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賈敏提出放涵容一家出府,並且贈銀助他們一家衣錦回鄉。面對賈敏的言行,涵容怔住了,不解的望著她。賈敏輕咳一聲,道:「不用懷疑,我絕對說話算話,我根本沒有騙你的必要,騙你又沒什麼好處。」
這樣單獨和賈敏面對面,拘謹的涵容手足無措,渾身僵硬。面對賈敏的提議,遲疑了一下,囁嚅:「我,我……沒什麼意見,一切……一切任憑太太吩咐。」聲音低又輕,若不是屋裡只有兩人,而且賈敏的耳朵尖,根本聽不清她說的話。
微挑了一下眉,賈敏有些意外的望著涵容,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想了想說:「你要是有什麼其它的想法也可以說給我聽,我儘可能的幫你安排。」猶豫了一會,補充道:「或者……或者你想留在府里,繼續伺候老爺也行。生男生女都是你的孩子,我不和你搶。」雖說她喜歡自由,可是這個世界並不缺少上趕著做妾的人。
涵容低頭捻著衣角,扭捏著半晌答道:「我沒有其它的想法,太太說怎麼著就怎麼著,我都聽太太的。」
賈敏道:「這關係到你的未來,哪裡有旁人給你做主的道理?再說將來你若是過得不好,回想起來,今日幫你拿主意的豈不落埋怨?」
「將來我若是過得不好,是絕對不敢怨太太的。」涵容飛快的接了過來。隨即小心翼翼望向賈敏,看見她沒有因為她的搶話生氣而鬆了一口氣,說:「我們做奴婢的一向是主子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太太的安排都是好的,怎麼著都行。」
「這話怎麼說的,什麼叫怎麼都行?怎麼都行那不就是說怎麼都不行?既然這樣我也說你要有其它的打算,只要說出來,我能辦到的就幫你辦。可是你吃吃艾艾的半晌也沒個主意,難道對你的將來你就一點想法都沒有?」賈敏被涵容的態度氣著了,覺得她在敷衍她,忍不住一連串的質問起來。
看見賈敏的眉宇間隱見怒色,涵容戰戰兢兢的說:「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是個沒主一的,只知道在家聽父母,在府上聽老爺太太的。下剩的,好也罷,壞也罷,都是命,我都認了。」
「我倒不知道你這麼聽話!」被涵容的話氣笑了,賈敏無奈的看著她,怒道:「以前你自己做不了主也就算了,如今我給了你選擇,難不成你還要像以前一樣隨波逐流,任人拿捏不成?」
涵容被罵的的將頭幾乎埋在胸前,一聲不吭,身子在小杌子上蜷起,縮成小小的一團,竭力減少她的存在感。如果地上有個洞,只怕早就鑽進去藏了起來。賈敏看到她這副扶不起來的樣子,越發生氣,喝道:「給我抬頭,挺胸,坐直,沒的一副讓人打斷了脊樑,讓人看著生氣的模樣!」
涵容的身子顫抖一下,乖乖的聽賈敏的抬頭坐好,只是終究縮肩拱背,看起來委委縮縮的,不大氣。聲如蚊蟻的說:「要不,要不等回頭我去問問我的家人,看他們是怎麼打算的,他們覺得哪個好,到時我就……」
聽到涵容哼哼唧唧的把事情的決定權推到她家人身上,賈敏聽不下去了,打斷她的話:「這是你的事,關係到你的未來,你一時拿不定主意和家人商量商量也對,可是卻沒有他們替你做決定的道理。你就直接把打算和我說了便是。」若是她的家人是個好的,真為涵容著想,怎麼肯讓她做沒名分的通房丫頭。
面對賈敏的「威逼」,涵容流下淚來,萬分委屈的說:「太太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我拿主意,可是,可是我真的沒什麼想法。不管是讓我留在府里還是出去,太太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這話太太聽了不高興,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說和家裡說說,讓他們拿主意,太太又不高興。那麼太太說什麼就是什麼,偏偏太太還不高興,那麼太太到底讓我怎麼做?只要太太吩咐下來,婢子無不聽從。」
在涵容的抽搭聲,賈敏沉默不語,良久,長嘆一聲,對著涵容揮揮手,示意她出去。看著涵容離去的背影,賈敏怔怔的發獃。本來她找涵容談話,因為同情她的遭遇而想幫助她這並不是主要原因,但是到底為了什麼,賈敏也說不清,她只是覺得這個社會太壓抑。
