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268】4000+
這個年代,在縣城吃酒已經很了不起了,如果有嫁到省城的,一般會省城那邊辦一次,縣城這邊辦一次,這都算是不錯的了,可是玉蘭的婆家居然租公交車來拉他們親戚去省城,這可算是給足了娘家人面子啊!
四個小時的顛簸,精打細算總算趕在吉時之前下了車,舉行儀式,雖然匆忙,但不見慌亂,該有的禮儀全部都到位,下車給下車禮,壓車給壓車禮,拜堂的時候給改口禮,雙方父母都在場見證了這一感人的時刻。
曾尛因為抱著孩子,放鞭炮不敢往前湊,怕嚇著孩子,但是她遠遠的看著,尤其新郎新娘改口的時候,雙方父母都紅了眼,這說明他們都是感性的人,是善良的,亦是可靠的。
新妹夫長相一般,身高一般,看起來還有點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做裁縫的緣故,但他對玉蘭呵護備至,就憑這一點,其他的缺點也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今天的玉蘭很漂亮,漂亮到連周圍的賓客都嘖嘖稱奇的地步,新郎叫周舟,挺愛笑的,也能開的起玩笑,他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算是周家的老大,比玉蘭大五歲,玉蘭和他妹妹差不多大,周家人對曾家人格外照顧,細節之處見真心。
曾尛和二嬸三嬸他們坐在一桌,期間新郎新娘過來敬酒的時候,隨處可見歡聲笑語,讓今天的氣氛更加歡愉了。
周舟和玉蘭是在周舟的服裝廠結的婚,周舟已經分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將來結婚之後直接分家,讓他們小兩口單過,周家老二也有了對象,可能年底結婚,最小的妹子雖然還沒對象,但兩個哥哥一結婚,她還會遠嗎?
從這些細節就能看出來,周家二老很明事理,玉蘭就算嫁過去,也不會受多大的罪,二嬸聽言,連連點頭。
「其實我這當媽的,不就這一個心愿嗎?不求她嫁的有多好,只求他們家人能對咱們姑娘好點兒,就目前來看,周家的條件是相當可以的,咱們家的陪嫁呢也不差,就算擱到省城,也是長面子的事兒,所以玉蘭以後也能挺直脊梁骨過日子了,其他的,我也不求。」
曾家問周家要了一千塊錢的彩禮,聽起來要的也不少,但是曾家給的回禮前後加起來也超過一千塊了,什麼都是新的,上海牌手錶,紅燈牌收音機,蝴蝶牌縫紉機,鳳凰牌自行車,就這三響一轉全部置辦到位,價格也超過七百塊錢了,更何況,這些都是二叔二嬸親自置辦的,還不加這些姐姐妹妹送的陪嫁品呢,連那一千塊的彩禮錢,也分文未要的都給曾玉蘭當壓箱底的錢了。
當然,玉蘭這些年上班掙的錢也有小一千塊了,這些錢她給了二叔二嬸,二叔二嬸沒有自己留著,都給她置辦成了這些陪嫁品,這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年代里,也實屬大手筆了。
酒桌是廠子里的大廚房置備的,有葷有素,還挺豐盛,也算是這個年代中等水平的酒席了。
吃完飯已經是下午三點左右,玉蘭拉著娘家人捨不得撒手,公交車將娘家客人基本上都送走了,就剩下他們自己家的這些至親之人,周舟還留著一輛車單獨送他們,因為他知道自己媳婦還要和娘家人好好告別。
曾尛想著,既然到了省城,那就在省城多住兩天好了,正好他們家地方大,於是就謝絕了妹夫的提議,打算改日再回。
而曾昌繁、曾焱他們都在省城上班,今天是假期的最後一天,所以今天晚上他們就可以回宿舍住了。
