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忽聽得銀鈴聲般的呼喚「永凡哥哥!」
永凡睜開眼來,眼前婷婷玉立般,站了一個長發披肩的青春美少女。但見少女一襲黃衫,衣裾飄飄,似幻還真。
永凡嚇了一跳,以為仙女降臨。細一看,不是仙女,佇立在面前的竟然是少女朱敏!
永凡跳了起來,他問朱敏,如何作女孩子打扮?
朱敏羞答答地低了頭,無言以對。
永凡問得急了,朱敏回道:「我本來就是女兒身,只怪你先前沒有看出來!」
永凡要去牽朱敏的手,如先前那般。手指剛一接觸到朱敏那柔柔的手心,永凡觸電一般縮回手。
朱敏含羞而笑,而永凡卻窘得面色通紅。
朱敏吹氣如蘭般,她說:「永凡哥哥,以後就叫我歐陽若兮,我喜歡這個名字。或者……」朱敏頭轉向一邊,想了想,她壓低了聲音道:「叫我歐陽也行。」
永凡木訥道:「我----我-----」
朱敏喝了酒一般,兩腮緋紅,她醉眼迷離道:「若是你不願意這樣叫我,那也行,你去尋找你的綠襖紅袖,我仍是自個兒地流浪江湖……」
永凡慌忙回道:「我只是感到太突然,我當然願意那樣稱呼。你那皇家姓,旁人聽了去,說不定哪天惹禍在身呢!」
朱敏開心地笑了,她臉綻桃花,現出兩個漂亮的酒窩,前人有詩讚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正說的是這種情形。
朱敏注視了永凡,問:「永凡哥哥,人家作回女兒妝,便要時刻被人欺負,好叫人煩惱……」言罷,朱敏作出嬌羞狀。
永凡道:「有我在呢,誰敢欺負你!」
朱敏傷感道:「在一時,我快樂一時,若是你離開了,我豈不是要日日受累?」
永凡安慰道:「哪裡的話,我怎會讓你受累!」
聽了此語,朱敏心中一陣歡喜,她又問「永凡哥哥,現在你要去哪裡?」
永凡回說,要去尋找師付。
朱敏秀目一揚道:「可是尋找被風、毒二人衝散的師付?」
永凡大驚,朱敏的記憶力真好,上次偶爾說過這事,她竟然全記住了!
朱敏莞爾一笑,她說,我也正要去尋找風……說到這兒,在永凡面前,她不知道後面該如何稱呼,就乾脆不說了。
永凡恨聲道:「是風魔,下手歹毒無比,我的三師付被她的掌風掃過,手臂便殘了……」
朱敏神情緊張,輕言道:「風-----可是使的魔化掌?」
永凡大疑,他喝問道:「歐陽,你怎麼知道風魔使的是魔化掌法?」
朱敏一跺腳,她急道:「你這人,對我如何這般兇相?」
言罷,朱敏抬腳便走。
永凡猶疑未定,急回頭,卻不見了朱敏。
永凡疾聲大呼:「歐陽!歐陽!」卻哪裡還有朱敏的身影!
永凡猛可里想起,朱敏曾說過獨自流浪江湖的話,大為緊張:似歐陽這般清秀的女孩子,若是孤身出行,不知要惹來多少不良之徒的覬覦!
永凡回到皇城壩,去尋找朱敏。
今日的皇城壩,與昨日又是不同。
昨天舞槍弄棒的許柯,今天沒有出現。是不是拉克曼一句先要拜龍頭老大的話,提醒了許柯,不可魯莽行事?
看相算命的那些人,卻依然是舊面目。
一個看相的漢子嘴裡嚷道:「一人不進廟,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抱樹。」永凡聽得此語,頗覺好奇,這話似乎含了什麼樣的道理在裡面。
永凡走過去,那相面的漢子眼睛眯成一條縫,打量了永凡一眼,嘴裡仍是顧自地呤著他的生意經。
永凡雙拳一抱,道:「看相的,你剛才那話,頗有深意,我這裡有細碎銀兩酬謝,敢煩道個明細。」
看相的嘴裡溜著:「秀才餓死不讀書,壯士窮途不賣劍。」然後問永凡,你要看相么?