向涵容交底之後,賈敏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涵容能夠奮起反抗?也不是。賈敏還沒有那麼糊塗,她知道這是個男尊女卑的社會,涵容這樣一個地位低微的本土婢女面對強權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但是她也說不清她想看到涵容有什麼樣的反應,反正她絕不想看見涵容這麼一點掙扎,一點異議都沒有的徑自接受。
因此,賈敏在她能力範圍內做出了對涵容最好的安排,給了她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可是涵容的懦弱的表現讓賈敏因為錢嬤嬤一言決人生死而心寒,導致發熱的頭腦冷靜了下來。
她覺得涵容可憐,可是接觸下來發現,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固然上位者可恨,可是卑微之人不見得無錯。涵容的奴性深入骨髓,面對壓迫心甘情願,逆來順受。「愛人者人恆愛之。敬人者人恆敬之。」人自愛方能自強,涵容一開始就把自己打入塵埃,放在極低的位置上,又怎麼不讓人看低她,不把她當做人來看。
對涵容賈敏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可是卻幫不忙。醒悟過來的賈敏也就沒有了和涵容廢話的必要。從頭到尾兩個人的溝通根本是雞同鴨講,不在一個線上,那又何必浪費時間。涵容根本不明白也無法理解她的苦心。
這件事也讓賈敏明白在這個男尊女卑,等級分明,不講人權,視生命如草芥的封建社會,她就如同大海里的一粒沙礫,渺小無依。想要在這個世界安穩的生活下去,就不要妄想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社會規則。那根本是蚍蜉撼大樹,痴人說夢,這已經不是不自量力的事情,而是完全不在同一層面,分屬兩個層次上的問題。與之相比,白日飛升實現的可能性都比這要大。
既然前塵記憶不可能完全摒棄,對過往做不到「前世種種,譬如昨日死」。那麼賈敏能做到的,只能是儘可能的在社會規則範圍爭取最大的生活空間。因為沒有能力,乾脆不看不聽不問不管。這個社會規則已經根深蒂固扎在人心中,她無法將之拔除,既然無法改變,就只能接受。她原來的世界有一句話:「生活就好象被□,如果你無力反抗就只好去接受它!」用在這裡正合適。
想通了的賈敏一身輕鬆,起身向外。剛剛走出門口,就見錢嬤嬤迎面走來。行色匆匆的錢嬤嬤看見賈敏,趕緊迎上去,帶著幾分怒氣說:「太太,徐姨娘剛才又鬧了起來,將身邊伺候的人全都打了板子,現在吵著要從家裡帶著伺候的人進府呢,她鬧騰的厲害,老婆子根本壓制不住。」
賈敏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帶著醉墨和錢嬤嬤往正房方向走去。遠遠的就聽見徐姨娘的吵鬧聲,一旁圍觀的丫鬟婆子看見賈敏過來,趕緊一鬨而散,把圍在中間的徐姨娘露了出來。
臨江搬了個牛角式搭腦嵌大理石太師椅出來,賈敏在椅子上坐下,打量四周,本來心存僥倖,遠遠躲在一邊想看熱鬧的接觸到賈敏的目光,趕緊離開。賈敏把目光移回,冷冷的盯著下面站著的徐姨娘。
心虛的徐姨娘被賈敏看的有些發毛,伸手理了理鬢角,拉了拉身上的銀紅撒花遍地金的褙子,似乎有了底氣,上前幾步,走到賈敏跟前道:「太太,可要給我做主哇,我怎麼也說是正正經經進門的官家出身二房,竟然連使喚個稱心如意的奴才的權力都沒有,真真讓人打臉,這可讓我今後怎麼見人。」說著拿出帕子裝模作樣的拭著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淚,乾嚎起來。
「你快住嘴!」賈敏掃了一眼徐姨娘,忍不住斥道。又說:「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和那市井撒潑打滾的潑婦有什麼區別?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官家出身的二房?一點規矩都沒有,真讓人替你丟人!」
面對賈敏的斥責,徐姨娘的哭聲嘎然而止,一張桃花面紅一陣白一陣,放下拿著帕子作擦淚狀的手,死瞪著賈敏氣鼓鼓的說:「我是比不得太太出身高貴,國公府的嫡小姐自然要比我懂規矩,不然我怎麼會是二房?可是不管這有規矩還是沒規矩的,總得講道理。」
看見賈敏皺著眉頭,側耳傾聽,徐姨娘壓下心中的得意,繼續:「我這都進府半年多了,身邊伺候的不是沒眼色就是沒活計,就算是有那麼個幹活的,也還不如不幹,沒的添亂。害得我是跟在後面日日操心,時時提點,比我自己動手還要累。」