於是兩家人坐在一起,又好好的說了幾個小時的話,最後昌繁、曾焱回宿舍,曾尛則帶著家裡的老老小小,坐上最後一班公交車回了自己省城的家。
省城的家獨門獨戶,上下兩層,所以即使娘家人過來了,也是有地方住的。
第二天曾尛坐汽車送他們回去,順便將自己的行李帶回,直接就跟爺爺奶奶,二叔二嬸告別。
因為他們已經出門近十天,該回程了,走之前,給爺爺奶奶留了五百塊錢,讓他們吃好喝好,不要省著花。
爺爺奶奶拍著她的手,不住的點著頭,眼裡含著淚。
「走吧孩子,你叔叔嬸嬸對我們都很好,放心,一路順風啊!」
嫁的遠就是這點不好,回一次家比登天還要難,一來一回就是十天半個月,就算想要好好坐下來說會話都是難的。
因為結婚那天太亂了,以至於曾尛都沒能好好見見曾焱的對象,所以走之前曾焱還專門帶著姑娘去了他們家,從姑娘進門到姑娘離開,曾尛一直在觀察,最後鑒定還算可以,起碼沒有看出哪裡不好,挑不出毛病那種。
有禮貌,長得漂亮,穿著打扮也很城市化,條件是相當不錯,可是他們家的情況也不差,尤其曾焱已經拿到分房的資格了,就算明年沒分到,後年也一定分得到,照這樣下去,小日子也能過的風生水起。
「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和她朝夕相處的是你,我們看也只能看個片面,不能決定細節問題,所以你自己把握,可以了,咱們就結婚,不可以,咱們就再物色,行嗎?」
曾焱尷尬的撓撓頭,「姐,我估計我和肖曉就這樣了,她也帶我見了她父母、哥哥,我在她家也吃了好幾次飯了,他們對我也很滿意,不出意外,過半年就可以商量婚事了。」
「他們家知道咱家的情況,無父無母,所以彩禮啥的也沒啥要求,只要有房子就行,我們廠里已經明確告訴我,明年後半年就能拿到房子的鑰匙,我集資的是兩室一廳的房子,自費了五百塊,還是新房,到時候裝修裝修就能住了。」
曾尛看曾焱已經計劃上了,也就釋然了,不管是七十年代,還是後面的九十年代,二十一世紀,人們一直在為房子而奮鬥,有了房子就意味著有了窩,所以要不要彩禮,意義真的不大。
她覺得肖家能看上曾焱,也是看上了他的能力,首先他是工農兵大學的大學生,其次雖然年紀輕輕,但因為有她給他提供的往後幾十年鋼鐵發展的一些重要性建設,加上曾焱也是個善於鑽研的人,如今也是朝著技術骨幹方面發展,這樣的人才,往後能讓她閨女吃虧嗎?
就算沒有父母如何?
人家不照樣靠著自己的本事分到了房子?
肖家父母有眼光,不會苛刻或者難為曾焱,這一點很難得,當然,他們家曾焱也不會讓他們失望的。
畢竟,除了省城的房子,京城她也為他置辦好了,將來一旦有機會,她就會給他弄到京城去。
但是目前,她還不想將底牌全部放出來,所以弟弟的婚事,她打算先讓他自己去折騰。
「有錢嗎?沒有的話我給你點兒?」
曾焱連忙搖頭,「給啥給,我現在每個月都有工資,結婚的事兒我自己就能搞定,也不需要大辦,就請親戚朋友吃頓飯就行了,當然,一切都要等房子下來再說,房子下不來之前,我們暫時不考慮。」
曾尛想想也有道理:「那行,你如果有需求就給我打電話,我們雖然都在京城,但你也別啥事自己兜著,知道不?」
姐弟倆談了幾個小時,把該交代的都交代好了,曾焱離開,說第二天早上再來送她們,被曾尛拒絕了。
「門口就是公交車,哪裡用得著你來送?別耽誤了你的獎金和全勤,那可都是錢。況且,爺爺奶奶說要在家裡多住一段時間,你呢,有空沒空的來這兒轉轉,看看,等他們啥時候想回去了,你再幫忙把他們送到火車上。」
「噯,放心吧,這我肯定給你辦好咯!」
