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滅絕】

【泰拉瑞亞短記第二百零九節】

刺耳的警報聲在這密閉金屬質地的房間中不斷地回蕩對撞，如同一併造型古怪的匕首扎進了人的耳朵，難以拔出、痛徹心扉。

「呃啊！」

霜凌用手指挖了挖自己的耳朵，接著猛地甩了甩自己的頭，他的咆哮湮沒在了這尖銳的雜訊之中，只有那痛苦的表情和被自身寒氣吹的飄飄揚揚的頭髮傾訴著他被折磨的心神。

在這種雜訊中我的耳朵漸漸變得麻木，強忍著耳中的不適，取出秘銀連弩，搭上機括，一連串箭矢以超越子彈的速度狂卷向了在原地抽搐的霜凌。

他的狀態看上去比我差很多，甚至沒有注意到照面而來的箭矢，伴隨著這些箭矢的命中，他被震得向後退了好幾步，面部的破損激揚起了繁星般璀璨的冰屑。我這才意識到，霜凌在覺醒血脈之後，周身是由寒冰構成的，那聲音在他的體內傳播震蕩造成的干擾比我血肉之軀要大了很多。

一瓶生命藥水入喉，左臂的斷口漸漸出現麻癢的感覺，還不等我第二輪攻勢展開，房間天花板的四周冒出了許多人頭大小的黑色金屬球，一股危險的感覺在我的心底狂涌了起來。

不及多想便猛地向後面那個房間衝去，奔跑中，我的前方出現了自己的影子，背後藍白色的光芒逐漸強盛。亮度逐漸增強，不到一息的時間便覺得刺眼起來。用力撞開裡間房門，借著沖勢仰面反倒在地。

也就在我躺下的同時，密集的藍白色激光幾乎是貼著我的鼻子爆射進了我背後的房間，這些激光擊破了霜凌的皮膚，在他的身體中瘋狂的反射，散射到了整個房間之中。

也就是瞬間的功夫，光芒消失了，四周變得黑暗，照明系統損壞了，剛才才被強光灼燒的眼睛此刻睜目如芒。精神力向著霜凌所在的屋子探去，卻發現自己膝蓋以下的位置已經被強烈的激光烤成了灰燼。僅剩的一條手臂艱難的把自己撐了起來。

方一坐起，迎面撲來的卻是一股熾風，吹得我雙眼生疼，我試圖閉上眼睛白保護自己，可眼皮同樣如同芒刺猛戳，我忙用手捂住了雙眼，身體卻因為失去支撐重重的躺倒在了地上。這疼痛讓我倒吸一口冷氣，可吸進鼻腔的卻是滾燙的熱流。

渾身燥熱難當，可我心中卻在發冷。自從咒火納入識海當中我還不曾感受過「燙」這種體驗。就算是在岩漿橫流的地獄，我依舊是沒什麼感覺。這外面究竟有著多麼恐怖的高溫？我躺著的金屬地板已經變軟了，感覺中我的身體正在慢慢的陷入這熔化的地板。

我試圖掙扎卻越陷越深，就在我快被這鐵水吞沒時，刺耳的警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模糊的聲音。那已經受傷的聽覺竭力的分辨著，是那句話……我幾乎是呻吟著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警報，危險，發現具有攻擊性的敵意種族，進行種族滅絕。」

身邊有這機械足路過的輕微震動，而我並不是被攻擊的目標，不只是刺痛還是是什麼，淚水從我的雙眼流出，剛湧出眼縫便化成了水汽，除了我自己，不會有人知道，我此刻落淚了。或許是為了死難的人，或許，是為了即將死難的霜族人。冤冤相報何時了，只有這樣的鏟草除根，這冤讎，才會迎來終結。

那鐵水已經湧上了我的面頰，觸及到了我的眼角。作為種族滅絕的幫凶，就這麼躺著被鐵水淹沒，或許也是一種不錯的結局。

就在我的身體被淹沒的只剩下一個鼻子時，那股冰寒終於蓋過了狂猛的熱流。將我封在了這再次凝固的地板之中。我身體猛地一震，全神被禁錮的不能動彈，只有一直捂著眼睛的右臂還在地板之外，全身只有這一截小臂還能自由的活動。

那尚在回復著的左臂與雙腿被禁錮在鋼鐵之中，新生的肉芽與骨骼與鋼鐵的摩擦讓我渾身酥軟，遍體生寒。

「奧克……你對我做了什麼！？」

聲音傳來，霜凌還活著……那股憎惡與殺機隨著他的怒吼傳入了這鋼鐵之中，觸碰著我的聽覺神經。

精神力浮出地表，這才見到了狼狽的我，一個鼻尖與兩個只半露的鼻孔，一個掌印之中若隱若現的眼皮。半隻在燒傷與凍傷反覆作用下已經皮膚皸裂的胳膊。這就是現在的我。

反觀霜凌，他已經失去了人的形態，一個身高足有十幾尺的冰雪巨人站在那熔化變形卻又再次凝固的房間之中，頭幾乎頂到了天花板。面目稜角分明，周身冰雪塑形，那如同是刀劈斧剁的造物，身處在這由熔化流淌而成的曲線構成的房間中，這地獄圖景幾乎讓我不敢看第二眼。

那些機械的守衛如潮水般的向他衝去，可三拳兩腳，霜凌便把它們打的潰不成軍。

「生物強度提升至五級、提升至七級、提升至十三級……」

霜凌的每一次反擊這工事中的守衛對他的評級都會更新提升。那便是他口中屹立萬年不倒，隱忍千年不死的冰霜巨人。

機械守衛的攻勢變得愈發兇猛，他們似乎是按照他們的強度評級來進行部署的。許多長相怪異的守衛也紛紛湧出，那些奇怪守衛配備著更加恐怖的火力，擁有著更加強大的機動性。霜凌的反擊逐漸變得左突右支。

那些奇怪的機械音也最終將霜凌的強度評級定在了八十級，這似乎不是他職業的等級，而是純粹的自身強度。我並不知道在這裡八十級的生命強度究竟如何。只是他們攻擊的每一次對撞都不是我可以硬接或者達到的。

霜凌破綻越來越多，漸漸的被那機械的洪流所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