「一開始,我覺得我初來乍到,太太又里裡外外管著這麼一大家,能不給太太添麻煩就不添,因此我覺得這丫頭們蠢笨,我這邊費點事,□□好了。只可惜我這一番苦心全都白費了,按道理說,若是個聰明的,這麼長時間也該學會點眉高眼低的了,偏偏都是個榆木腦袋,不轉個,笨的要命,到如今還是要我事事操心。本來我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將就將就也就算了。偏偏這些丫頭們還不省事,有的那腳底跟安了車輪子似地,一時都停不下來,眼不錯的就看不見人影,只有晚上睡覺的時候才能找到人。還有的嘴上沒有個把門的,慣會胡說八道,傳小話,背後非議主子,誹謗同伴。還有的手腳不幹凈,夾帶偷盜……若是懶點笨點我還無所謂,可是這樣的奴才我哪裡敢要?」
「打頓板子是讓她們長長教訓,我這裡是不敢留了,招了管事想換一批,偏偏沒有合適的,等□好的又要一段時間,我這裡是等不了的。因此我想著,在家裡伺候我的那些人都是好的,人頭我也熟,都是再規矩不過的,況且她們也是伺候慣了我的,我就想著把她們帶進來,既省時又省事,這樣豈不兩全齊美。」
「你這主意不錯!……」賈敏點頭贊道。聽見賈敏贊同,徐姨娘笑了,立刻說:「既然太太同意,那我馬上傳話給家裡,讓她們儘快把人給送來。」說著轉身就要去辦理此事。
「回來!」賈敏叫住徐姨娘,說:「我話還沒說完呢。你說的是很有道理,可是這府里什麼時候進人,進什麼人都是有規矩的。無規矩不成方圓,哪有說你說從哪裡進人就從哪裡進人的道理。再說,再說,你家是哪?哪裡是你家?這府上就是你家,你又從哪裡冒出來的家帶人?」
嫁出的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一旦出嫁,夫家才是她的家。而她自幼生長的家就只能被稱為娘家。
賈敏抓住徐姨娘言語中的破綻狠狠的敲打她一番,堵住了徐姨娘安插人手的心思。徐姨娘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偏偏賈敏還不放過她:「我們這樣的人家出來的,雖不敢說個個出挑,可是也都是老實本分的。怎麼到了你那裡就出來這麼多毛病?可見『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這話不無道理。」
沒等徐姨娘明白賈敏話中的意思,賈敏又說:「既然妹妹已經為了我委屈了這麼長時間,那麼想必也不會介意在多委屈幾天。除了我房裡的和各處管事不能動,你滿府里看,不管是誰都可以任你使喚。妹妹若是不滿意,就先將就著,等下次進人的時候,你盡可以先挑。」
賈敏扶著醉墨站起來,對著徐姨娘微微福了一福,道:「即這麼著,我在這裡為妹妹肯為我擔待謝謝了。」不容徐姨娘拒絕,賈敏徑自把話落在那裡,把事情定下,轉身離開,留下徐姨娘在那裡氣得跳腳。
回房,賈敏坐在鋪著大紅禧福繡花氈毯的錦煙蓉覃湘妃榻,靠著一個與氈毯一色的靠背。醉墨倒上茶來,賈敏輕搖著頭說:「不要茶,給我倒一盅白水來。」醉墨答應著,下去了。
「老爺還在前頭衙門裡忙嗎?」看見徐姨娘,賈敏忽然想起她那個便宜老公來,吃過早飯後就再沒見過他。本來夫妻二人應該一起用餐的,只是心情不爽的賈敏延遲了午飯,兩人沒碰面。賈敏對林海的行蹤沒興趣,而且也沒有身為□的自覺,因此也就不關注林如海在不在家。
「正是探聽到老爺不在,徐姨娘才敢這麼大鬧,不然被老爺看見她這般潑婦的模樣就算生的再嫵媚也不討老爺的歡喜。」錢嬤嬤忿忿不平的說:「徐姨娘慣會裝模作樣,在老爺跟前就是一副楚楚可憐知書達理的樣子,真該讓老爺看看她的彪悍模樣,看到時她還怎麼在老爺面前裝狐狸精勾引人。你看看她猖狂的,身上的那件銀紅褙子,顏色深的都和大紅差不多了,雖是二房,可到底是個妾,難不成這點規矩都不知道?她哪裡把太太放在眼裡。」
大紅是正室才能用的顏色,妾不得妾不得穿紅,就連和大紅相近的銀紅、絳紅等紅色,規矩的也都不會用。
賈敏道:「媽媽你也別忒高看了她,她要是真的知事,也就不會三天兩頭的跳出來鬧騰了。其實真的論起來,她雖是官家出身,可是真要計較起來根本比不過文、田兩位。先不說我正房太太的身份,單我懷著身孕,有一半的幾率得男,懂點事的就該收斂些,想做什麼也得等我生完孩子之後再說。」
錢嬤嬤恍然大悟:「我說呢,先前徐姨娘出來鬧的時候田、文那兩位還跟著後面說兩句風涼話,加油添醋,怎麼這陣子安靜多了,我還當她們明白了事理,知道做低伏小了,原來是等著看風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