到底是年紀大了,有了落葉歸根的想法,雖然省城的房子是簡奶奶的陪嫁,他們也並非常年居住在這兒,但是簡奶奶越住,越不想回去,尤其這院子里還能種菜,出來進去的也方便,加上京城那邊用到他們老兩口的機會也不大,就想著在這兒多住些日子,啥時候想回去了,再回去。
曾尛肯定支持他們,走之前呢,還給老兩口留了不少的糧食,錢,以及票據,糧食是佯裝出去買的,實際上就是從空間拿的,一百斤米,一百斤的面,又準備了不少的臘腸和臘肉,白菜蘿蔔也弄了不少,其他的想吃什麼,就讓他們自己去弄,反正有了糧食和肉,基本的伙食標準就達到了。
於是臘月初十下午,曾尛和楚芸坐上了回程的火車,車票還是買的軟卧,這次曾尛大手筆,一口氣買了一個門四個位置,因為她要餵奶,來的時候被那對母女罵的,她已經產生了心理陰影,所以寧願多花點錢,她們都住在下鋪,也比來回折騰被人戴著有色眼光看的好。
但是這次就沒有來的時候那麼順利了,因為列車員在知道她們母女倆買了四張票,卻只有兩個人上車之後,就覺得他們是浪費,正好她的兩個親戚沒有買到卧鋪,又不想坐硬座,就找她來想辦法。
那個列車員就領著那對老年夫婦來到了他們的車廂,找曾尛商量。
「同志,你看,這兩位同志沒有買到硬座,也沒有買到卧鋪的票,你這兒呢,兩個人佔四個座,有點浪費不是?空著也是空著,不如讓他們睡在上面?反正大家的目的地都一樣,都是京城,來回也有個照顧不是?你們娘倆帶倆孩子,萬一忙不過來,還能讓他們幫個忙啥的!」
列車員沒有直接告訴她,那是他的父母,曾尛用腳趾頭也能猜得到這倆人和他的關係不一般,真要是一般的親戚,怎麼可能會把人領到條件這麼好的軟卧?
看來是一早就盯准了她這兒的位置了。
也是,這個軟卧不好買,她一次性的買了四張,能不招人眼紅嗎?
於是曾尛頭也沒抬的說了一聲:「怎麼能說是我們佔用座位呢,我們是四個人不?我給我孩子買了倆座,我們想躺的舒服點,怎麼就成浪費資源了?對不起,這一間是四個位置,現在我們四個人,剛剛好。」
列車員沒想到曾尛會找這個借口,臉色有些維繫不住了:「你孩子還那麼小,怎麼能放心讓他一個人睡呢?」
「我們怎麼睡,好像和您沒關係吧?我買票了沒?」
列車員試圖辯解:「你買票是買票了,可是的確有佔用公共資源的嫌疑,你看現在車上票這麼緊張,你這小孩子本來是不用買票的,你如今買了票,不是浪費是什麼?」
「嗬,我這主動給孩子買票了,怎麼還反倒不對了呢?對不起,我們要休息了,這個位置我們不讓,你們就是給錢我們也不讓,更何況,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本來就是打著白佔便宜的目的來的吧?他們既然是你的親戚,那為什麼你不能替他們買票呢?還是說他們壓根兒就沒買票就上了車?說起佔用國家公共資源,我看你的嫌疑也不小呢!」
「喂,你別胡說八道啊,誰說他們是我的親戚了?」
「你當我瞎啊,你們仨長得那麼像,這裡又是卧鋪,如若不是自己的爹娘,又怎麼可能領到這兒來?識相的就趕緊走,惹惱了我,我管你是誰,就憑他們上車不買票這一點,我就能告你失了這份工作,信不信?」
曾尛態度強硬,當時就把列車員嚇得臉色白了,再一想,人家能買得起軟卧,那背景能差到哪兒去?
他可真是豬油蒙了心了,試圖來占這個便宜,當即扯著自己的父母走了。
那老兩口看到嘴的鴨子就這麼飛了,還老大不願意,不想走,曾尛看也不看他們拉拉扯扯的樣子,咣嘰一聲就關上了自己那一節的門。
「這年頭,還真是什麼人都有,咱們的便宜也想占?」
面對楚芸的搖頭,曾尛也是無奈:「媽,一會兒您去打飯,這邊呢我來照顧,為了以防萬一,我來看著倆孩子,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打著咱們家孩子的主意來的?不小心不行。」