永凡回道:「我只求你解釋先前那話是什麼意思。」
漢子神秘兮兮地說:「一人進廟,那般陰深、猙獰的廟宇,還有得出么?」
永凡猛然醒悟。
永凡又問二人不看井是何道理,漢子嘴角獰笑著,他那手掌翻了翻,卻沒回話。
永凡明白那是什麼意思,伸手到包裹中去尋找細碎銀兩,摸索了半天,沒找到一紋銀子。
旁有一人道:「你這青年人,好不可笑!把包裹解開來,有什麼東西尋找不到?」
永凡卻是扭捏半天,不肯解開包裹。你道這是為何?原來,古人早有箴言留在前頭,但凡出門之人,父母多要嚀囑:即財不露白,隨身的錢財不能泄露給別人看,這句箴言里,包含了許多血的教訓。
看相人乜鈄了永凡一眼,口裡酸酸地道「你這小青年,看你人中寬又長,是兒孫站滿堂的命,卻又是這般不道地的行為,往後命途多舛也未可知。」
永凡窘紅了臉。
旁邊那些算命看相的,相幫了那漢子道:「你這小青年,既然都說好了,哪有解了心中的疙瘩就想走人的,說什麼也要給些潤口金吧!」
又有人在一旁敲邊鼓,說什麼別看小青年衣著光鮮,神氣昂然,說不定身上分文沒有,是個梁上君子,靠第三隻手吃飯。
這話太難聽了,永凡哪裡受得了這般說法!
永凡猛地扯開包裹,包裹散開來,卻是兩件換洗衣服,幾個帶了酸氣的硬饅頭,並無銀兩。
永凡大驚,碧峰峽與師付走散前,明明大師付給了自己許多的細碎銀子,這會兒去了哪裡?
旁人道:「是不是裹在衣服中了?」
永凡抓起衣服來,卻見眼前銀光一閃,一錠銀子掉落地面!
這錠銀子足足有二十兩,看得旁人眼睛都綠了!
永凡卻是吃驚不小,這錠銀子從何而來?
此時,恰有公職人員經過,見一個小青年身著襤褸樣,卻負有重金,必定有甚蹊蹺,便叫永凡跟著去衙司走一趟。
永凡是志誠青年,心想,我又沒有犯甚王法,去走一趟便走一趟。旁邊有人提醒,這個小青年身負長劍,須是先要收繳了他的兵器才好,那個公職人員內心卻是忐忑不安:自己是個文職人員,手無縛雞之力,如何敢前去收繳小青年的長劍?
到底是公署之人,腦子轉得快,公職人笑一笑道:「清平世界,蕩蕩乾坤,誰敢舞刀弄劍?小青年又沒有犯法,只是去說明一下便走人,何須如此!」公職人員先是威懾語氣,繼而一轉,又說永凡沒有犯事,說明一下就走人,把永凡安撫得妥妥貼貼。
永凡隨那公職人員前去,看相人卻道:「兀那官人,這個小青年看過相,還沒給潤金呢!」
公職人員眼睛一瞪,怒道:「再要多嘴,叫你們都擺攤不成!」
永凡道:「大漢且住,我去一趟便回,一準付給你潤口金。」
公職人員帶了永凡,前往成都縣衙:當時,成都府設為兩縣,一為華陽縣,一為成都縣。兩縣以暑襪街、青石橋為線,街心以東為華陽縣,街心以西為成都縣。
成都縣衙門設在暑前街。
到得衙門,永凡抬頭一看,正中四字大書「成都縣衙」,兩側廊柱上,有一對聯為:要一文,不值一文,難欺吏卒;寬一分,民愛一分,見佑鬼神。細細瞧去,卻是米書。
衙前站有三班衙役,哪三班?乃是皂、壯、快三班,皂班主管內勤,壯、快兩班負責揖捕和警衛。
到得衙門口,快班衙役阿四向公職人員問好道:「王書吏好!」
王書吏點頭,永凡要隨了書吏進去,阿四攔住道:「你是何人,擅敢撞我衙門?」
王書吏道:「我帶此人問一問話,不得攔阻!」
永凡隨了王書吏走進縣衙,大堂兩側立有「迴避」及「肅靜」的字牌,大堂正中大書四字,乃是「明鏡高懸」。永凡正在欣賞這幾字的書法,卻聽得王書吏一聲斷喊,給我拿下此人!
衙堂中站立的皂班衙役忽拉地一聲,湧向前來,把永凡圍住。
永凡驚問,此是何意?
王書吏急叫請縣官出來,今有海捕大案賊人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