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皆為螻蟻

從她與蔣林間的談話，楚天雲已經猜到了她們之間的利益糾葛：

「不得不說，你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很清楚的知道，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是可以放下許多東西的，因為你，也是這樣的人。」

「當初，對你有恩的楚家，會被你反咬一口，我忽然覺得沒那麼奇怪了。」

楚家。

聽到這兩個字，圍觀眾人都是有點懵，怎麼突然扯上楚家了？

十年前楚家被滅，所有人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只知道是一個神秘男人帶領一群蒙面人去乾的。

這個神秘男人能量非常大，輕易壓下了楚家這臨海第一大族被滅后的影響。

至於那些蒙面人，臨海的人都以為是神秘男人的手下，沒人去深究。

可李茗對此心知肚明。

這樁已成懸案的往事突然被人提起，還隱約將矛頭指向了她。

她的心裡倏然間翻起了驚濤駭浪：

「你胡說八道什麼！」

「你到底是誰？」

楚天雲沒有回答，低頭看向一直被他拽在手裡的蔣林，忽然露出了笑容，很是森寒。

「你笑什麼！」蔣林心頭一顫，下意識的握緊了槍柄。

「我笑你死到臨頭不自知。」楚天雲淡然說道。

李茗與圍觀眾人都懵了。

這個男人，是不是傻了？

他現在可是被人拿槍指著，只要蔣林手指輕輕一扣，他就命歸西天了，居然還敢口放狂言。

蔣林也有點怔，怎麼搞得好像被拿槍指著的是他自己？

「本來，你還可以活，但，你拿槍指我的那一刻，就算是一具屍體了。」楚天雲冷漠說道。

一席話，風輕雲淡，淡定自若。

這讓蔣林心裡打起鼓來，彷彿，他還是壓不住這個男人。

李茗與圍觀眾人也都有這種感覺。

「你確定？雖然我還想折磨你一番，但是你自己想早點死，怨不得我了！」

「去死吧！」

蔣林眼中泛出猙獰，手指一彎就要扣動扳機。

可，楚天雲閃電一般出手，剎那間扭轉了他的手臂，槍口，對準了他自己的臉。

砰……

槍響。

血濺了楚天雲一臉。

蔣林誇張的瞪大了眼，眼中的生機迅速消散。

至死，他才知道自己還是小瞧了眼前這個人。

他恨。

他不甘。

他本來可以藉助李茗與李家的幫助，當上蔣家家主，可現在，一切成空。

至於圍觀眾人，已然呆若木雞。

全場，靜寂無聲。

這……還是人么？

他的動作之快，太過駭人了吧。

而且，在那一剎那，還讓槍口精準無誤的對準了蔣林自己的臉。

以他這種速度，明明可以奪槍，再用其他辦法殺死蔣林。

可他偏偏這麼做。

這是刻意讓蔣林自食苦果，就跟他剛才讓蔣林吃下自己提出的苦果一樣。

這個人，好狠的心！

圍觀眾人全都不寒而慄，已經在心裡打定主意，以後若是碰到他，要立刻繞道。

那一開始找他麻煩的林銘，整張臉已經全然沒了血色，心裡更是萬分慶幸剛才沒有繼續觸他霉頭。

李茗臉色極其陰沉，但是還能穩得住，畢竟她當上家主已經十二年，經歷過不少風浪，此刻雖然也被驚到了，但也不會接受不了。

噗通……

楚天雲很隨意的鬆開了蔣林，任由他的屍體倒在地上，聲音沉悶。

圍觀眾人的心，再次一顫。

此刻，滿臉血污，又風輕雲淡的楚天雲，看起來像極了一尊殺神。

他無視了圍觀眾人異樣的目光，扭頭看向這些人：

「勞煩你們替我通告蔣家家主，他的兒子，被我殺了，髒了我的手，三天內，去帝國明珠酒店1202號房，向我賠禮道歉。」

「什麼！」

眾人盡皆嘩然。

殺了人家兒子，還讓老子賠禮道歉？

開什麼玩笑！

可，楚天雲的語氣，卻又給人一種理所應當的感覺。

他是認真的。

太囂張！

太狂妄！

世上怎會有這樣的人。

蔣家家主怎麼可能咽的下這口氣！

蔣家，怕是與他不死不休了。

「閣下在我李家立族六十周年慶典上，傷人，辱人，殺人，殺了人還如此囂張，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裡了！」李茗陰沉著臉，冷喝道：

「今天，要是沒有個說法，你走不出這裡！」

她此刻很氣，前所未有的氣。

這個看著比她還小几歲的男人，在她李家六十周年慶典上，殺了蔣家的代表。

這不僅是無視了她李家的威嚴，狠狠打了她李家的臉，處理不好還會讓蔣家與李家之間產生隔閡。

現在，這個男人竟然還大放厥詞！

「說法？呵呵，」楚天雲冷笑：

「恕我直言，我傷你們，辱你們，甚至殺你們，都不會有說法，因為包括你李茗在內，在場之人於我而言皆為螻蟻！」

嘩……

圍觀眾人再次嘩然。

這傢伙，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他的行為已經是表明他沒把任何人放眼裡了，可也不要說出來吧。

這是把在場所有人都得罪了。

李茗卻是瞳孔一縮。

楚天雲的話雖然很難聽，但蘊含著某種信息。

他，來頭很大，大到足以無視整個臨海，無所顧忌！

「你，到底是誰？！」

這一刻，她感受到了很大的壓力，再次回到了這個問題上。

「我是誰？哈哈哈……」

楚天雲大笑起來，透著無盡的悲涼傷感，更顯得有些癲狂，與方才一貫的風輕雲淡判若兩人：

「我，土生土長的臨海人！」

「我，曾經生活美滿，父親嚴厲，母親慈愛，那時的我，純真無邪！」

「可，從十年前開始，我，沒有家了！」

「你告訴我，我是誰！」

說完，楚天雲極度森寒的盯著李茗，那眼神，就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了。

十年前！

李茗心頭狂顫，下意識的退後了兩步。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是楚家滅族之禍中唯一逃走的一個。

「你，是楚天雲？」她不敢確定的問道。

「呵呵，你怕了？」楚天雲冷笑：

「當年那樣的事情你都做了，居然也會怕？」

「你真是楚天雲？」李銘眼瞳微縮，心裡篤定了幾分。

「沒錯，」楚天雲收斂了笑容，轉而代之的是森寒的殺意：

「我，回來了！」

全場驚愕。

「楚天雲？這個囂張狂妄的男人，居然是楚天雲？」

「楚家不是滅亡了么，他怎麼還活著？」

「看他這架勢，怎麼一點不給李家面子，當年，李家與楚家的關係是很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