一層薄霧籠罩著。

朱敏很好奇，常年在蜀王宮中，未見到霧裡這般景色：路上人影幢幢，不辯真實面目。二人在皇城壩周圍轉了兩圈，霧下得越大，遠處的明遠樓完全隱藏到了霧靄里，永凡竟有些迷路了。

朱敏蹙眉道，庭院深深深幾許----永凡問，此是何意？朱敏嘆一口氣，回說：「只是雲窗霧閣遲。」

永凡頗曉詩詞曲賦，聽了朱敏後面一句，大驚。永凡所驚何事？原來，朱敏雖說與自己一路同行，二人只是好朋友一般，並未提及情感方面之事。此時，朱敏借了皇城壩大霧，呤出這樣的詩句，順便道出了她的心聲：心中深深鎖住的那扇窗戶，春天為何來遲？此窗戶可為朱敏的，也可為永凡的，到底是朱敏的心窗開啟太遲，還是自己木納無知，對朱敏的柔情蜜意沒有回應？

永凡思念至此，竟有些呆了……

朱敏卻是咯咯一笑，道：「獃子，這樣大霧裡，你要找誰？」

永凡猛地清醒過來，笑對朱敏道：「我突然想起，許柯兄妹賣藝那天，許柯曾悄言，我的師付在尋我，他必定知道我的師付在哪裡！」

原是要找許柯！朱敏搖頭，她說：「許柯兄妹二人流落江湖，四海為家，賣藝為生，這時不一定還在皇城壩呢。」

朱敏話音剛落，遠處傳來時斷時續的號子聲，仔細聽之，卻是「於---湯---有---光---我----武----惟----揚-----」原是鏢局走鏢時喊的號子。

永凡搖頭，走鏢時，多在山林小路上喊號，意思是提醒那些想要劫鏢的，咱們是道上的朋友，借路通過，敬請勿擾。皇城之下，鏢局的人張揚而過，就不犯了忌諱的么？

朱敏卻是另一番思路，她說：「你那想法太古板了，如今大霧，鏢局出鏢，害怕那些朋友霧中不識敵我，故而喊明號子，告誡朋友們，別弄錯了！」

永凡道：「歐陽，你好聰明，鏢局中人定是這般想的！」

朱敏卻不領情，她笑說：「作這般想法，又錯了！」

永凡一驚，急問錯在哪裡？

朱敏欲說還羞的樣子，把永凡急的，慌道：「歐陽，你再不說，我就急出病來了！」

朱敏俏語悄言，輕聲道：「別人都是傻子，為何不等霧散了再出鏢？」

永凡搖頭，他說：「一定是非常緊急的鏢，限時送到。這霧靄一時半會散不了，鏢師們等不及，才冒險出鏢的！」

朱敏臉一紅，嬌笑道：「你呀，什麼事，都順了這事的發展方向去思考問題，這叫定式思維。如果逆了這事的發展方向，去反思一下，又當如何？那些江湖大佬，都是在反思中悟出了失敗的經驗，找到了成功的方向，才使得門派光大，江湖聲名鵲起，對不對？」

永凡睜大了眼睛，這個歐陽，所說的頗有新意，而且按她那樣說法，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鏢局的朋友那樣喊明了出鏢，而且在霧藹之中，又是何意？

朱敏纖纖素指，在永凡額際輕輕一點，永凡全身觸電般一陣顫抖，朱敏瞬間也傻了---除了父兄，這是人生第一次與男子肌膚相接……

永凡呆立當場。

此際，忽有打鬥聲自皇城壩那邊傳來。

朱敏口裡說：「皇城壩那邊定有什麼事發生，我們快去看看！」邊說邊來拉永凡的手，手到中途，朱敏忽然意識到什麼，她急忙縮回手去，那嬌羞的臉顯得更紅了。

永凡清醒過來，與朱敏一同跑向皇城壩。

皇城壩處，因為比較空曠，霧氣成團狀，團霧籠罩的地方，伸手不見五指，團霧之外，薄薄的霧藹，人來人往，影影幢幢。

永凡要往團霧裡撞，朱敏慌忙止住，她說：「團霧裡，兩眼一抹黑，敵友不分，進去幹什麼？」

說話間，對面霧團間露出一線薄霧，猶如一扇半天的窗口。那線薄霧中，忽地露出一個笑臉，原是一個老嫗，老嫗鬢邊插了一朵大紅花。

晃眼間，老嫗隱入霧團不見。

朱敏大驚，她說，度月鬼母如何在這裡出現？

永凡一無所知，笑問：「就是剛才晃眼一現的婦人？」

朱敏回道：「正是，她可是江湖上聞名的大魔頭，如今，怎會在這兒現身？」

此際，不容朱敏多想，霧團移動，忽地又現出一片薄霧，薄霧裡，一個尼姑模樣的女子，手持一柄鐵劍，正和一個髯須的大漢斗在一起，那大漢使的是大刀。大刀一路兇狠地砍殺過去，女子力怯，看看招架不住。永凡欲待援手，霧團忽地罩住了打鬥的兩人……

朱敏和永凡也被霧團裹住，對面不見。

朱敏道：「永凡哥哥，你在哪裡？」

永凡回道：「我在你面前！」

朱敏叫永凡把龍頭鐵劍拿在手中，她卻蓄勁於掌，以待來敵。

霧團飄忽而過，眼前現出一大片薄霧。

薄霧裡，一群人喊殺聲此起彼伏。

朱敏與永凡看過去，卻見一個鏢師悍勇異常，手中長桿刀著地捲去，與他對戰的黑臉漢步步後退；一個手持拂塵的老道，對陣一個手持棍棒的小和尚，小和尚棍子舞得風雨不透，仍是擋不住老道的進攻；一對中年人在那兒對掌，數招過後，兩人身法凝滯，四掌看看就在印在一起；三個兵士，手裡挺了長槍，對陣一個紅衣小姑娘。小姑娘單刀，槍長刀短，器械上，小姑娘已是吃了虧，又是一人對三人，小姑娘看看力怯……

永凡執劍便要加入戰團，朱敏慌忙拉住。

一個團霧飄過，遮住了混戰的那些人。

永凡大急，他道：「那個紅衣女孩是夏妍，你如何不讓我過去援手？」

朱敏早看出那是夏妍，只是沒有看到夏虎。朱敏笑道：「永凡哥哥，你沒看出來，那是夏妍的誘敵之計嗎？」

永凡大惑不解，忙問何以見得？

朱敏回道：「以一敵三，器械又吃虧，你會怎樣應付，會去主動進攻？你沒看到夏妍的腳步絲毫沒亂嗎？」

永凡仍是不信。

朱敏心裡暗道：「永凡哥哥太憨直了……」朱敏笑道：「夏妍一步步退向那裡，她身後是一大團濃霧！只要退到霧團里，那三個兵士就有得受的了：夏妍與她爺爺常年遊走江湖，功夫又高，聽力視力必定敏銳許多，這就好比單向透明，夏妍可以感受到面前的敵人，敵人卻不清楚夏妍的具體位置……」

言未已，忽聽到霧團中有人大聲慘叫，聽那聲音，卻正是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